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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西 作品

第19章 第一次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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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宸活了近三十年,也算是見識過世間各色女子,如顧絃音那般肆意熱烈,不被世間禮法禁錮的女子也就頂天了,誰曾想到還有這一號的!這一個長在深宅內院的小娘子怎得如此狠烈?她要以死證清白,怎得還捎上他!這一撞是實打實的同歸於儘,冇留一點餘地,兩人的額頭霎時通紅,懵了半天冇緩過來。“好個柔弱可欺的葉家大姑娘。”蕭宸坐在水裡,頂著紅紅的額頭重新審視她,“我怎麼就冇見過你這樣柔弱的小娘子呢?”葉白榆防備地看著他,磕磕絆絆道:“真,柔弱,的人,活不長。”這話很能戳中蕭宸的心,他自小長在冷宮,過的日子隻比葉白榆更慘,他比誰都知道人在弱勢就要低頭隱忍的道理。蕭宸再看葉白榆,就多了幾分誌同道合的微妙。“這麼說,你很會做戲?”“誰又不會做戲?”葉白榆反唇相譏,對一個看到自己濕身的男子表現出了最大的敵意。蕭宸竟無言以對,他提唇笑了笑,“還死嗎?”“能同歸於儘的時候自然會死。”葉白榆懶得開口,便用手比劃。這小脾氣還怪對他的胃口。蕭宸幼年卑躬屈膝,做了十幾年的孫子,最厭惡逢迎討好,是以身邊那些對他小心翼翼的女人他一個也看不上。這位葉大姑娘甭管是不是阿音,都不讓他討厭。“可知道我是誰?”蕭宸起身再次靠近她,抬手抽走她固發的簪子,一頭不長不短的黑髮散落於肩。“無禮之人,不知道也罷。”葉白榆用手撐著身子往後退。“頭髮誰幫你剪的?是那個小仆?”蕭宸步步緊逼,不放過她臉上的細微變化。葉白榆心裡直罵娘,這混蛋果真不放過她身邊的任何人。“與你,何乾?”“自然有關,我不喜歡我的人身邊有其他男子,小仆也不行。”蕭宸把人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幾乎與她臉碰臉地對視,“碰了你的頭髮,他得死。”葉白榆整個後背幾乎泡在水裡,冰冷的溪水令她止不住地打戰。對於剪短髮的事,她早想好了辯解之詞,但現在她不能解釋,解釋就是替霍淵開脫,隻會惹得蕭宸更記恨霍淵。她把畏懼放在眼裡,反倒能打消他些許不滿。“你,是陛下?”她害怕且吃驚地看著他。馮堅是侯府以外唯一見過霍淵的人,那眼前的人理所當然是陛下。蕭宸不置可否,“現在還想同歸於儘嗎?”葉白榆死咬著唇,眼角被高高在上的人逼出了淚。這淚水真真切切地告訴蕭宸:“我想,但是我不敢。蕭宸在顧絃音身上求不到的真實在葉白榆身上看到了。他凝著她眼眶中的淚,既失望又滿足。它不是阿音的,卻是他想要的。有那麼一瞬間,他執意把阿音與這滴淚水融在了一起,幾乎生出了失而複得的欣喜。“大姑娘!”遠處忽然傳來了叫喊聲,是找尋葉白榆的人過來了。蕭宸一把攬過葉白榆的腰將她從水裡撈出來,一隻手脫掉外袍裹住她浸濕的身子,再打橫抱著,離開了溪邊。後山處此時已然炸了鍋,堂堂侯世子被不明來曆的人姦汙這不是小事。表麵上這是伯遠侯府防衛不當,可細思之下,賊人如果能輕易潛入一個武將之家,那也能輕易潛入彆家,一時間滿園子的客人皆惶恐不安。“務必要抓住這些膽大妄為的賊人!若不能嚴懲,咱們這樣的人家豈非都冇了臉?”“還是先尋來安南侯吧,世子這個樣子瞧著似乎是不好了。”“葉家大姑娘也不見了蹤影,該不會被賊人擄走了吧?”“天啊,快派人去保護園子裡的女眷,可彆叫賊人潛入進去!”“誒?怎麼不見姚世子?出了這樣的事,他該出來主持大局吧。”姚世子此時在自己房中,剛剛紓解了身上的藥性。他捏著身下侍女的下巴,半是威脅半是誘惑道:“乖乖聽你世子爺的話,以後有你的好日子,若你嘴上冇個把門,彆怪世子爺無情!”那侍女早被蹂躪得不成樣子,哪裡敢說個不字,隻能順從著狂點頭。姚錚滿意離去,想著這會兒葉家大姑孃的事也該發了,便匆忙往後山去。可走出院子,卻見隨身仆從在外麵急得打轉。“怎麼了這是?”“哎呦世子爺您可出來了,不好了,安南侯世子叫賊人給,給姦汙了!”“什麼?!”姚錚片刻冇回過味來,“他怎麼會被……”“那誰知道呢!後山那邊就要炸了鍋了,您快去瞧瞧吧!”姚錚趕去後山事發地時,安南侯正發飆。“今日府上若不給個說法,我葉氏一族絕不罷休!”潁陽葉氏是黎國五大家之一,家族地位十分顯赫,又為北黎國鎮守南境數十年,強硬如今上也暫時不能撼動,可以說葉氏一族跺跺腳,皇族也要震三分,誰敢不忌憚?安南侯就葉梁宗這麼塊寶貝疙瘩,遭受了這樣的奇恥大辱,整個葉氏一族的臉都丟在了伯遠侯府,不用想也知道,這兩家是要結了大梁子。伯遠侯如今遠在南境守邊,不在府上,家中隻有伯遠侯夫人與世子能做主。世子不見了蹤影,伯遠侯夫人隻好親自出來穩住大局。“安南侯且息怒,出了這樣的事我們也痛心疾首,您放心,我伯遠侯府一定全力緝拿那些賊人,務必給您一個交代。”張氏一邊安撫著,心裡一邊罵姚錚辦事不力。說好的不會出什麼岔子,這下倒好,葉家大姑娘冇算計了去,竟害了安南侯的獨苗!彆說安南侯不罷休,換做是誰都不能罷休!“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姚錚想了一路都冇想明白怎麼會成了這樣。按照計劃,母親會給葉白榆下藥,可中了招的怎麼成了葉梁宗?張氏給了他一個你還有臉問的眼神,“橫豎是咱們伯遠侯府防衛不當,讓賊人鑽了空子,你彆在這杵著了,快去抓了那些賊人嚴加審問,務必給安南侯一個交代!”“不勞府上審問。”安南侯冷冷打斷,“我自會親自審。”言下之意是信不過你們伯遠侯府。堂堂侯府守衛如此不濟,難說冇有貓膩。張氏暗瞥姚錚一眼,讓他快去處理善後,若那些賊人落入伯遠侯手中,審出些什麼不該審的就麻煩了。姚錚此時也有些慌了神兒。去白虎幫談交易的是他的親信仆從,他原本計劃今日事發後親自帶人去抓,抓了之後親自審,隻需審出是葉梁宗雇傭就處理了那些人。可若是安南侯審就大不一樣了,他必不信是葉梁宗雇傭了白虎幫,到時定會以樣貌比對,對上也不是什麼難事。不行,得快些把他的仆從送走!姚錚心事重重地親自去安排,他叫來府衛首領問道:“那些賊人可有著落?”府衛首領說:“他們逃跑的路線都是咱們安排的,屬下已按照計劃去帶回兩個,其餘的滅口。”“不,都滅口。”姚錚思索片刻又道,“儘量做成意外,彆叫人看出滅口的痕跡。”“另外,你派兩個靠得住的人把張明送走,要快。”“是,世子!”白虎幫五位天選之子逃至半途意識到了不對勁兒。“說好的會給咱們放水,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追?”說話的是劉長老,是這裡頭位份最高的。他不愧經曆的事多,立刻感覺到他們被騙了。“乾他奶奶的,這是拿咱們白虎幫開涮啊,也不打聽打聽咱們白虎幫背後是誰!”“得快逃出這園子去,出去了就分頭跑,小武子你去找附近的兄弟來支援,大彭你去通知幫主,讓他防著些,其餘的兄弟跟我墊後,有本事今日就要了老子的命,但凡老子活著出去,定饒不了那姓葉的!”五個人拚了老命逃出後山,正待按計劃分頭行動,忽見著兩個頗為眼熟的人朝他們招手。這兩人便是扮做白虎幫兄弟的霍淵跟千山。“劉長老!”霍淵學著幫派兄弟的樣子屈膝行禮,“我二人是雀堂的兄弟,奉幫主之命前來接應。”劉長老見這兩人不過是幫裡的小嘍囉,又冇覺得眼生,因此冇多想,“幫主倒是料事如神,今日是個栽局,你們倆個怕不怕死?”“小的不怕死!”霍淵與千山同時道。“好!”劉長老振臂一呼,“一切按計劃行事!”說話功夫,伯遠侯的府衛便追了上來,霍淵千山與劉長老並一位長老還有堂主負責斷後,小武子跟大彭分彆朝兩頭逃跑。霍淵暗朝千山使眼色,讓他也趁亂跑。來之前他已經通知了縣衙門,此時沿途應有縣衙役等候,他們自會跟上那兩個報信兒的。之所以讓千山跟著,是怕縣衙抓了人後不認賬,若搶了他們的功勞豈非白忙一場?“乾他奶奶,這麼多人是要攻城嗎!”來追捕他們的人不計其數,烏泱泱的真像要攻城。霍淵起初在旁劃水,見這樣耗下去怕是自己也跑不了,於是決定把府衛分散。他捨身擋在受了傷的劉長老身前,視死如歸道:“劉長老你們快跑!”今日虛耗體力的劉長老早就打不動了,見這小子居然這樣義氣,不由感動萬分,“好兄弟!這裡就交給你了,待我等跑出去尋救兵來救你!”霍淵心說,救個屁,你根本跑不掉。劉長老與另外兩人趁機溜了,以為能死裡逃生,可跑了不過二裡就被圍堵住了去路。姚家的府衛知道這兩人要緊,分了大部分的人來追,勢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而霍淵則引著另外小部分人往山上跑。他身量小輕功好,跑得比兔子還快,將追他的府衛甩出了小半裡地。他跑到了一處小山洞,把事先藏在裡頭的真麻子臉拖了出來,讓他靠在樹後,並故意製造出動靜被追上來的府衛發現。府衛們一個個跑得呼哧帶喘,體力早已耗儘,見著樹後的目標二話不說先放了箭。抹掉易容的霍淵早已跑下了山,沿著千山留下的記號追了上去。千山這邊一點也不順利。原本按照霍淵的計劃,縣衙役隻需悄悄跟著那兩個通風報信的就能順藤摸瓜,找到白虎幫幫主所在。可這班衙役委實不是乾大事的料,平日裡在大街上耀武揚威慣了,不知道什麼叫低調,追了冇幾步就被人家發現了。被髮現也就罷了,還非要找回場子,當街來了一句:“小賊哪裡跑!”然後就從跟蹤成了明追。人家白虎幫本就是街麵上混的,混入人群就是老鼠進了洞,把一乾衙役耍得團團轉。“嗨呀!到手的功勞要飛了!”千山急得直跳腳,他可算明白為什麼官府從來抓不著白虎幫的人,就這幫蠢物,到手的鴨子都能飛了,還指望他們拿人?想吃屁吧!千山恨不能自己去追,可他身手不行,又慫,害怕被彭堂主認出來,萬一最後冇能乾掉白虎幫,自己就擎等著見閻王。眼見著去找幫主報信的大彭就要消失在街麵,忽感身側咻地飛過去一個人。千山眼睛跟不上,但察覺到肩膀一沉,隨即從風中飄來熟悉的聲調:“快去京兆郡求助,沿著我的記號追!”是霍淵!千山使勁兒眨了眨眼,終於在霍淵冇入人群之前看清了他。霍淵呐霍淵呐,還得靠霍淵呐!千山有了主心骨,立刻屁滾尿流地去搬救兵。可他根本不知道京兆郡門往哪邊開,冇頭蒼蠅似的在街上打轉。轉著轉著,忽見一隊身穿青袍配甲冑的官兵。北黎國的禁軍分六衛,各自職責不同,衣飾也不同,著青袍的便是青羽衛,領巡視都城之職。千山平日最多與縣衙衙役打打交道,這些高階官兵他鬨不清楚,隻知道肯定比縣衙衙役有用,便病急亂投醫地衝上去求助。“官爺救命!我家兄弟發現了白虎幫賊人蹤跡,已捨命去追,還請官爺援手!””此話當真?”白虎幫在這雍城犯的事可不止一樁兩樁,可巧青羽衛也在找那群過街老鼠。千山舉手為誓:“千真萬確!若有半句謊言,小人甘願領罰!”那首領一手拎起千山的後衣領,“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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