第4章 拉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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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被稱為浪跡江湖的女人。
原來，曠野聽雨品茶，這些合到一起，叫自由。
這種爆紅對我們意義不大。我們繼續慢吞吞的漫無目的地走。
隻是直播間人數激增，有人問各種問題，有人來談人生，還有人給我們指路。
我們最喜歡的是後者，關閉了打賞，隻想安靜的走我們的路。
平台的收入已經足夠我們好好生活了，生活必需品越來越充足。
一年半以後，還是出了意外，我們的車壞了。
我們現在有條件買輛新房車，冇想到有個廠家提出讚助。
這相當於變相廣告，所以接到電話後我猶豫了。
是許家茵強烈要求我接受的，我明白她的意思，總要留個後手，不能把錢全花光。
送車來的是箇中年男子，雖然看身材就是自律的健身男，可是並冇有想象中的油膩。
他姓呂，讓我們叫他呂哥，可我們還是叫他呂總，我們喜歡有分寸感。
呂總冇有馬上走，教我們熟悉了一下車的效能，又幫我們搬了家。
一年多的房車生活，其實存了很多個人物品，對我們來說，有點太重了。
「哎呀，不好意思！」
他不小心撞翻了我的畫夾，顏色飛傾而下，瞬間把地給鋪滿了，整個房車裡充滿了春夏秋冬。
「這是你畫的？真美！你從來冇在直播中展示過，這算是驚喜嗎？」
呂總再看向我的眼神，已經不簡單了。
我隻是微笑一下，冇有接他的話，就幫他把畫整理出來，收好。
是的，直播一年半，我從來冇在直播間展示過畫作，這是我給自己保留的心靈後花園，不許外人踏進。
呂總很知趣，見我刻意保持距離，就冇有再走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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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輛房車開始，許家茵陸續接了廣告。
開始是貓糧狗糧，讓小傢夥們自己賺口糧。後來是一些生活用品，再後來是食品。
等我發現她在瘋狂斂財時，她已經時日無多了。
她硬撐著，把合同一個一個交到我的手上。
「小玲，你終究要回去的。謝謝你送我最後一程。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了，有了這些，就是你餘生的保障。女人要挺直腰板活下去，必須有經濟基礎。」
我把她送進醫院，二十天後，她永遠的離開了我。
我把房車停在服務區，直播也冇有開。
我的心空了，冇有許家茵，前麵的路也冇了，我不知何去何從。
當初是許家茵查出了絕症。她給老公打電話，冇想到他連夜轉移財產，跑路了。
他留下一句話，「我是怕人財兩空。」
他就冇想過，那財，有一半是許家茵的救命錢。
也許是受了刺激，我不知道腦子怎麼就抽了，突然想試一下，如果我也出現同樣的事，老公什麼反應。
更讓我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他為了三十萬，讓我放棄治療。
老公和我母親的絕情，斬斷了我跟塵世的最後一點念想兒。
所以說人性是真的不能去試，既然回不去了，我就選擇出走。
陪許家茵走上最後一段路程，既是送她，也是讓自己逃出樊籠。
但現在，我的動力冇有了。
三天後，呂總趕過來。
他說開了三天車才找到我，他風塵仆仆，頭髮亂了，滿麵於思，眼睛佈滿血絲。
我不給他開門，他就說要報警，在他按下號碼時，我妥協了。
自媒體發達的時代，我不想上熱搜。
他進門就皺緊眉頭，冇有理我。
他先清理了貓砂，又給貓狗換了乾淨的飲水，裝滿自動餵食器。
他還打開所有的窗子，讓清新的空氣進來。忙完這些，他纔去廚房煮麪。
我坐在駕駛艙的椅子上，一動不動，眼淚卻不爭氣的流出來。
他把麵端來，坐在我身邊，也不勸我吃，就是不停遞紙巾。
從中午到晚上，太陽落下，月亮升起，世界又安靜了。
「你還要哭多久？紙巾不夠了，如果需要，我去買。」他遲疑著說道。
我冇理他，拿過那碗坨到一起的麪餅，大口吃下去。
他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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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才知道，他竟然是從國外趕回來的。
許家茵知道自己冇幾天了，就聯絡他，讓他照顧我，度過最艱難的時刻。
他連夜訂票往回跑，落地後發現我已經失聯了，直播不開，共同的朋友都不知我的下落。他就在我可能落腳的服務區一個一個的找。
於是我們有了以下交談。
「你還有很多事可以做，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幫你開個畫展。」
「謝謝，我不喜歡。」
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大概冇想到我的回答是拒絕。
「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水平，我不配開畫展。」我大大方方看過去，他的臉倒是一紅。
「你總能出乎我的意料，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地方。」
「我也冇有再婚的打算，從籠子裡出來的雄鷹，還會回去嗎？」
我不喜歡曖昧，所以必須說清楚。
「哈哈哈。」他還是忍不住笑了，看著我說，「我懂了，雄鷹一樣的女人，哈哈！」
我也笑了，我知道，許家茵就在旁邊，她也笑了。
我有了自己的天空，怎麼肯回到籠子裡做金絲雀。
「那你打造個籠子，把我收了怎麼樣？」呂總的姿態更低了。
「我這車裡不養閒人。」
我再次拒絕。
「我又不是閒人，阿貓阿狗都能接廣告，我也可以做吃播賺口糧！」呂總已經低到塵埃裡了。他想用開玩笑的口吻掩飾我和他之間的差距，我一個網紅，跟他這個搞實業的，還隔著一道鴻溝。
「你隻是被我拒絕了，所以啟用了征服欲，我冇有那麼好，也不是你的菜。」
「那我們還是朋友嗎？」他突然有些傷感。
「當然，冇有了家茵，我……」
我想說的是，我身邊也冇有誰了，可我冇有說下去，說下去太煽情了，容易讓他誤會，好容易推開的人，不能再拉回來。
他給我的車做好補給，看著我上了路。
這次我回的是家鄉，有些事要處理，醫保和養老這些還是要辦的，家茵說讓我好好活下去，把她未見的風景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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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萬萬冇有想到，前夫會找上門來。
他還帶來一雙兒女。
我離婚離家後，兒女都冇主動聯絡過我。我也冇有找他們。
在我和許家茵最初默默無聞的幾個月，我冇有家人的一點訊息。有時我也有錯覺，是不是我的微信壞了，這世界上的人都把我遺忘了嗎？
他們似乎在等著我最後的訊息，某一天，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們會鬆口氣吧。
在我們馬上就要爆紅的前兩天，我收到弟弟的訊息。
是篇小作文，很長，情緒飽滿，夾雜著憤怒。
他首先說因為我的任性出走，導致母親重新跟他生活在一起，現在家裡雞犬不寧，已經影響了正常生活，他馬上要中考的女兒受到嚴重影響。
接著他指責我，能駕車出行，為什麼不能照顧老母親？明明在家裡更輕鬆。所以他懷疑我是裝病逃避責任。
最後他警告我，如果再不回來履行做女兒的義務，就開除我的身份。
我讀給許家茵聽時，我們兩個放聲大笑。
他們為什麼在我離開後，拚命證明，我的離開是對的呢？
我們火爆全網後，第一個聯絡我的是我的兒子。
他發了一張我的圖片，問我，是不是真的。
我冇有回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還真是寂寂無名無人識，一朝聞名天下知。
隻有這個時候，他纔想起來，還有我這個媽？
女兒的訊息是隨後到的，很直白。
「媽，你是不是賺了很多很多錢？給我發個紅包唄。」
我冇回覆，她直接打來視頻聊天，我拒絕了。
她又發了一個問號。
我在拉黑她時，猶豫了再三，還是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