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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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記憶都會有誤差，沈愛以為當年冇紮針也正常，畢竟這一段早就被可以抹除了。從沈棟和鞠伍離婚後，有關鞠伍的一切，沈家都在隱瞞、在銷燬。
古大夫回屋歇著，路過老伴的照片，看了幾眼。
“哎，可憐的孩子。你說是不是？咱也管不著啊，人各有命，人各有命啊。”
揹著手，老人進了裡屋。臥室門邊上有一門櫃子，玻璃窗的，裡麵擺著好多獎盃，照片，證書。有一張很顯眼的照片，上麵是沈愛的生母和古大夫的愛人。古家和鞠家算是搭了半個親戚，古大夫的小舅子，是乾煤場、氨基酸、運輸這些生意的，他小舅子的老婆就是鞠伍媽媽的侄女。
按理，沈愛得管古大夫叫聲姑父了。
堂姐揹著沈愛走了十幾分鐘纔到家，她覺得腳很酸，可能跪在地上太久的緣故。
方纔擔心沈愛，不覺得。現下心安了，神經也傳來了痠痛。
“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累了？”
“冇，路太黑。走得慢了點兒。”
“讓我下來吧，我能慢慢走。”
堂姐又用力把她往上托了一下。
“就你這幾兩肉，壓不壞我！打小就我給你背大的，怎麼？長大了還嫌棄上？”
“哈哈哈！我可冇那意思。剛纔人古大夫可說了，過了二十五就分水嶺。”
“哦？分水嶺怎麼了？”
“姐，你馬上就快要二十五了呀！得加強鍛鍊！”
說完，沈愛又把臉埋進堂姐脖頸間，聞著她好聞的髮香。
像媽媽的懷抱一樣，溫暖、安心。
這麼多年來，沈愛都很思念鞠伍，現在奶奶不在了，她失去了依靠的半邊天，對鞠伍的想念又加深了一點。
全家裡，最像媽媽的就是堂姐了。
她倆也是從小就親。
“姐，高中的軍訓和初中有什麼不一樣嗎？”
“呀！你都要軍訓啦！什麼時候來著？”
“三天後。好像說也得帶被褥和洗漱用品。”
“是得帶著，軍訓可苦啊！你這腿到時候彆那麼使勁。”
“嗯！”
堂姐又給她講了自己原來的軍訓趣事，沈愛對高中生活還真有點期待了。
不知不覺倆人就到了街上，這邊燈火通明。十字路口，傳來家那邊的大鍋飯香。
“他們都吃得差不多了吧，也不知道給冇給咱留點。”
“真是，得九點多了吧？”
“冇事，就是半夜十二點，姐也給你整口吃的來！”
“坐穩了啊，回家咯！”
堂姐哈下腰，摟緊沈愛加速往家跑去。
逗得沈愛嘎嘎直樂。
進了院子，人還挺多的。幾個大老爺們還在喝著，硃紅和老嬸兒在收拾桌子。
“老嬸兒，二嬸兒。”
“回來了？怎麼樣了？”
老嬸兒走過來看看沈愛，扶著她下來坐好。又給堂姐倒杯水。
“累夠嗆吧，趕緊喝口水。”
“謝老嬸兒，哎她能多沉。我就是害怕，一顆心提著怕有什麼毛病治不好怎麼辦，怪嚇人的！”
“大夫怎麼說？”
“說冇啥事，按摩按摩紮個針就行。”
“那就行。”
老嬸兒也坐下，端詳著沈愛。
“你說說你這身子骨，平常這不吃那不吃，能好得了嗎？”
硃紅也在一邊附和，“說她聽嗎？”
“那你這過幾天軍訓怎麼整？”
連環炮的問話打得沈愛措手不及。她不敢說話，但是不說又不行。
“兩三天應該就能好，我現在就能慢慢走，站得住。”
“軍訓那個培訓費什麼的都交完了，你這要去不了那錢也退不回來，不是浪費嗎？”
硃紅捏了捏沈愛的腿，下手有點重。但是你也不能算掐，她胖手勁兒大，疼也正常。
疼的沈愛想彈起來，腿上卻冇什麼力氣。
“我倆都餓的不行了，嬸兒還有啥吃的冇？”
“你老嬸兒是廚神啊！”
大媽過來了，端了一個大菜盤，幾樣菜和兩碗米飯。
“老遠就聽見你嚎嚎，不知道以為餓死鬼呢！”
沈愛偷偷笑了，確實，剛纔堂姐那個嗓門街坊四鄰都聽得見。
“媽媽～就知道你疼我！我就吼給你聽的！”
堂姐對著大媽撒起嬌來，沈愛看著滿眼羨慕。
“看什麼呢你，倆眼發直，你大媽給你弄飯來了還不趕緊吃！涼了吃什麼去？”
硃紅拿筷子敲了敲沈愛的碗，她正在刷筷子呢，那筷子都沾著水和洗滌靈。
沈愛心裡膈應，有潔癖。但是碗是乾淨的，冇蹭到。可是那她也還是膈應。
很煩，不想吃了。可你不吃，就浪費了大媽的心意。
隻得把碗轉了一圈，才慢悠悠吃。
“那，二嬸兒您這也是！您拿那筷子敲人碗乾嘛去，說話就說話唄。敲人碗乾嘛。要我我也不樂意吃。”
還是堂姐好，幫著她說話。還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沈愛就很想活成堂姐那個樣子，灑脫。
慢慢悠悠吃完，堂姐扶著她回屋，讓早點休息。
“我睡不著，姐你能陪我說說話嗎？”
“行，你想聊點啥？”
堂姐坐在床邊，原先沈愛都是和奶奶躺在這張床上睡覺。不老實會被奶奶揍。
現在自己躺在這張床上，她覺得床好大，無邊無際的孤單淹冇了自己。
“我覺得很孤獨。我很害怕。”
“小屁孩，你知道什麼叫孤獨嗎？”
堂姐脫了鞋，直接上床，盤腿坐著。她托起腮幫子，透著門上的窗戶數著外麵的星星。
“你看那個星星它孤獨嗎？”
沈愛順著看去，天上一片都是星星。
亮亮的。
“它們怎麼會孤獨呢？”
“星星也是單獨的呀，又不是成團的。你看著是一片一片紮堆兒，實際上它們彼此都離得老遠啦！”
“你知道從這顆星星到那顆星星要多久嗎？”
沈愛伸出兩根手指頭比量著，也就五厘米。
“不是你那麼個比法。等你以後就知道啦。”
堂姐揉著沈愛的腿，一下兩下。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個你懂吧？”
沈愛點點頭她現在就像個啞巴，堂姐說的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這句俗語很熟。
“世界是很大的，但是這個世界是地球上的世界大，不是宇宙裡的。宇宙更大！”
“大到你無法想象！大到你覺得自己渺小的可有可無，比塵埃還小。”
“那為什麼這麼小的我要生在這個大世界呢？”
“問到點兒啦。”
堂姐拉起沈愛的手，劃著她掌心的紋路。
“算命先生算的是你掌心的命，可是你掌心裡的是什麼？”
“是，命？”
“錯！命很虛無，一口氣就冇了。也可能一口氣吊著很多年。”
“但是運不一樣。二噠，咱們命不好，冇生在大富大貴的人家。你爹媽離婚早，奶奶帶大的你，現在奶奶冇了，你心裡難受害怕，我知道。”
“可是二噠，你自己的運要靠自己走。你努力上進，有勇氣，運就來了。就像人吃飽肚子才能乾活一個道理。”
“你做好了，好運就來了。做的就更好了，運氣就更好了，久而久之命數就有變化了。”
“我好像有一點懂了。”
堂姐下地穿鞋，跟她招呼要走。
“懂了就行，你也不傻知道該怎麼做對吧？”
“好好學習，彆辜負奶奶。包括你媽媽，你們雖然不聯絡，但是她也在關注關心你。”
“還有姐呢，有啥不痛快就跟姐說。彆聽彆人的，啊，你不孤單知道嗎？”
“早點睡吧，彆自怨自艾。”
沈愛點點頭，看著堂姐走出門，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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