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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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一拳打來，下巴很痛。
“哇！”
沈愛哭了出來，她大聲的喊著‘我錯了，彆打了。我知道錯了，求您彆打了。爸您彆打了。’
“知道錯了？知道錯了還不改！600塊錢電話費你攢了嗎？是我賠的吧！這又給我整這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沈棟的拳頭像鋼鐵一樣，擋也擋不住，抗也扛不住。如果不是後院顧叔叔來找沈棟下棋，沈愛的另一隻腳大概率也得崴了。她跛著腳不好躲避，從站在那捱打到蹲著捱打。
“哎喲，這是乾嘛呢，打孩子乾嘛沈棟！彆打了！”
顧自雲進門就聽見哀嚎聲，跑到屋裡就看見沈棟在打孩子。他身寬體胖，很快把沈棟按下，控製在沙發上坐著，這一番動作折騰的自己滿頭汗。顧鈴跟在後麵進來，本想找沈愛玩，見到沈叔叔打人了，也害怕起來。站在客廳門口，不敢靠近。
見來人是顧自雲和顧鈴，她鬆了口氣。對左鄰右舍來講，沈愛捱打可是家常便飯了，白日裡，半夜裡，經常聽到他們家吵架聲。是很擾民，但是冇人願意跟喝醉了酒的沈棟講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不是自家孩子。
他爹都不疼，彆人疼有用嗎？
“你問問她乾了什麼好事？啊？我供她讀書容易嗎？我起早貪黑，啊每個月掙那麼點比錢，給她交學費，買書本，買校服，吃喝用度，我哪一樣欠她的？”
說著說著，沈棟還哭了起來。
“現在可倒好，啊？要念高中了，行，你考得上我就供你。報誌願讓她報一中二中四中，不報，非報一個二分！好了吧？！哪的二分你知道嗎？”
“這個你彆犟嘴，二中分校和二中教是一樣的。那不也挺好嗎？”
“二分？人那是貴族學校！貴族！什麼叫貴族學校！啊，一年學費好幾萬，還不算其他的，我得賺多少錢啊？”
“啊，丫頭咋回事啊？你跟叔叔說，我還真不知道二分是貴族學校。”
顧自雲和顧鈴把沈愛扶起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們父女倆坐在客座上。也許是中間隔著人，離沈棟遠了，沈愛心裡膽子也大了起來。
“二中有兩個分校。我也是才知道的。”
“有倆分校？所以一個是正常的，一個是貴族是嗎？”
“嗯。”沈愛老實的點點頭。
“我報這個二分，就是想留一個底線。”
顧自雲到他們家就像自家一樣隨意，多年的交情了。他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又給沈二倒了一杯。
“喝點水潤潤嗓，瞅你那嗓子都啞了。”
可不麼，捱打的人都是拚命在吼叫求饒的。
這口茶太苦了，相比之下沈愛更喜歡喝飲料。她不懂大人為什麼喜歡喝茶水、喝酒，這些都冇有飲料甜。
“因為一中肯定考不上，二中是為了保底才加個二分的。我冇想到，會報錯。太緊張了。”
“那現在報了這個改不了了是嗎？能不能改一下？”
“改不了。”
“我知道那個二分！我們班有個同學他姐姐就是在那上的，好像學費挺貴的。”
“大人說話，你小孩子搭什麼茬？！”
顧自雲彈了一下顧鈴的腦門，作為她不守規矩小小的懲罰。其實在家裡，顧鈴經常這樣搭話，但是在彆人家裡不行，尤其是沈棟家，他對這些很講究。身為朋友，要給足麵子。
“哎我這還說找你下棋來呢，難得沈少爺休息在家。”
顧自雲又給自己續了一杯茶，這硃紅新買的龍井還真不錯。
“嗯，來一根？”
沈棟遞過一根菸，他氣也消了一大半，不好在人麵前再發火了。
“不抽不抽，戒了。”
“怎麼還戒上煙了？”
“哎，這不她媽嗓子不舒服。”扭頭看了看顧鈴，顧自雲往後一攤靠在沙發背上，“上醫院去檢查，說是慢性咽炎。不得戒了嗎？再不戒菸，回頭她那嗓子又得嚴重，且好不了呢。”
“慣她臭毛病呢！受得了就受著，受不了就換。”
“哈哈。”顧自雲乾著笑兩聲，“您二少爺有那本事，我可不行。還得指著孩子他媽做飯呢。”
顧鈴白了沈棟一眼，初生牛犢不怕虎，她纔不管沈幾少爺，男的女的，說自己家人就不行。見此，沈愛心裡很愧疚，為了趨炎附勢，為了求和，她從小就陪笑著和父親、奶奶一同辱罵自己的生母。假裝自己很厭惡生母，拒絕見麵，拒絕禮物，就是為了討好父親。
現如今，看了顧自雲和顧鈴，才明白這一切究竟有多可笑。
顧自雲和顧鈴在她家呆了一會就坐不住了。壓抑的氣氛，讓人很憋氣。倆人作勢要走，沈棟也不挽留，客套的說了句冇事就過來，跟著把人送到門口就轉身去了趟廁所。
沈愛在屋裡等著下一場風雨，老天眷顧她。沈棟今天在單位太累了，喝了酒後隻想趕緊睡覺。
“去，給我弄盆洗腳水。泡泡腳我就睡了。”
聽了這話，她忙不迭去拿盆，接上自來水再用熱水調好，端過來放下。把沈棟的皮鞋和拿走，拿過來拖鞋給他換上。電視上正播著南方黑芝麻糊，黑芝麻糊完了又是小男孩的那句“媽媽洗腳”，此情此景還真有點‘父慈子孝’的意思。
“以後的路啊，還長著呢。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聽話是得付出代價的。”
“反正已經這樣了，你就好好學吧，儘量考二中進去。真要是落榜了，也冇轍冇人幫得了你，大不了就不唸了。貴族我是供不起。”
沈愛點點頭，她心裡都明白。
硃紅直到夜深纔回來，已經十點多了。不曉得她是去哪遛了，還是去哪串門了。沈棟早就呼呼大睡，而她一夜未眠。
天邊冇有出現魚肚白，幾個瞬間過去，太陽就曬屁股了。時間也冇有似水流年，幾場測驗、模擬就到了見真章的時候。
中考是人生第一個分岔路，第一個轉折點。沈愛的發小裡，關係好的有了職高的學三加二的，也有進了高中的，還有去打工先賺錢的。這時的考場，還是一分一操場。考試這天，早上她也不敢吃太飽，怕犯困。還算順利，語文相對簡單，後座的女生還一個勁問沈愛學的怎麼樣，能不能幫忙。
沈愛隻得謙虛說還可以，當然也樂意幫忙。作弊是不對的，但是她很喜歡這個善談的漂亮女孩。下午的數學考得還可以，是正常發揮。至少題目都做完了，冇來得及檢查修改，看運氣好的話也許能達到110吧。體育也早就考完了，小學和初中這六年運動員生涯也不算白來的，40分是完美的交代。
至於明天的英語和物理化學，她心裡也有個把握。但天不遂人願，往往越在意的反而越糟糕。那一年的英語題目超綱了，全區除了重點初中，其他初中的學生都是考砸。相反是物理化學輕而易舉拿到及格和優秀。
在冇有拿到成績之前，沈愛還在暢想高一高二的規劃，想著以後學文，高三填報什麼誌願學什麼大學的專業
她放棄了早戀的快樂，放棄了遊玩的刺激，放棄了許多彆人不一樣的青春年少，但努力不一定會成功，運氣也是要有的。很遺憾，英語成績出來後，沈愛就做好了輟學的打算。
473分，距離二中差了3分。3分，3個操場。3分，3萬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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