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誘餌與魔法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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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章

誘餌與魔法畫筆就在丘村日色抵達邊境城市【薩久】的七天前,在【人類國度•維克特裡亞斯】的《王座之室》,受王族召喚到這個世界的四名勇者,正在謁見國王魯道夫•瓦安•史特勞斯•埃爾克雷亞姆。

「咦?要我們前往國境巡邏?」

魯道夫給了四名勇者一個任務。因為在位於國境的邊關一帶觀測到凶暴怪物的出現,希望他們能前往確認並加以調查。

此外,魯道夫也下令在可能的情況下討伐怪物。剛纔為了確認而提出反問的,是勇者中唯一的男性──青山大誌。

「冇錯。因為邊關靠近獸人界與海洋,那一帶偶爾會出現凶暴的怪物。雖然多半不會闖入人界,這也算是個難得的機會,各位正好可在前往邊關的途中走訪人界各地。」

魯道夫這番話令四人雀躍不已。畢竟至今雖已接受不少任務,必須長距離移動的任務還是頭一遭。

所以,他們為了能順便旅遊觀光而麵露喜色。

「威爾隊長有其他任務在身,無法與各位同行。不過,料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若掌握到任何新情報,也可以透過魔具聯絡。請你們立即動身吧,會準備速度最快的馬車,請放心。」

「是,明白了!旅途中我們的等級必然會提升,又能夠順便觀光,對我們來說,簡直是一箭雙鵰!」

或許是欣賞大誌應允得乾脆爽快,魯道夫微微一笑:

「盤纏也不會少了各位的,請儘管去增廣見聞吧。」

四人異口同聲,開心地答謝慷慨的魯道夫。

日色一行人遇到奇妙的畫家泰尼後,又過了一天。阿諾魯德和繆兒很快就和同為獸人的泰尼相處融洽。

唯有日色,總是覺得泰尼的行動有著說不上來的怪,到現在還無法完全信任他。不過,薇卡和羽丸似乎都未感覺泰尼有危害之意,日色也就姑且保持警戒,不隨便輕舉妄動。

現在,眾人正一起在公會內,一邊吃早餐一邊談論公會裡的冒險者們議論紛紛的傳聞。

傳聞中,有凶暴的怪物出現在邊關一帶。仔細打聽之下才知道,邊關因為所處環境的緣故,經常發現怪物出冇。

有時可觀測到棲息於海中的巨大怪物爬上陸地休息,有時則是從獸人界飛來的鳥型怪物,停在關隘高牆上小歇。

這次出現的也是類似的怪物,官方暫且釋出了警報。不過,大部分情況下,隻要不對它們出手,最後也就相安無事。

「邊關的警備工作還真辛苦~」

阿諾魯德一邊把麪包放進口中,一邊說著風涼話。這時,他似乎想起什麼,這麼問了日色:

「啊,對了日色,你想好要怎麼通過關隘了嗎?」

「嗯啊,反正隻要使用魔法就能輕鬆搞定。」

「啊~是是,我想也是。」

儘管阿諾魯德說得有點酸,日色卻一點也不在意,繼續吃他的飯。不過,或許是對兩人之間的對話感到好奇,泰尼問阿諾魯德:

「要動用到魔法,表示日色冇有《通關證》嘍?」

「就是啊,不用擔心啦,對日色的魔法來說,通關這種事隻是小意思吧。」

這時,冇有人注意到泰尼微微眯細了眼睛。不過,他隨即收斂目光,朝日色望去:

「是喔,真想見識見識日色的魔法~」

「付錢就讓你看啊。」

「啊哈哈,乾嘛這樣啦~那還真可惜~」

泰尼嘻皮笑臉地笑著,日色卻總覺得他的笑容不對勁,似乎背後有鬼。就這麼過了一段無所事事的時間,吃完飯後,日色一行人決定是該朝邊關出發了的時候。

「泰尼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嗯~對啊~我也還有想畫的畫,不能和大家一起通關,不過難得有緣,至少讓我送各位一程吧。」

泰尼爽朗地咧嘴一笑,阿諾魯德也很欣慰,捶了捶泰尼的背:「不愧是獸人,重情重義!」泰尼隻能苦笑接受阿諾魯德的捶打。就在此時,剛走進公會的冒險者們說的話飄入耳中。

「喂,你們聽說了嗎?那些人又來了。」

「我有看到,三輛馬車,那一定是《獸檻》吧。」

聽見這群冒險者的對話,日色一行人,尤其是阿諾魯德和繆兒感覺像心臟被人戳了一刀。一臉猙獰表情的阿諾魯德逼近其中一名冒險者,抓著他的肩膀,硬是要對方回頭。

「喂喂,你等一下!」

「嗚哇!你、你做什麼啊?」

「你、你說看到《獸檻》?他們在哪裡?」

「咦?就、就在邊關啊。是說,你這傢夥誰啊?」

阿諾魯德沮喪地垂下肩膀,口中低喃:「可惡……」心懷警戒的冒險者揮開他的手,不高興地嘟噥離開。

「《獸檻》啊……他們好像經常來這裡喔。」

「真的嗎?」

日色反問泰尼。

「是啊。這裡是人界與獸人界的邊境,換句話說,就是待在人界的獸人要回獸人界時,一定會經過的地方。」

「意思是,隻要來這裡就能抓到更多獸人對吧?」

隻要在邊關埋伏,對排斥獸人的組織《獸檻》而言,簡直像守在塗了蜂蜜的木頭邊,等待成群蟲子飛上門,想必輕易就能抓住大量獸人。然後,再利用抓住的獸人為人類,不,為《獸檻》牟利。

(想也知道,大叔一定大受打擊。)

站在阿諾魯德和繆兒的立場,因《獸檻》造成的心理創傷是不可抹滅的,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正因如此,在好不容易逃到比較安全的範圍內時,聽到那群人出現的訊息,內心受到的衝擊自是不言可喻。

「你一點都不在意嗎?」

見日色一臉「與我無關」的表情,薇卡一邊輕撫羽丸的頭一邊問他。

「嗯……要是妨礙到我們,隻有打倒對方囉……?」

阿諾魯德似乎聽見了這句話,肩膀倏地一動。

「也、也對。這一路走來不都平安度過了嗎。再說……」

阿諾魯德望向繆兒,她正不安地凝望阿諾魯德。

「我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有繆兒,有薇卡,還有日色在身邊。」

「嗯!」

聽了阿諾魯德強而有力的發言,繆兒也用力點頭迴應。

「不過,現狀是通關困難,這個問題還是存在啊。」

「喂,我說你啊日色,人家好不容易振作了,你就不能配合嗎!」

「總之,先觀察一下情況再說吧。」

「……也是啦。」

為了振奮精神,阿諾魯德舉起雙手,用力拍打自己的臉頰。

「好!我們走吧!」

「嗯!大叔!」

「喔~」

「啊嗚!」

除了日色之外,每個人都摩拳擦掌、乾勁十足。這時,泰尼舉起手。

「請、請問,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咦?喂喂,雖說隻是觀察情況,可也是挺危險的呀。你又是獸人,萬一發現了你,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要緊!彆看我這樣,還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呢!」

泰尼豎起大拇指。的確,都能一個人旅行了,而且又是個獸人,相信他一定自有一套在這世界上生存的本事。

「嗯~」阿諾魯德為難地沉吟了好一會兒。

「好吧,可是遇到危險時,即使丟下我們也要自己逃命喔!」

「冇錯,泰尼先生!請以您自己的性命為最優先考量!」

「嗯……他們兩個說得冇錯。」

「阿諾魯德兄、繆兒小妹,還有小薇……你們人真好!」

看在日色眼中,這時泰尼的表情顯得有些抱歉。

(這傢夥果然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算了,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

即使還冇完全解除戒備,日色也已能理解,站在一般角度來看,泰尼的人格特質確實給人良好的印象。

「好!既然這麼決定了,那就出發吧!」

阿諾魯德登高一呼,眾人點頭同意,日色一行人立刻動身前往能夠打探邊關情況的場所。

────────【朵哈斯橋】。

連結人界與獸人界的橋。橋的入口築有高大的圍牆,中心是一道需要抬頭仰望的巨大門扉。

圍牆兩側分彆站著從【人類國度•維克特裡亞斯】派來的大量士兵,在此充當守衛。

這裡是國境,也是人界的重要出入口,隨時戒備森嚴。隻要發現任何一點異常狀況,無論大小事都會一一向【維克特裡亞斯】的公會報告。

若接獲報告的公會管理者判斷有著手調查的必要,情報便會更進一步上呈到國家單位,由政府判斷是否出動**或委托冒險者。因為在國境守備的是**,大多數情形都會派**出動。

另一方麵,若判斷與邊關情勢無關,就會委托冒險者前往處理。

這時,三輛馬車正好抵達人界這一側的大門前。

負責守衛的士兵受到驚動,也提高了警戒。從馬車上現身的,是幾個身穿白長袍的人。

其中感覺最不好惹的一個傢夥,朝士兵走去。

「你們應該是《獸檻》的人吧!來這裡做什麼!該不會企圖闖入獸人界吧?」

士兵緊握手中的長槍,連珠炮似的發出質問。

「哼,區區一個國境警備隊士兵,口氣竟然這麼大。」

「你、你說什麼!」

男人的態度激怒了士兵,舉起長槍。

「你以為我們想進入那塊充滿野獸臭味的土地?說什麼夢話啊!」

「可惡……既然如此,你們到這裡來的目的是什麼!」

士兵問的是再合理不過的問題。這裡是國境,除了關隘什麼都冇有,如果不是打算渡橋越境,還有其他率眾聚集的理由嗎。

「問你一件事。有冇有一個穿紅長袍的小鬼和獸人男子及獸人小孩從這裡通關?對了,如果報告無誤,與他們同行的應該還有《月光》。」

「……啥?那是什麼?」

「彆管這麼多,回答我就對了。他們到底有冇有來?」

士兵們麵麵相覷,同時皺起眉頭。看到他們的舉動,男人明白自己正在找尋的目標尚未來到這裡,這才放鬆緊繃的表情。

「嘻嘻嘻,先繞過來果然是對的。情報指出那幾個傢夥也正朝這邊前進,恐怕是想穿越國境吧。彆想得逞,我要把他們所有人送去血祭!」

殘酷的男人的表情扭曲,士兵們看得毛骨悚然,不由得倒退一步。

「你、你到底是……?」

「喂,喂,這傢夥應該是那個吧?統率《獸檻》的霍爾斯•華格納。」

士兵和同伴分享情報。

正如士兵們所說,眼前這男人就是霍爾斯•華格納。過去曾與日色等人戰鬥,最後成了日色《文字魔法》手下敗將的那個人。

從那時起,他成為誓言殺死日色等人的複仇者。職業殺手般的犀利目光,以及右眼的黑色眼罩和日本武士的髮髻造型,都是霍爾斯的註冊商標。

大概是認定可以在這裡殺死日色他們,霍爾斯麵露期待的笑容。

士兵們一臉困惑,似乎不知該如何應對,於是霍爾斯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喂,你們這幾個傢夥,我要在這裡抓幾個人,不準妨礙我喔!」

「你、你在說什麼?一個月前有人提出申訴,內容就是抗議你們《獸檻》!」

「…………」

「你要在這裡跟獸人戰鬥,打算抓他們?這是給我們製造麻煩!」

「什麼?你們說這種話還算是個人嗎?我們是在幫大家驅逐骯臟的獸人,你竟然說這種話,我可不能當作冇聽見!」

「就、就算對方是獸人,隻要冇有國家命令,就不能逮捕無罪的獸人,那是不對的!你應該也接過好幾次這種警告纔對吧!為什麼總是視若無睹!」

「無名小卒閉嘴啦!」

接收到霍爾斯充滿殺意的視線,士兵們退縮了。不過,在他們身後的其他士兵似乎嗅到爭端的氛圍,紛紛趕過來支援。

「喔?想妨礙我們《獸檻》的行動嗎?」

「這、這裡的巡邏警衛工作由我們**負責!違背國家規範的是你們《獸檻》!」

情勢可謂一觸即發,身穿白長袍的獸檻成員與士兵怒目相視,迸出衝突的火花。

邊關附近有座蒼鬱茂密的森林,這裡正有一群人藏身其中,屏氣凝神地注視關隘附近的狀況。他們就是日色一行人。

「喂,好像爭執起什麼來了?」

阿諾魯德看著眼前發生的狀況提出疑問,回答他的是泰尼。

「大概是《獸檻》的人故意挑釁**警備隊吧。」

「挑釁?」

「是啊?**原本就不允許任何人在此捕捉獸人。」

「說得也是。要是放任《獸檻》和獸人在這裡吵鬨失控,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把凶暴的怪物吸引過來。」

到目前為止,隻要不先出手刺激怪物還能保持相安無事,一旦戰鬥的喧囂對怪物造成刺激,說不定會引發難以收拾的事態。

最糟糕的狀況,連邊關都可能被怪物破壞。因此,即使**向來對《獸檻》的存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能允許他們在邊關擅自活動。

「尤其是有獨特怪物出現的日子,光靠這裡的防衛軍力,應付起來會很吃力吧。」

日色對泰尼口中的「獨特怪物」感到好奇,還來不及問,阿諾魯德就先開口了:

「可是,那又該怎麼辦纔好呢?要是他們真打起來,事情鬨大了,我們將會無法通關哪!」

阿諾魯德說得對,如果警備隊和《獸檻》正式展開衝突,關隘將會暫時封閉。同時,關隘附近的士兵人數也會增加,想偷偷通關就會變得很困難,這麼一來可傷腦筋了。

從外觀上粗淺判斷,關隘是以岩石砌成的建築,由高度超過三十公尺的堅固圍牆構成。中央有一道門,未經許可者,無法從這道門進出。

就算想從其他地方偷渡進獸人界也冇辦法,因為除了關隘圍牆之外的地方,這一帶全部都是斷崖絕壁,除非橫越海洋,否則無法進入獸人界。

然而,對日色一行人來說,突破海洋的困難度極高。彷佛為了阻止入侵者一般,海中存在好幾處洶湧的漩渦暗潮,海流速度快,海浪也很高。最重要的是棲息於海中的怪物等級之高,人界的怪物等級根本無法與其相提並論。

海洋中充滿連高強的冒險者都無法獨力對付的怪物,還得考慮在海洋中行動受到的限製,人類根本不是那些海洋怪物的對手。

(這麼說來,最好的辦法還是在邊牆上打洞穿越嘍?)

無論邊牆多厚實,隻要使用『穴』字魔法就能打穿一個洞。問題是關隘隨時都有士兵守衛,如果要這麼做,就必須趁隙進行。

(趁著戰鬥混亂之際打洞通過?不,為了應付混亂,過來支援防衛的士兵可能會增加,人一多就難脫身了…………嘖、那個髮髻男,老是給人找麻煩。)

日色恨恨地從遠處瞪視霍爾斯,霍爾斯一點也冇有察覺,還在和士兵們爭執。

當眾人正在思考最佳對策時,泰尼又默默舉起手來,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往他身上集中。

「請問……大家都認識那個人嗎?」

那個人指的是霍爾斯。於是,阿諾魯德便對泰尼說明瞭和霍爾斯之間的過節。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那個人非常痛恨各位,尤其是日色,對吧?」

「是啊,被惡整成那樣,任誰都會記恨吧……」

阿諾魯德想起當時的事,出神地望著遠方。日色確實曾打倒霍爾斯,用的是以『黏』字魔法令他無可動彈,再毫不留情放火燒遍全身的方法。

當時,以俯臥姿態趴倒的霍爾斯受了嚴重燒傷,這還不打緊,因為衣服全部燒得一乾二淨,全裸的他因此被迫在眾人麵前暴露翹臀。遭到如此對待,真是要他不恨日色也難。

(喔,這麼說來,他燒傷的地方都痊癒了呢。是擦了什麼藥嗎?不愧是火屬性的魔法師,對燒燙傷的治癒能力也比一般人高啊。)

下次如果還有機會燒他,不如從那根髮髻下手吧。日色腦中打起了邪惡的主意。

「換句話說,日色和大家是為了通過關隘而朝這裡前進,途中遇上《獸檻》,起了一場爭執,因此被對方盯上,像個跟蹤狂似的追蹤你們這裡來嘍?」

「可以這麼說啦。」

聽了泰尼簡潔扼要的歸納,阿諾魯德點點頭。

「再者,你們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通關,要是那個人大鬨邊關可就傷腦筋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泰尼一邊思考,一邊頻頻點頭,又立刻豎起食指。

「那個……我有個好主意,要不要試試聽我的?」

「好主意?在這種狀況下?」

日色懷疑地看著泰尼,然而他依然不改微笑表情,從那個像登山揹包的袋子裡取出素描本和一支筆,還有水彩畫用的調色盤。必須說明的是,美其名為素描本,其實隻是在板子上貼幾張紙而已。

「喂喂泰尼,在這種狀況下,你該不會說要畫畫吧?」

「咦?我正想這麼說啊?」

「啊?」

阿諾魯德原本隻想說個玩笑話,不料泰尼卻是一臉認真,令人為之語塞。隻見泰尼一邊哼歌,一邊在調色盤上滴下黑色與綠色的液體。

「你、你在說什麼啊泰尼?」

「彆這麼緊張,請看我做就是了。」

接著,泰尼開始在紙上熟練地描繪起來。

(姆?魔力……?)

日色從他手中的筆感受到魔力,不由得一陣狐疑。阿諾魯德他們對泰尼使用魔法畫出的東西似乎不感疑問。不,說不定他們根本就冇發現他用了魔法。

就在日色暗自思忖時,泰尼仍不斷動筆,很快地畫出一隻小鳥。

「畫出這個要做什麼?」

阿諾魯德不解地望著紙上的小鳥,驚人的事發生了,小鳥竟然浮出紙麵。

「哇喔!」

小鳥飛了起來,兀自停在驚叫的阿諾魯德頭上。

「咦?啊……咦?這、這是什麼!」

「大叔,安靜點,你想被髮現嗎?」

「啊,抱歉抱歉。」

阿諾魯德在日色的糾正下坦然道歉。不過,日色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驚訝。事實上,儘管冇有發出驚呼,在場所有人都為眼前這一幕感到驚訝不已。

「啊哈哈,其實啊,這是一支《魔法筆》啦。」

「魔、魔法筆……?」

阿諾魯德複誦了一次,泰尼微笑點頭。

「隻要像這樣畫出圖案,就能變成實體喔。不隻如此,還有更特彆的使用方法。」

「特、特彆的使用方法?」

「是的,隻要使用那個方法,就能通過關隘。」

「還、還能辦到這種事喔?」

「嗯,隻要我料得冇錯,事情就能順利進行。混亂也不會在關隘正門前發生。」

除了泰尼之外,所有人麵麵相覷,各自露出詫異的表情。於是,阿諾魯德代表大家對泰尼提出疑問。

「噯,泰尼,你為什麼要幫我們幫到這個地步?隻因為我和繆兒都是獸人?」

聽了他的話,泰尼一時之間顯得有些驚訝,又隨即笑著回答:

「這很簡單啊,彆人遇到困難時,出手相助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日色緊盯著他的笑容,此時的他,臉上已完全冇有剛纔那種不對勁的感覺。他是打從心底說出這句話的。

隻不過,光是相信他也不是辦法,日色依然不改嚴肅的表情,如此問泰尼:

「既然如此,說說你的方法吧。」

「……好啊,日色。」

接下來,泰尼說出他想出來的對策。聽了之後,所有人都難掩驚愕之情。

「夠了吧!你要是再繼續無理取鬨,國境警備隊將正式出動,將你逮捕!」

與霍爾斯對峙的其中一名士兵,朝他發出敵對宣言。霍爾斯額上冒出青筋,不耐的表情與話語都含有敵意。

「喲,區區國境警備隊竟然想逮捕我?有意思,那你們就試試看啊……?」

話纔剛說完,霍爾斯全身僵硬,原本目光凶狠的眼睛睜到了極限。不隻士兵們,看到他突然愣住的模樣,連身旁穿白長袍的同夥都難掩內心疑惑。

「喂,你怎麼了?」

士兵對還僵立在原地的霍爾斯大喊。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霍爾斯臉上突然冒出邪惡的笑容,發狂似的高聲尖笑起來。

「啊哈哈哈哈哈哈!」

已經所有人都無法理解霍爾斯奇怪的反應了。此時,他原本狠狠睥睨士兵的眼神,夾帶著比剛纔更重的殺意,朝士兵們身後望去。

「找到了……咯咯,好不容易找到你了,紅長袍啊啊啊啊啊!」

在他視線前方的,正是身披紅長袍的黑髮少年日色,就在他即將通過關隘時,被霍爾斯發現了。

「我現在就要報當時的一箭之仇!深紅長矛!」

霍爾斯手中燃燒紅蓮火焰的長矛,朝日色發射。

「什、什麼?」

麵對霍爾斯突如其來的攻擊,士兵們紛紛縱身閃避。當然,他的攻擊目標並非士兵,而是站在關隘附近的日色。

然而日色輕巧轉身,嘴裡「哼」了一聲,臉上浮現挑釁的微笑。霍爾斯的攻擊並未命中日色,隻燒焦了一塊地麵。

「你、你這個臭小鬼!」

認為自己受到藐視,霍爾斯凶狠的表情因憤怒而更加扭曲。日色依然一臉淡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就這樣從關隘飄然離去。

「彆想逃!紅長袍!」

霍爾斯忘我地連番發射魔法,試圖追上日色。穿白長袍的同夥也急著跟上去。

剩下士兵們一頭霧水,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給我站住,紅長袍!」

霍爾斯一邊追趕,手中一邊施放魔法,使用的仍是剛纔的火焰長矛。然而,日色絲毫不為所動,不但身手矯健地閃躲了攻擊,轉眼間更已遠離關隘。

就這樣持續了好一陣子的你追我趕,日色忽然停下腳步。當然,追在他身後的《獸檻》成員也跟著停了下來,眾人同時團團圍住日色,不讓他逃脫。

「咯咯,你已無路可逃啦,紅長袍!」

霍爾斯取下眼罩,露出隱藏的眼睛──宛如昆蟲複眼的右眼。據霍爾斯自己所說,這隻複眼,是過去遭獸人埋入眼中。當時的痛苦與悔恨,造就了今天的霍爾斯。

高度的觀察力是這隻複眼最大的特徵,對手的一舉手一投足都逃不過複眼的眼力。上次,日色隻不過微微移動手指想要使用魔法,複眼立即捕捉到這個動作,當場製止了他。

仔細觀察他的複眼,周圍還留有燒傷的疤痕。

「看清楚了!隻有這裡的傷疤,是我故意留下來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日色隻是沉默看著他。

「這個傷是我人生的汙點,是個教訓。在搞死你之前不能治好它!」

霍爾斯這個人的性格,可能比想像中還熱血。

「你們幾個,彆讓那傢夥逃了!不過,不準對他動手!隻要在他想逃時攔下就行了!」

霍爾斯如此吩咐手下,手下們也做出明白的迴應。接著,他緩緩拔出掛在腰間的劍,麵露得意微笑。

「紅長袍,我一定會殺了你!火彈!」

巨大的火球,從霍爾斯手中發射。日色擦身躲過,頭髮發出燒焦的氣味。

「哈哈哈哈哈!在冇搞懂你的魔法是什麼之前,我不會貿然靠近的!」

看來霍爾斯打算先采取遠距離攻擊,他不斷朝日色發射火球。

在不斷閃避火球之間,日色發現自己來到霍爾斯手下的攻擊範圍內。對方彷佛就等著這一刻,揮劍朝日色襲來。

「唔?」

突如其來的攻擊,令日色在倉促之間失去平衡,儘管勉強閃過一擊,也順勢拉開了距離,霍爾斯的火球卻又算準時機朝他飛來。

「嘖!」

日色將全身力量放在左腳,朝右邊一跳。冇想到──

「火焰攻擊!」

好幾個紅色凶彈同時朝日色飛來,眼前一片火紅。

「去死吧!紅長袍!」

背後是霍爾斯的手下,前方是火球阻擋了去路。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因對手的密集攻擊而受重傷。

霍爾斯堅信自己即將殺死日色,高興地笑了起來。然而,日色卻睜大雙眼,從火球與火球之間鑽過,於千鈞一髮之際閃躲成功。

轟轟轟轟轟轟轟──攻擊落空的火球把地麵砸出了幾個大洞。

「怎、怎麼可能……?」

冇想到日色竟能從攻擊中全身而退,不隻霍爾斯,所有《獸檻》成員都嚇傻了。

「既、既然如此,隻能用這個解決你了!熾燃火霧!」

霍爾斯攤開雙手,紅色霧狀物體開始從手心噴出,逐漸將周圍的空氣覆蓋。不久,紅霧飄到日色身邊,霍爾斯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

下一刻,霍爾斯朝紅霧發動火球,火球在接觸紅霧的瞬間引爆,造成的威力之大,連一旁的手下都轟飛了。

這麼看來,那種紅霧應該是某種可燃氣體。身處紅霧漩渦中的日色這次得狠狠承受這一擊了──────冇想到,日色還是順利自紅霧中逃脫。

衣服固然有幾處焦灼的痕跡,看來身體並未受到損傷。不過,就在日色擺脫紅霧時,高舉著劍的霍爾斯也同時擋住了他的去路。

「──唔?」

冇想到霍爾斯將攻擊計畫安排得這麼縝密,日色大吃一驚,瞬間呆住了。

「去死吧!」

所有人都認為,日色肯定會死於這一擊之下。霍爾斯的攻擊時機抓得恰到好處,日色本身又正好失去平衡,絕對無法閃躲。一切都要結束了────

「什麼?」

然而,現實卻是霍爾斯不知何時腹部吃了一腿,滾倒在地。除了日色之外,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跟不上眼前發生的事,陷入一陣驚慌失措。

即使是被踢得飛了出去的霍爾斯本人,也弄不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不解為何腹部傳來一陣疼痛。

「你這、傢夥……又使了魔法……?」

霍爾斯認定日色又施展了他所不明白的魔法。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那一瞬間,日色隻是在霍爾斯手起劍落之前,就已搶進霍爾斯身前,朝他腹部踢了一腿,如此而已。隻是他的速度實在快得太不合常理了。

因為日色的速度遠高於常人,在場纔會冇有一個人看得清他的動作。

日色遠遠朝關隘投以一瞥,臉上浮現微笑。不過,看在霍爾斯眼中卻認定他是在嘲笑自己,內心激憤不已。

「可惡啊啊啊啊啊啊!」

以劍支撐著身體站立,挾帶一股驚人的氣勢朝日色接近。然而,霍爾斯這忘情的攻擊,卻連日色的身體都冇擦到,就又被他躲開了。

「混帳!混帳!紅長袍!你這個混帳東西!」

劍「鏗」的砸在地麵上,日色依然連大氣都不喘一下,霍爾斯似乎再也受不了了,抱著自己也可能受傷的覺悟,朝地麵放出火球。

地麵炸了開來,爆炸產生的氣流和被掀起的地麵土石,紛紛朝一旁的日色與霍爾斯襲來。霍爾斯被衝擊氣流高高吹起,再重重摔落地麵,摔得遍體鱗傷。

他死命掙紮起身,在漫天煙塵中瞪大了眼睛找尋日色。這時,煙塵中出現了驚人的事物。

那是一群綠色的巨大怪物,偏偏有著二頭身的外表,像是穿上了某個吉祥物的布偶裝,又大又圓的頭上帶著尖帽子,模樣逗趣可愛。

總共有六隻這種怪物,在煙塵之中發動突擊。

怪物們還眯起一隻眼睛,大大的口中吐出舌頭以示挑釁,那模樣像極了吐舌扮鬼臉。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怪物手中拿的是平底鍋和湯杓。

怪物自四麵八方蜂擁而上,襲擊《獸檻》的成員。不隻霍爾斯,所有人都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二頭身怪物朝白長袍們橫衝直撞,逼得他們發出哀號,落荒而逃。

怪物竟然是以靈巧地伸出舌頭,舔遍敵人全身的無厘頭方式發動攻擊,也有的會用平底鍋及湯杓毆打敵人。話雖如此,這些攻擊仍具有相當大的威力,許多人被打得飛了出去,明明是事實卻像一場惡夢。

「這、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霍爾斯的低喃說出所有《獸檻》成員的心聲。不久,煙塵散儘,從煙霧中出現另外一隻怪物。這次的怪物外型像是迷人的小豬,而日色正騎在這隻怪物背上。更驚人的是,怪物背上長著小小的翅膀。

不管怎麼看,都很難相信這雙小翅膀具有帶動那巨大身軀飛上天空的潛力。

「啊,紅長袍!原來是你搞的鬼!」

在剛纔霍爾斯的自爆攻擊下,日色的紅長袍已是千瘡百孔,不過皮膚倒是完整無傷。日色輕蔑地俯瞰霍爾斯,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哎呀~冇想到你還挺有本事的,嚇了我一跳喲~」

「……咦?你、你是……」

霍爾斯抬起頭,皺眉細看日色。不知為何,日色俏皮地吐舌,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在霍爾斯的認知裡,日色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當霍爾斯正想對日色多說點什麼時,日色騎的那隻小豬忽然轉個方向狂奔起來。明明是隻豬還跑得這麼快。翅膀雖然拍動著,看這情形果然是飛不起來。霍爾斯忍不住想嘲諷這對翅膀的存在意義。

「等、等一下!」

可是小豬腳步不停,將地麵踩得咚咚作響,就這樣跑遠了。被拋下的霍爾斯站在那裡,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騎著從自己的魔法中誕生的小豬,名符其實耍了霍爾斯一頓的日色,閃身進入前方發現的岩石後,從小豬身上跳下來,一邊輕輕喘氣,一邊伸展筋骨。

接著,小豬忽然咕嘟咕嘟開始融化,像放著冇吃的冰棒一樣崩塌走樣。瞬間,地上多了一攤綠色的液體。

驚人的是,日色的身體也同樣開始融化,紅色及黑色的液體朝地麵流淌。然而,日色的形體並未完全消融,外層融化之後,中間出現的是泰尼•庫耶斯的身影。

最令人驚訝的是,泰尼頭上的獸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臉頰兩側出現了一對尖尖的耳朵,皮膚的顏色也變成褐色。這些都是一般認知中『魔人族』的外觀特徵。

「呼,日色他們應該順利通關了吧?」

達成任務的泰尼轉動肩膀。

「嗯~那幾個孩子暫時放著不管好了,隻要繼續在那裡掀起混亂,就能把注意力從關隘引開。」

「那幾個孩子」,指的是泰尼做出來的綠色怪物們。利用霍爾斯引爆產生的煙塵,泰尼當下迅速從懷中拿出預先藏好的紙筆,畫在紙上的怪物便活靈活現地誕生了。

「話說回來,冇想到那個人這麼恨日色啊,瞧他那股氣勢,還真是非比尋常。」

泰尼想起霍爾斯最後展現的氣勢,不由得苦笑起來。實在想不到他竟然寧可自爆也要對日色報一箭之仇。

不過,這也表示他想打倒日色的決心就是如此強烈。動作雖然溫吞,光憑氣勢和執念就夠驚人了。

「可是……」

泰尼朝關隘方向望去。日色一行人現在應該已經渡過【朵哈斯橋】了吧。想起他們,泰尼不由得笑了。

(之前雖然已收集了不少情報,知道他們就是瓦解【布斯卡多爾】的人時,還是不免嚇了一跳呢。情報顯示,當《月光》因《獸覺》而失控時,製止了她的人是日色……明明他看起來等級並不高啊……)

毫無疑問的,日色是那群人的核心角色。但是,若隻論戰鬥能力,《月光》薇卡•吉歐的實力應該在他之上。

然而,得到的情報卻指出是日色製止了失控的薇卡,這是最玄的一點。正因如此,泰尼在第一次看到他們時,纔會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想辦法找上他們攀談。

(不過,日色可是從頭到尾都冇停止懷疑我呢。)

泰尼早已發現,日色連一刻都冇有鬆懈,自始至終保持戒備。

(而且他還打算使用某種魔法吧。那時候他到底想做什麼呢……最初見到他時,那種讓刀子伸長的力量……那也是魔法嗎……?)

思考了一會兒,仍得不出結論。當時日色或許想對泰尼做什麼,卻被敏銳的泰尼發現而製止了。雖然儘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這件事也讓日色起疑心了吧。

(還說要去獸人界觀光,真是個有趣的傢夥。)

泰尼忍不住咯咯發笑。冇想到如今這個世局,還會有人專程想去與人類敵對的獸人大陸觀光,真教人難以置信。可是,他是認真的。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

(其實還想繼續觀察下去,可惜我還有彆的任務在身。)

這次,他轉頭朝【人類國度•維克特裡亞斯】的方位望去。再度取出紙筆,不知開始畫起什麼。原來是一隻綠色的小鳥。小鳥脫離紙麵成為現實之後,輕巧地停在泰尼肩膀上。

「這次的戰爭,人類打算采取旁觀的立場,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我會立刻進入獸人界收集情報,拜托你將這件事轉告給那個人嘍。啊,還有,也要好好報告我遇到有趣的人們的事情喲。」

小鳥「啾啾」叫著,彷佛能聽懂泰尼的意思,朝天空展翅而飛。小鳥飛走後,泰尼再度轉向關隘。

「對你們說了謊實在於心不忍,希望還有機會再相逢呢,日色和大家。」

泰尼重新在紙上作畫,這次畫出的是擁有一對獸耳的自己。泰尼伸手觸碰那幅畫,畫中便迸射出光芒,將他重重包圍。當光芒消失後,泰尼頭上的尖耳朵已不見蹤影,而他也再次成為擁有獸耳的獸人。

泰尼「唰」的披上臟兮兮的長袍,消失了身影。

現在,日色等人已經通過關隘,站在【朵哈斯橋】上了。除了他們之外,橋上冇有其他人。因為在當今情勢之下,幾乎冇有人會在這兩個大陸之間往來。

加上有《獸檻》在邊境埋伏,對獸人而言,要進入人界肯定成了非常艱難的事。

即使如此,日色還是歎了一口氣。歎氣的對象是現在正在過的這座橋。這座【朵哈斯橋】全長將近十公裡,橋下就是廣闊的海洋。

光是橋寬就足足能容下五輛車並排通過,為了防止遭海洋生物破壞,橋身更是打造得非常堅固。

通過這座橋,是走路進獸人界的唯一方法。如果這座橋壞了,其他可以選擇的移動方式就更少了。

日色回頭望向邊關。出了關隘之後,並不會馬上銜接上這座橋,關隘與橋之間還隔著好大一片人界的土地,得走上一小段路才能抵達橋邊。

順道說明,日色並未按正式手續通關。隻有阿諾魯德他們對駐守關隘的士兵出示事先申請的《通關證》,等士兵開了大門後,他們便直接走大門通關。

那扇大門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打開,一直讓日色滿心好奇。原來大門是以魔法上了鎖,士兵的魔力則是用來解鎖的鑰匙,隻要讓魔力通過鎖孔,門就會自動開閉。

不過,手邊冇有《通關證》的日色並冇有通過那扇門。他之所以能來到橋邊,用的是其他方法。

日色寫下『飛』字,發動魔法後,從關牆儘頭開始往上飛,一邊戒備周遭狀況,一邊一路飛到橋上。拜泰尼引起的騷動之賜,警衛隊的注意力都放在他和《獸檻》那夥人身上,日色即使飛在半空中也不引人注意,輕而易舉通過了關隘。

飛行途中,日色也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儘可能飛到高處,從天空俯瞰獸人界。

和人界大陸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那片豐饒的自然風光了吧。當然,人類居住的大陸也有不少植物和美麗的山脈。

然而必須承認的是,無論大地、森林、湖泊或河川,甚至是棲息於其中的生命,獸人大陸都要比人界大陸來得生機盎然。

(或許每一塊大陸都有各自的優點吧。)

人界大陸的優點就是人類的活力,也藉此發展為一塊工商蓬勃的大陸。

(『魔人族』的大陸又是什麼情形呢……?算了,改天再親眼去看看吧。)

日色回想著剛纔看見的情景,視線從邊關轉移到前方。

「不過,不知道泰尼那傢夥是否平安無事……?」

從剛剛開始,阿諾魯德回頭朝邊關看了好幾次,他一定也很擔心吧。

「既然那傢夥都說可以了,一定冇問題的啦。」

「喂日色,就算他那麼說,正常人還是會擔心啊。」

「是、是啊,日色哥,隻有他一個人去當誘餌,實在是……」

「嗯……有點擔心。不過小薇覺得……冇問題。」

和阿諾魯德意見相同的繆兒,忍不住問薇卡為什麼這麼說。薇卡輕輕歪著頭:

「……直覺?」

「竟然是直覺!」

「嗯……不過小薇的直覺很準喲?」

「唔~可是還是很擔心啊……」

不是不能理解繆兒的擔心,日色回想剛纔和泰尼分手前的事。

「誘、誘餌?」

泰尼提供了一個能對付霍爾斯那群《獸檻》的方法,那就是讓他一個人去引開那夥人,好讓日色一行人利用這個機會迅速通關。不用說,阿諾魯德當然大力反對。

「不行不行!這太危險了!怎麼能給你添這麼大的麻煩!」

「是、是啊,泰尼先生!一定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一個人……太危險。」

「啊嗚!」

除了日色之外,所有人都反對泰尼的作戰策略。泰尼忽然看著日色問:

「日色的看法呢?」

「……誘餌也有很多種,你的方法是用那個東西實現嗎?」

日色指的是泰尼手中的《魔法筆》,泰尼一聽就笑了。

「冇錯呢,請看!」

接著,他使用紅色和黑色等顏色,快速畫出了一些東西。完成的畫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咦?啊,這是……日色哥?」

一如繆兒所說,紙上畫的正是日色的畫像。不但如此,畫像的水準高得已經超越繪畫的境界。

泰尼的右手一碰到畫,畫麵立刻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眾人不得不眯起眼睛。光芒消失後,再望向眼前的泰尼時,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因為,站在那裡的已經不是泰尼,而是日色。

「咦?咦?啊?什麼?」

阿諾魯德先看看原本是泰尼的那個人,再朝真正的日色盯著看,驚訝得臉頰抽搐。不,何止是他,連日色都因眼前的狀況而震撼得說不出話。

就在阿諾魯德和繆兒差點發出驚叫的瞬間,變成日色的那個人在唇邊豎起食指,一邊眼睛眨了幾下。

「這樣應該就能騙過那個叫霍爾斯的人了吧?」

的確,他現在不管怎麼看都是日色了。隻要看到他出現在關隘,霍爾斯的注意力肯定會從警備隊身上轉移。

「你打算以這副外表前往關隘,然後再迅速逃開。髮髻男以為是我,一定會追上去,而我們就趁這時候趕緊通過關隘。這就是你寫的劇本吧。」

「不愧是日色!」

真希望他彆笑得那麼毫無心機。繆兒和薇卡不知為何感動得雙眼閃閃發光,繆兒的臉頰甚至有些潮紅,不知道理由是什麼。大概就像看到魔術秀的孩子一樣興奮的感覺吧……

(話說回來,這傢夥……真的是靠那支筆的力量嗎?)

日色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因為不管怎麼看,泰尼都使用了魔力。當然,運用某些魔具也可以施展魔力,可是世上真的有這麼方便的魔具嗎?這未免太教人難以置信。

「我明白了。可是泰尼啊,這樣還是太危險了!那個叫霍爾斯的混帳真的很痛恨日色,要是你被抓住……他一定會殺了你。」

這沉重的一句話,令空氣為之凝結。然而泰尼卻咧嘴一笑:

「冇問題的啦,其實我還有一兩樣秘密武器,而且從前也曾有過被《獸檻》包圍的經驗。」

「咦,是喔!」

「是啊。當時也毫髮無傷地逃離了呢!所以阿諾魯德兄,請你們就放心通過關隘吧!」

見泰尼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齒,阿諾魯德和繆兒、薇卡卻皺著一張臉,萬分過意不去。畢竟彼此纔剛認識,怎麼好意思拜托他這種事,更何況還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實在太對不起他了。

「你們聽好嘍。我會將那些人的注意力從關隘引開,各位就趁這個機會趕快通關吧!」

「…………噯,我再問你一次,為什麼要為我們做到這個地步呢?」

阿諾魯德重複了剛纔的疑問。

「是啊,老實說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我喜歡你們。」

「咦?喜、喜歡?」

「是喲!」

「就、就隻為了這理由?」

「哎呀?我覺得這理由很重要啊?而且我……」

泰尼瞄了日色一眼,日色也察覺他的視線,挑了挑眉。泰尼再次望向阿諾魯德,臉上露出笑容。

「不,冇什麼。那我出發嘍!」

「啊,等一下泰尼!」

無視於阿諾魯德的製止,泰尼飛奔而出。

「大、大叔,怎麼辦?」

繆兒放不下心,阿諾魯德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們能做的,隻有通關了。」

「你說什麼?日色,你要對泰尼見死不救嗎?」

「那麼,難道你要置小不點於危險之中嗎?」

雖然自覺這麼說有些卑劣,日色還是抬出繆兒來當擋箭牌。果然,阿諾魯德頓時支吾其詞,不知如何迴應。對他而言,繆兒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所以,對他說這句話最有效。

「如果你想放棄那傢夥費心幫我們製造的機會,寧可選擇更危險的路,那就請便吧。不過,到時後悔可不關我的事喔?」

「…………可惡!」

「大、大叔……抱歉,都是因為我……」

「繆兒,不是的,你一點錯也冇有。」

阿諾魯德溫柔地輕撫繆兒的頭髮,看得出他溢於言表的慈愛之情中,摻雜著一絲為難。

(獸人之間的情感連結就是這麼強烈啊……)

在日色讀過的曆史書籍中,從未見過獸人背叛夥伴的例子。倒是人類和魔人經常做出背叛同伴的行為。

由此可見,獸人這種族群有多麼重視夥伴。真是個重情重義的種族,要是這個世界的所有種族都能以這種情感羈絆為傲,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生戰爭。

「大叔,雖然這是老生常談,但信任夥伴不也是一種羈絆嗎?」

「日色……?」

「再說……」

日色眯起眼睛凝望泰尼,眾人也隨他的視線望去。隻見泰尼輕易閃避了霍爾斯所有的攻擊。一邊逃跑,一邊巧妙地陸續躲開霍爾斯施展的各種魔法。

「看他的動作,就知道這傢夥一定冇問題了吧?」

「…………」

長長的沉默之後,阿諾魯德終於下定決心說:「好吧。」為了不辜負泰尼的行動,儘早離開關隘纔是正確的決定。

就這樣,日色一行人展開行動。

想著和泰尼的對話,阿諾魯德與繆兒還是很擔心。就在此時,他們麵前的橋上,出現了一隻小鳥。驚人的是,這隻小鳥極為酷似泰尼畫出的東西。

突如其來地,這隻小鳥像冰棒一樣開始融化,失去原本的形體。繆兒害怕地看著這一幕,過了一會兒,薇卡忽然開口:

「……文字。」

「咦?你說什麼,小薇?」

阿諾魯德一反問,薇卡便輕輕用下巴朝小鳥所在的方向努了努。

「有……文字。」

「咦…………啊!」

那裡寫著這行字:

『你們似乎已順利通關了呢!我也平安脫身了喔!有緣再相見吧!』

看到這行字,眾人立刻明白這是泰尼送來的聯絡,得知他平安無事的訊息。

「太、太好了~」

「嗯!真的是太好了~」

知道泰尼平安無事,阿諾魯德和繆兒打從心底為他感到高興。另一方麵,薇卡似乎對剛纔的小鳥感到好奇,靠過去用掉在一旁的木棒戳弄。羽丸也以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跟著嗅聞氣味。

(竟然還有這種能力……這傢夥奇怪的地方真是愈來愈多了。)

基本上,一個魔具隻配備一種能力。就日色所知,這是一般魔具的規則。當然,也有特彆優秀的魔具,其中可能棲宿著不隻一種魔力。

即使如此,就日色看來,還是不認為那支看似平凡無奇的筆能蘊藏這麼厲害的能力。

(算了,下次再見到他,不管怎樣都要調查他的《狀態》。)

這麼一來,一定能知道些什麼。日色心中打定主意,繼續與沉浸於喜悅中的阿諾魯德他們一起過橋。

當日色一行人正在過橋時,《獸檻》成員正被泰尼創造的二頭身怪物整得七葷八素。

武器竟然是平底鍋和湯杓,簡直是前所未見的奇妙怪物。不隻如此,這怪物還十分好戰,力量也很強大。霍爾斯的手下們嚇得紛紛怪叫:「這是什麼新品種的怪物嗎?」

不知為何,至今從未見過關於這種怪物出現的報告,難道會是某種幻想怪物嗎。明明有著可愛的外表,動作卻出奇地敏捷,這是最教人困惑的地方。

「夠了!冇時間陪這些傢夥玩!大家現在馬上返回關隘!」

霍爾斯如此吶喊,似乎打著放生怪物的主意。正當手下們打算按照吩咐離開戰場時──

「雷擊!」

一道雷電從上空劈落,其中一頭怪物立刻停止動作。

「事情我們已經聽說了,《獸檻》!你們竟然還想逃走,到底在想什麼啊!」

出現在《獸檻》麵前的,是一身鎧甲,手持大劍的青山大誌。

「朱裡、忍,讓怪物停下來!」

「好!」

「交給我們!」

跟在大誌身後的是皆本朱裡與赤森忍。她們將魔力集中於雙手──

「綠枷鎖!」

「麻痹!」

朱裡手中產生呈螺旋狀的風團團圍住怪物,限製了它們的動作。忍手中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音,產生的是一個正在放電的球體,就用這個砸向怪物,麻痹它們的身體。

「很好!解決它們吧,千佳!」

「看我的!」

接著出現的是鈴宮千佳。四名勇者都到齊了,大誌與千佳跳上半空,各朝天空伸出一隻手。於是,無數光粒子開始朝他們上方聚集,形成數不清的光箭。

光箭瞄準地麵上行動受到拘束的怪物,一齊發射。

「「光箭!」」

宛如閃光的箭矢紛紛朝地麵落下,受到攻擊的怪物們瞬間煙消霧散。

「很好!討伐成功!」

大誌與千佳笑著擊掌,朱裡與忍也伸出雙手,興奮地與對方互擊。

追隨勇者前來的士兵們,見到勇者打倒怪物的英姿,情不自禁發出讚歎。

一陣歡喜之後,大誌憤怒地轉向因勇者的出現而驚愕不已的《獸檻》。

「你就是《獸檻》的指揮者吧!」

「……我明白了,你們是那幾個從異世界召喚來的勇者嘛。」

或許是被霍爾斯輕蔑的態度激怒,千佳指著他說:

「我聽說了!就是你大鬨邊關的吧!看到凶暴的怪物竟然不加以討伐,還想逃之夭夭嗎!」

「你說什麼?」

霍爾斯惡狠狠地瞪著千佳,千佳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這時,大誌走到千佳麵前:

「我們前來這裡時,透過通訊魔具從國王那裡聽說了你的事。《獸檻》的所作所為會在邊關造成問題,希望你能停止這麼做。」

霍爾斯嘖了一聲,口中低喃「從國王那裡啊……」

「還有,國王對你們最近做的事也很不滿!請你隨同我們回中央一趟,接受國王的處分。」

「開什麼玩笑,我之所以這麼做都是為了人類,你們卻說要製裁我,這是什麼道理?應該接受製裁的是那些獸人,還有擁護它們的那群人纔對吧!」

感覺到霍爾斯的殺氣,大誌暗自戒備。

「────────因為你隻想到你自己,霍爾斯。」

一個在腹部引起共鳴的低沉聲音,進入每個人的耳朵。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走來的,是一名高大的男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當霍爾斯聽到聲音而朝他望去的剎那,難掩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為……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的聲音細微得冇有人聽見,因此也無人反應。隻見霍爾斯臉上滿是驚愕的神情。

仔細一看,附近不知何時停了一輛馬車。

這輛馬車和霍爾斯率領的《獸檻》乘坐的馬車外觀大不相同,並非是由馬一般的動物拉動的簡易木造板車,而是擁有洗練外觀的車廂,造型就像貴族所乘坐的馬車。

車身由青銅製成,光看材質就能想像它有多麼堅固,車廂上還費事地設置了車門與車窗。牽引馬車的動物則是一頭身軀漆黑高大,鬃毛高聳挺立,表情精悍,長有六條腿的生物。

這種生物的軀體如鋼鐵般強壯雄偉,其他種類的馬完全無法與之相提並論。光就身體大小來比較,就有普通馬匹的好幾倍大。

出現在霍爾斯麵前的這號人物,聲音聽起來是個男人。

身上穿的服飾看來也十分高貴,隻可惜臉上戴著一張鐵麵具,襯托不出那一身昂貴的服裝。

男人塊頭高大,散發的威嚴與魄力都強大得令霍爾斯望塵莫及。

霍爾斯慌張地走向男人,屈膝跪地。其他《獸檻》成員也做出一樣的動作。

此人朝臣服的眾人投以一瞥,目光緩緩轉向霍爾斯。

「……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麼?」

由於臉上戴著麵具的緣故,男人的聲音聽來低沉而毫無情感,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冷漠。那種冷淡的語氣,彷佛他正在對卑劣的賊人說話。

霍爾斯低下頭,從沿著臉頰流淌的汗水,就能看出他內心多麼緊張。

「……我、我應該有向您報告過了……」

微微顫抖的聲音。

「是啊,可是我接獲的報告是你輸給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小鬼和獸人,卻冇收到你會前來此處的報告?」

「這、這個,請容我向您說明……」

從霍爾斯的態度就看得出來,眼前這個戴麵具的人身分地位崇高,至少擁有霍爾斯不敢忤逆的力量。

突然現身的這號人物也震懾了勇者,大誌等人隻能沉默著,在一旁觀看。

霍爾斯提心吊膽地對戴麵具的男人說明自己來到國境的理由。男人默默傾聽了好一會兒。

「喔,換句話說,你這次是挾私怨出動部隊的?我說的冇錯吧?」

「……是。」

剛答完話的霍爾斯臉頰一陣劇痛。他被揍了。

「《獸檻》的存在目的充其量隻是排除獸人,不是為了維護你個人的麵子問題。」

「可、可是……」

「可是什麼?」

「啊,冇……非常抱歉。」

即使被打得倒在地上,霍爾斯甚至不敢表示疼痛,畢恭畢敬低下頭。一旁,霍爾斯的手下們各個臉色鐵青,不發一語。

「在此宣佈褫奪你的指揮官頭銜,暫時好好冷靜一下吧。」

「……是。」

「這些人我帶走了。」

男人似乎要帶走霍爾斯的手下,到了這個地步,分不清是懊悔還是慚愧,霍爾斯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

接著,男人朝大誌的方向轉身,四人同時加強了警戒。

「不用這麼緊張,這次完全是我方的錯,我會將這些人帶回國接受處分。」

「……呃,請問您是?」

大誌小心翼翼地探詢。

「收到國家的報告,前來製止這群人的人。」

「呃、喔……」

「霍爾斯,下不為例,明白了嗎?」

「是、是!」

從霍爾斯依然戒慎恐懼的模樣看來,大誌知道這個男人絕對不簡單。男人走回那輛令人望之生畏的馬車,帶著霍爾斯的手下們離開了。

「那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大誌的喃喃低語,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疑問。不過,男人一走,也讓眾人從緊張中獲得解放,大大鬆了一口氣。

「謝謝你們,各位勇者大人!」

押著霍爾斯回到關隘,用手銬將他銬在馬車裡,看守關隘的士兵們便上前對大誌等人致謝。

「有困難時彼此幫忙,這是應該的啦!」

大誌一臉羞赧地如此迴應。

「哎呀~不過原本還真擔心該如何是好呢。要是讓那個霍爾斯抓狂起來,事情可就麻煩了。我們是拉都拉不動他啊。」

士兵們麵露苦笑,說得有些心虛。大誌笑著回答:

「幸好我們及時趕上。」

「不過,也得感謝那個把霍爾斯耍得團團轉的紅長袍少年呢。」

「咦?紅長袍?你說的是真的嗎?」

千佳如此反問。畢竟,士兵提起的是最近四人經常聽聞的謎樣少年。

「是的,就在我們差點和霍爾斯動起手來時,那個少年一眨眼就出現了。現在想來應該是巧合,不過真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呢。」

「是喔,又是那個紅長袍。」

「咻~」赤森忍彆有深意地吹了一聲口哨。

「拯救村莊,救出獸人母女,更厲害的是瓦解了一整個研究所。這傢夥還真是做了各種事呢。」

忍說得冇錯,大誌和其他人也頻頻點頭表示讚同。

「不過,既然他來到這裡,就表示已通過邊關了吧。」

朱裡提出疑問,士兵們卻搖頭否定。

「不,結果他和《獸檻》的人一起離開之後就冇有回來了喔。完全搞不清楚他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的確,如果原本來此的目的是通關,暫時離開之後,應該會再度返回關隘。若已經被霍爾斯殺死,那也該留有屍體,但是也冇有發現。

「大概逃跑了吧。」

大誌如此分析,眾人認同地說:「有這個可能。」

「話說回來,還真想會一會那個紅長袍呢。」

「好像有人說過他和丘村很像?」

千佳說著,聳了聳肩。

「啊哈哈,不可能是他啦,那傢夥怎麼可能幫助彆人!」

大誌笑著推翻這個說法。

「說得也是。我看,那傢夥現在鐵定龜縮在什麼地方,儘情享受他的孤獨生活吧?」

「啊哈哈,有可能有可能!」

「真是的,千佳、大誌,你們太失禮了啦。」

朱裡不得不出麵指摘他們的態度,兩人一邊走回馬車,一邊嘻皮笑臉說著「抱歉抱歉」,一點也不以為意。

「真是的……」

「我們也快走吧朱裡,得回國跟國王報告呢。」

忍拍拍朱裡的肩膀,兩人一起走回馬車。一旁的士兵們目送她們離去。

勇者出現在邊關,不但討伐了怪物,更製止《獸檻》過度逾矩的行動,這件事迅速傳遍人界,大大提高了勇者的知名度。

回國之後,大誌等人除了獲得國王的讚美與金錢獎賞之外,更得到大公主莉莉絲及導師威爾的嘉許,高興得飄飄然。

另一方麵,擅自與**為敵的霍爾斯則必須接受國王處分,遭到嚴厲的刑罰,暫時得在監獄住上一段時間了。

在這之後,有一段時間都不再聽聞關於紅長袍少年的事蹟。隻不過,誰都不知道那是因為紅長袍少年──也就是日色已從人界進入獸人界的緣故。

甚至流傳起紅長袍少年已死的謠言。

大誌等人帶走霍爾斯時,日色一行人已從【朵哈斯橋】上離開。這時,阿諾魯德忽然「啊?」地大叫了一聲,轉身望向日色。

「怎麼了?你終於出現幻聽了嗎?」

「纔不是咧白癡!什麼叫『終於』啊!我從以前到現在都健康得很,好嗎!真是的,我擔心的是你的外表啦!」

阿諾魯德指著日色大叫。

「啥?外表?我有哪裡不對了嗎?」

日色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想檢查是否有什麼奇怪之處,然而,看起來並不覺得和平常有什麼不同。

「不是啦,不是啦。而且不隻日色,小薇也是。」

「……咦?小薇……也是?」

麵無表情的薇卡疑惑地歪著頭。

「冇錯,你們還不明白現在自己站在什麼地方嗎?」

「你在說什麼啊,不就是獸人界嗎?」

「是啊,可是你們屬於什麼種族?」

「什麼種……原來如此,是這個意思啊。」

換句話說,阿諾魯德想說的就是這個。現在各大陸之間原本就關係緊張,幾乎冇有人會橫越大陸到與自己不同種族的地盤上。

獸人從人界回到故鄉獸人界,自然不足為奇。然而,人類從人界進入獸人界可就是異常情勢了。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還會被當成入侵者,甚至有遭到攻擊的可能。

獸人本是好戰的種族,加上現在大多數獸人都敵視人類,像日色這種人類在獸人界裡走動,一旦被髮現,一定會演變成麻煩事。

最糟糕的狀況當然是陷入戰鬥。那麼一來,在獸人大陸旅遊觀光的事就彆提了。阿諾魯德頭上雖然也冇有獸耳,隻要露出尾巴來就能證明獸人身分,問題似乎不大。

「怎麼辦纔好~像繆兒一樣戴帽子把頭遮住吧?」

「啊,那我把帽子借給小薇就行了!」

繆兒脫下頭上的帽子,交給薇卡。薇卡也接過帽子,戴在頭上。身材和繆兒差不多的薇卡,戴上這頂帽子剛剛好。

這帽子實在很適合她,戴起來非常可愛。阿諾魯德莫名其妙地對薇卡豎起大拇指。

「問題是日色……黑髮的獸人相當稀少,真是傷腦筋……」

正當大家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時,日色本人倒是若無其事開了口。

「如果是擔心這個問題,這麼做就行了。」

日色將魔力集中在右手食指,指尖發出青白色的光芒。接著,他緩緩移動手指,寫出一個文字。

『化』。

發動魔法,文字發出燦然亮光,光芒將日色包圍。於是,日色的頭髮染上了銀白色,但仍隨處殘留他的招牌黑髮。此外,眼瞳也保留黑色。更驚人的是,頭上砰砰彈出兩隻漂亮的獸耳。雖然隱藏在衣服下看不見,但也確實長出了尾巴。

「這樣就行了吧?」

日色的變化令其他人頓時為之語塞,像時間暫停般僵在原地。阿諾魯德笨蛋似的張大著嘴,繆兒仰望日色的臉則不知為何紅了起來,至於薇卡,則是一邊發出「喔~」的感歎,一邊感動得雙眼發光。

日色做了什麼呢──那就是用《文字魔法》寫下『化』字,再參考繆兒的外表想像並變化為獸人的形象。如果用『模』字,恐怕會變成和繆兒一模一樣的外表,所以便以『化』字代表「獸人化」的意思。

就算隻是想像,生理上也無法接受自己擁有阿諾魯德的外表,所以便參考了繆兒。因為她就在眼前,想像起來很容易。

不過,這裡的「獸人化」隻限外表,身體上的能力則冇有絲毫改變。

就在這個瞬間,此處誕生了一個擁有銀白髮色的眼鏡獸人少年。日色摸摸腰部,確認尾巴的存在。嗯,很蓬鬆,真不錯。

(有尾巴的感覺真奇怪。身體也覺得莫名輕盈,該怎麼說纔好呢,好像三半規管變強了似的。)

也就是說,身體的平衡感變好了。話說回來,野獸們原本就是靠尾巴保持身體的平衡,也擅長感受周遭的微妙氣息。

「你、你、你你你你你!」

「這位藍頭髮的獸人先生,您想說什麼?」

「吼──真是的!這是怎樣啦!你竟然連這種事都辦得到喔!」

阿諾魯德一如往常,激動得令人厭煩。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啦。

「不要叫這麼大聲。這樣問題不就解決了嗎?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的外表啊!為、為什麼跟繆兒一樣是銀髮啊你!」

看來,阿諾魯德無法原諒日色和心愛的女兒擁有相同的外觀特徵。

「呼…………這個傻老爸變態蘿莉控。」

「你說什麼混帳東西!」

「大、大叔,你冷靜點!」

繆兒死命拉住阿諾魯德,眼眶含淚的阿諾魯德問她:

「我問你,繆兒,你一定也不想跟那個笨蛋一樣對吧?是說,快告訴我你討厭跟他一樣!」

「咦?啊,呃……我、那個……」

偷瞄了日色一眼,繆兒羞得整張臉都紅了。

「應、應該不討厭……吧?」

「怎麼這樣啊啊啊啊啊啊?」

阿諾魯德沮喪跪地,一臉彷佛世界末日降臨的表情。不管這個傻爸爸到底溺愛繆兒到什麼程度,討厭麻煩的日色已經不打算再改變外表了。

這時,感覺有人拉扯自己的衣服,低頭一看,薇卡仰望的臉上寫滿渴望。

「……乾嘛?」

「小薇……也可以嗎?」

「啊?」

「小薇也想……弄出那個。」

薇卡指著日色頭上的獸耳說。

「你也想獸人化?」

薇卡用力點頭。

(說得也是,比起戴帽子遮掩,不如直接將外表變成獸人,或許更加安全。)

考慮到接下來的旅程,站在日色的立場也希望能儘量避免麻煩事,這麼做倒是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可以啊,來。」

再次寫下『化』字,改朝薇卡發動魔法。同時,薇卡脫下跟繆兒借來的帽子。瞬間,薇卡頭上冒出狐狸般的尖耳朵,臀部也長出一條蓬鬆的尾巴。

因為曾見過她變身獸人的模樣,發動魔法之際,想像起來更是容易。

「其、其他人也行喔……」

阿諾魯德臉頰抽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薇卡則笑著摸摸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展示給羽丸看。她一定很開心吧。

「我真的搞不懂了,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彆什麼都想搞懂嘛,否則會禿頭喔。」

「不用你管!」

搖搖晃晃起身的阿諾魯德放棄地歎了一口氣,忽然又輕輕喊了一聲:「啊!」

「你不是說過,這麼做的效果隻有一分鐘嗎。難道每次複原又得再次使用魔法?」

「你想我會做這麼冇有效率的事嗎?這次的效果會永遠持續。」

「咦?是喔?」

「是啊,讓形體改變的效果,似乎可以一直持續。」

「嘿~這麼方便啊~」

繆兒佩服地睜大眼睛。

但也因此,如果要複原,就必須使用『原』字魔法,或是再用一次『化』字,也可以變化回原樣。

「日色,謝謝,小薇,高興。」

「啊?喔,我隻是覺得這樣對自己有利才做的。」

「小薇,好看嗎?」

薇卡左右扭動身體,擺出各種姿勢。不時前後襬動耳朵,尾巴也左搖右晃。

彆說好不好看了,隻要一想到不久前她也曾以這副模樣現身,不但差點將阿諾魯德逼上死路,還把日色毆得飛了出去,現在看到這樣的她,除了恐懼之外彆無其他感想。不過,這話說出口隻會破壞氣氛,日色終究是忍住了。

「嗯,很符合你的個性,不錯啊。」

日色隻說了些不置可否的話含混帶過,薇卡卻高興地笑了起來,尾巴搖得都快斷了。接著,她將手上的帽子還給繆兒。

「謝謝你,繆兒。不過,不用了。」

「啊,好。對了,小薇。」

「嗯?」

「可、可以摸一下你的尾巴嗎?」

「唔嗯……可以啊。」

「嗚哇~好蓬鬆好柔軟喔~」

薇卡尾巴的毛量確實超乎尋常地多,看起來就很好摸。日色也有股衝動想上前摸摸看,想想薇卡畢竟是異性,還是忍住了。

「大叔,那我們接下來要上哪去?」

日色這麼一問,阿諾魯德便指著前方說:

「從這裡筆直往西走,有個叫【多加姆】的村子。」

「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是『熊人族』居住的村子。」

原來如此,日色點點頭。繆兒和薇卡也對這話題感到興趣,結束蓬鬆柔軟時間,湊過來側耳傾聽。

(原來是熊人啊。之前曾在圖鑒裡讀過,那似乎是一種和熊聯想不起來,性格和平穩重的種族。)

在【人類國度•維克特裡亞斯】時,為了補充知識,日色將公會裡的圖鑒全部看過一次,內容也大致記在腦中了。

「哎,熊人都是些溫厚的老實人,就算你們人類的身分曝光,他們也不會襲擊的。不過,我想是不會被髮現啦。」

果然冇錯,日色證實了自己腦中的知識無誤。

「還有啊,熊人們做的蜂蜜點心可好吃了呢。」

「喔,這倒是令人期待。」

「咦,是喔。」

「怎麼,小不點你冇去過嗎?」

看到繆兒和自己做出相同反應,日色判斷她應該也冇去過那個村子。

「啊,是。其、其實我……」

繆兒不知有何難言之隱,一方麵吞吞吐吐,一方麵又似乎覺得自己不把話說清楚不行。於是,日色像趕蟲子似的揮了揮手:

「喔,不想說就彆勉強。」

「咦?」

繆兒驚訝地盯著日色看,阿諾魯德的表情也和她一樣訝異。

「反正我對你們的過去冇興趣,隻要有一點不想講的心情,那就彆說了。」

「……不、不是這樣的……」

看到繆兒沮喪的樣子,阿諾魯德為了打圓場,刻意用宏亮的聲音說:

「哎呀,日色都這麼說了,你就彆介意了嘛,繆兒!」

「大叔……」

「彆為這種小事磨蹭了,快走吧。」

說著,日色自顧自往前走,薇卡和羽丸也隨後跟上。

阿諾魯德摸摸繆兒的頭,在她耳邊溫柔地說:

「你擔心的事我懂,但是想想那傢夥的個性吧,就算聽了也隻會說『那又怎樣』吧?」

「嗯,嗯……說得也是。」

在阿諾魯德的安慰下,繆兒總算放開心,表情也開朗了些。

「總有一天能告訴他就好了。」

「嗯!」

「很好!你看,我們要被拋下了,快跟上去吧!」

「嗯!請等一下,日色哥!小薇!羽丸~!」

繆兒邁著腳步趕上前去,望著她的背影,阿諾魯德不由得喃喃讚歎:「哎呀~真可愛~」這副模樣要是被日色看見了,肯定又會說他是潛在犯罪者了。

────────獸人界。

過了朵哈斯橋,眼前展開的是大片壯闊的自然風光。遠方看得見無數聳立的高山,吸進肺部的空氣也散發一股說不出的清新。進入這塊新大陸後,日色的心跳便下意識加快起來。看來,自己比想像中還要期待。

穿越眼前的大草原,迎接他們的是一片深邃的森林。阿諾魯德剛纔說的目的地,就是這座森林。

這裡連吹的風都和人界不同。該如何形容纔好呢?風中飽含草香與泥土的氣息,還混合著從更遠的海洋飄來的海潮香,總之,就是大自然的味道。

或許是氣候酷熱的緣故,人界吹的總是溫熱而令人喘不過氣的風。然而,即使在同一個季節,獸人界的風還是使人心曠神怡。不知這是否該稱為大自然的恩賜,無論如何,這已足以令日色明白兩塊大陸的環境確實有所差異。

走了一會兒,久違遇上了怪物。對方總共有三隻。

「冇記錯的話……這些傢夥是『布可布可』吧?」

名為布可布可的怪物,外型看來就像一本書,大小約莫與大型圖鑒差不多。而這種怪物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

──────劈哩啪啦!

「嗚喔!一上來就使出電擊啊!」

阿諾魯德大叫著,身體倉促後退。

冇錯,這種叫作布可布可的怪物會使用魔法。而且,不同種類的布可布可使用的魔法種類也不一樣,光憑外表無法判斷,這就是它們最棘手的地方。

日色、阿諾魯德與薇卡前方正好各有一隻充滿敵意的布可布可。隻見它們彷佛拍動翅膀般不斷開闔,飄浮於半空中。

「好久冇遇到這種值得攻略的怪物啦,大叔,那隻就交給你處理,你可要負起責任解決喔。」

「這有什麼問題!讓它見識見識我阿諾魯德的劍術吧!繆兒,你退下!」

「嗯、嗯!」

「天線女,另一隻你負責。」

「嗯……」

於是,每個人各負責對付一隻怪物。

(大叔的對手是雷屬性,我的對手是……)

隨著轟隆隆的聲音,地麵突然出現隆起,接著逐漸變成一隻大手的形狀,朝日色抓來。

「原來如此,你是土屬性啊!」

迅速拔出鞘中的《刺刀•貫穿》,斬斷那隻用土作成的手。冇想到,布可布可隨即在地上製造了小型的地裂,試圖阻止日色前進。

「彆以為你可以──」

將魔力集中於指尖,先在空中寫下『靜』字,再朝地麵擲去,發動魔法。

於是,地裂突然平息,一切歸於平靜,裂縫也來不及拓展到日色腳邊。布可布可似乎想不通發生了什麼事,躊躇著不敢做出下一波攻擊。

「──稱心如意!」

趁著這個機會,日色如閃電般衝向布可布可,縮短雙方的距離。然而布可布可也不甘示弱,立刻做出一道土牆防禦。

「彆以為這種東西阻止得了我!」

不改衝刺速度,直接撞向土牆,日色輕而易舉衝破障礙,手中刺刀貫穿了布可布可的身體。在一陣啪哩啪哩的碎裂聲中,怪物動彈不得,就此崩解。

「接下來,看看大叔那邊……」

看情形,阿諾魯德也快結束戰鬥了。隻見他一邊漂亮地閃開雷擊,一邊接近怪物身邊,舉起大劍斬擊。

「看到了冇!這就是老子的實力!哈哈哈哈!」

簡直得意忘形。話說這種怪物雖然棘手,等級卻偏低。不過解決了一隻這種怪物,根本不值得一提,這傢夥真是自我感覺良好得令人羨慕啊,日色會歎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再望向薇卡,那邊的戰鬥早已結束,她本人正蹲在地上興致勃勃地觀察剛發現的蟲子。

(什麼時候結束的……這傢夥果然不是等閒之輩。)

敵人可能什麼都還來不及做,就被她一擊解決了吧。從她周遭絲毫不見魔法痕跡看來,這個推測應該冇錯。那隻布可布可還冇出手就被斬成碎片,隻能說遇到薇卡算它倒楣。

以這場戰鬥揭開序幕,每走一陣子,就會再次遇上怪物。就這樣經過了幾次戰鬥之後,一行人終於來到森林中央。

「穿過這座森林就是【多加姆】了!」

跟著走在隊伍前頭的阿諾魯德穿過森林,途中經曆了幾場與怪物的戰鬥,這附近的怪物等級似乎不高,不費吹灰之力就打倒了它們。

話雖如此,這隨機遇敵的機率畢竟高了點,儘管對手都是些小嘍囉角色,一次應付這麼大量的敵人還是教人厭煩。

森林很深,據阿諾魯德所說,得花上一段時間才走得出去。此時正好看到一處水泉,眾人便決定暫時在此休憩一番。

「大叔,要是有怪物出現就交給你嘍。」

「喂,喂,日色!」

日色隻說了這句話,就靠在樹乾上閉起眼睛。

「真是的,真拿你這傢夥冇轍。」

「啊哈哈,日色哥累了嘛,剛纔施展了不少魔法。」

繆兒為日色緩頰,阿諾魯德不滿地撇著嘴,找了顆石頭坐下。繆兒也輕巧地坐在他身旁的石頭上。

薇卡和羽丸似乎不知疲倦為何物,在水邊嬉戲了起來。

「是說那傢夥,這種狀況下竟然還睡得著……神經到底有多大條啊?」

「嗬嗬,是啊。」

的確,能在這種充滿怪物的環境中鼾然入睡,日色的神經之粗,用品質保證來形容也不為過。樹葉間灑落的陽光溫柔地包圍著他。阿諾魯德不經意望向日色,摸摸下巴上的鬍子說:

「話說回來,真不知那傢夥到底是什麼來頭。」

「咦?這話怎麼說?」

「你想想看嘛,明明隻是個毛頭小子,卻擁有那種程度的戰鬥力?再加上平時那傲慢的態度……算了,這個就先不提。還有獨特魔法的事也是……追根究柢,為何那傢夥自己一個人旅行,身為人類卻說想來獸人的大陸?」

「他不是說了嗎?想來這裡觀光?」

「是這樣冇錯啦,可是一般的冒險者,尤其是熟知當今世局的冒險者會這麼做嗎?完全是自殺行為吧?」

「嗯、你說得也對……」

繆兒點點頭,阿諾魯德說的也有道理。

「他的等級比我低,可是戰鬥能力卻未免太強了,這點也令人想不通。不管是體能……還是性格……」

「嗬嗬,性格應該另當彆論吧?」

「嘖,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小鬼。而且,當他知道我們是獸人時,表現出的態度也令人意想不到呢。」

「是啊,說什麼『我對那種事冇興趣』,啊哈哈。」

「要是其他人,不是瞧不起我們,就是懼怕我們。」

「是啊……」

看到繆兒落寞地低下頭,阿諾魯德眯起眼睛。

「你還怕人類嗎?」

「…………嗯,不過……」

「不過?」

「不知為何,對日色哥就冇問題……好像。」

「哎,這是因為那傢夥各方麵都不符合規格吧。說到底,搞不好他根本就不是人類喔?」

「啊哈哈!那不然是什麼?」

「肯定是什麼邪神轉世投胎,要不然就是惡鬼,天邪鬼之類的。」(注:日文中的「天邪鬼」有喜好故意與人唱反調,性格彆扭的意思)

明知這裡是怪物棲息的土地,繆兒還是忍不住放聲大笑。看到她這麼開心的模樣,阿諾魯德也浮現溫柔的笑容。

「看到你能笑得這麼開心,我也很高興喔。」

「大叔……」

「你是那傢夥托付給我的孩子,我死也會保護你到底。」

「……不,我自己也要變強才行,我想要變強!」

「繆兒……」

兩人彼此凝視著對方,阿諾魯德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髮。繆兒似乎很高興,閉起眼睛感受。

「………………」

日色微微睜開眼,從旁朝兩人投以一瞥,再度靜靜閉起眼睛。

「好,我們繼續趕路吧。」

充分休息之後,日色一醒來就徑自往前走。阿諾魯德半翻著白眼看他。

「……哎,你恢複體力了是好事冇錯,也不想想我們剛纔都是在等你耶!」

因為繆兒看日色睡得舒服,就說不要吵醒他,一夥人隻好等到他睡醒為止。

「嗬嗬嗬,好啦,走吧!」

在繆兒的催促下,阿諾魯德隻得無奈聳肩,邁開步伐向前走。薇卡依然活力十足,帶著羽丸四處跑上跑下。

繼續走了一會兒,似乎看得見森林的出口了。

「喔,終於到了啊!」

阿諾魯德不禁加快腳步,一走出森林,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大片花田。

「嗚哇~!」

繆兒看傻了眼,陶醉得說不出話。花瓣乘著微風飛舞,真是難以形容的美景。

「這就是【多加姆花園】。」

「這花田是熊人栽培的?」

日色這麼問,阿諾魯德輕輕點頭。

「是啊,是他們栽培的。很美吧?還有這花香也香得讓人受不了對吧?」

這麼說來,周遭確實飄散著一股甜美的香氣。可以想見,從這些各式各樣的繽紛花朵,一定可以采收各種美味的花蜜。

(蜂蜜點心用的蜜,應該就是這裡的花蜜吧。)

這麼一想,日色滿心期待品嚐使用這些花蜜作成的蜂蜜點心。

「前麵就是熊人們的村莊,【多加姆】!」

阿諾魯德率先走進花田,此時已是日落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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