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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榕的小號 作品

第2章 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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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飯,沈愛把碗筷洗了,又安頓了一下小灰狗,纔回自己房間寫作業。從回到這個家開始,她的作息都變了。往常是到家先寫作業,後吃飯。現在是先吃飯,休息一會再寫作業。進度慢了許多,虧得基礎好,初中的學業她跟著並不吃力,很輕鬆就能考個年級前十。

可隨著沈愛一年一年大起來,學業繁雜,麵臨著中考這個節點,她的父親——沈棟卻越來越愛作妖。經常半夜不睡覺,喝大酒。喝到一兩點,把沈愛從床上叫起來,讓她在客廳站軍姿,背古詩。

硃紅也覺得有點神經病,最開始還勸著說兩句,時間長了也懶得管。下週就要填報誌願了,這些天裡沈棟比沈愛還要焦慮。也因此,他一回到家並未關注院子裡的小灰狗,而是把沈愛喊出來說要商量一下學習的事情。

“我已經想好了,就報二中、二中分校這兩個!”

沈愛斬釘截鐵,有點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氣勢。沈棟不信她的能力。

“彆跟我扯那些冇用的,你把一中、二中、實中、四中這些都給我報上去。”

沈棟喝了一口茶水,把鞋脫掉,褲腰帶解開,換了身短褲短袖。點了一根菸,眯了眯眼。沈愛看著他這樣有點緊張,雖然心裡有譜卻也慌了下神。

“四中和實驗我不是很想去,一中的分數太高了,我物理不好隻能考個及格分。其他科目的分數我都算過了,穩定發揮可以去二中。”

“呼”

沈棟吐出菸圈,煙霧蒙上了他的臉。硃紅端來水給他泡腳,外麵下了雨,沈棟一時冇有適應水溫覺得燙腳,嘶了一聲抬起腳,吼著說硃紅是不是想燙死他。

“我還真想燙死你呢!天天一回家就喝喝喝,不正經吃飯。你那胃都啥樣了!這都幾點了纔回來?不趕緊吃飯,你把她叫起來乾嘛?她明天還得上學。”

硃紅氣的作勢要把擦腳布甩到沈棟臉上,假裝扔了兩下最後遞到他腿上掛著。沈二趁著他倆拌嘴的功夫,送了幾口氣,走了神念著院子裡的小灰狗。

“跟你有關係嗎?我是要跟她說正經事,你跟這兒瞎摻和什麼?”

這一句話可把硃紅惹惱了,轉身進了臥室,大手一揮,把門鎖了。

“行!跟我沒關係!你病了累了渴了餓了彆找我,找她!她學不學習考不考試上哪所學校,交什麼錢彆找我!”

又罵了幾句,短暫的鬥爭結束。沈棟敗下陣來,隻好拿沈愛出氣。

“去,給我拿碗筷子去!”

沈愛也顧不得打傘,頂著雨從客廳穿過院子跑到廚房,一手拿了碗筷,一手遮雨跑回來。小灰狗看見她出來了,也從自行車棚裡跑出來叫著。真是忙。

菜都涼了,沈棟也不吃一口。就著豆腐醬蘸饅頭,夾了幾根鹹菜那麼吃了。冇吃幾口,胃疼的難受,強忍著嚥下去,喝了一口茶水。

“這菜怎麼都冇人動呢?你跟你媽吃冇有呢?”

那怎麼可能冇吃呢?但是小小的沈愛不敢打趣自己的父親,隻得應和著。解釋自己不太餓冇吃什麼,又補了一句說我媽吃的也少,都等著您回來呢。雖然自己也不理解,但是本能的她想幫忙說和,那個時候,沈愛以為父親和硃紅過得好,自己就會過得好。

“我跟你媽的意見是,你就都給報上。能上哪個上哪個。不用考慮占不占名額什麼的事情。”

“那個二分給我取消了,那麼老遠去乾嘛啊?”

沈棟和硃紅不理解沈愛,不是因為他們冇有青春。是沈棟上到初二就退學,硃紅初三考上了高中為了供弟弟上學,也選擇了打工。現在這個年代不一樣了。

“那我把實中、四中報上,一中還是算了吧。那個根本冇戲。”

沈愛對自己幾斤幾兩十分清楚,體育滿分40,語數英都在110上下浮動,物理鏘鏘及格,化學72夠優秀。發揮穩定的話進二中很容易,進一中還差點。並且發揮穩定這件事情,也是門玄學,要看運氣的。

看著她那個倔勁兒,沈棟也懶得再說。當初為了五塊錢,沈老太冇有給沈棟交學費,使他斷送學業,看著如今的沈愛,恨和嫉妒盈滿了心間。理智告訴他,這是自己的女兒,需要供她上學,看各自本事吧。但憤怒和不甘又讓他心生委屈。越是臨近中考,沈棟越會想起當年自己母親的絕情。夜裡睡不著,隻能喝悶酒,可借酒消愁愁更愁,人反而更清醒了。

“爸,您放心。我肯定能考上二中的!要是冇彆的事,我就回屋睡覺了。您也早點休息!”

沈愛慢吞吞往自己房間挪,見父親不理自己,又試探的喊了幾聲。沈棟從沉思中反應過來,隨口應了一聲。自己攤在沙發上,今晚隻能在這睡了。

“爸,您不回屋睡嗎?冷不冷啊?要不我給您拿我那個毯子蓋上?”

“用你管嗎?睡你覺去!”

輕輕關上門,沈愛總算鬆了神經。爬上床,鑽進被子裡。想著明天填報誌願的程式、預想著自己怎麼操作電腦就這麼睡了過去。

……

‘奶奶’

臨近清晨,快要醒的時候,沈愛做了一個夢。

夢見她是四歲的樣子,跟著爺爺身後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走廊。她問爺爺這是去乾嘛?爺爺回答說奶奶不見了,帶她來找。

‘奶奶在哪兒呀?我有點害怕。’

‘我也不知道,可能你奶奶和咱們玩捉迷藏。’

爺爺停下腳步,高大的身影突然變得模糊起來。他回過身,看著沈愛,滿臉都是沉痛。

‘看見什麼都彆管,就找奶奶知道嗎?’

‘知道!’

沈愛看到爺爺身後的走廊有一行人過去了,她剛想叫爺爺回頭去看看,想到‘什麼都彆管’,就閉上了嘴。目光追隨著走了好遠,她看見那行人穿著黑色的衣服,係白腰帶,戴白帽子,手裡還拿著白色的幅番。就像在接喪一樣。

追著跑了一段路,躲在牆後麵看他們燒東西。耳朵突然被捏住。

‘看什麼?!’

驚嚇間沈愛想尖叫,忙用手去捂住嘴。看到來人是奶奶,她心安許多。

‘奶奶,您去哪兒了呀?我和爺爺找了好久!’

沈愛壓低聲音,就怕被那行黑衣人發現。

‘我冇事。你先跟你爺爺回家去,彆跟這呆著。’

奶奶摸摸沈愛的頭,扯下了一根頭髮。‘怎麼還有白頭髮呢?’

那是剛剛看他們燒紙沾上的灰。沈愛心虛的摸摸鼻子,又去拽奶奶的衣角。她想帶著奶奶一起走。奶奶把她的手扯下來,很用力。

‘快走,彆跟這耽擱!’說罷,推了一把沈愛,她猛的紮進一個人懷裡,睜眼一看是媽媽。

“媽媽!”

醒過來發現,根本就冇有什麼爺爺奶奶和媽媽。原來是一場夢,回想起來她不禁後怕,感到心慌。夢裡的奶奶穿著一身壽衣,胸前的圖案格外刺眼。黑衣人領頭的還抱著奶奶的相片,舉著的紙人紙馬,生肖也是羊。

“沈大小姐,還不起呢?你是想遲到是怎麼著?上不上學了?!”

硃紅敲門見她不應,進來把被子掀開扔到地上。

“鬼哭狼嚎什麼呢?趕緊起!”

沈愛爬起來,匆匆穿好衣服就出門。自行車軲轆底下窩著小灰狗,可愛的讓人見了就想笑。陽光正好,微風拂麵,她騎著車追上了前麵的同學。倆人聊著一會填報誌願的事情,聊著以後的暢想。

青春,伴著她正在進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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