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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樂堂 作品

第47章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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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蘿宮,住著當今盛眷正濃的周貴妃,孝安帝斜倚在榻上,神情有些痛苦,頭風病又犯了。他揉了揉脹裂作痛的頭,周貴妃立刻走上前去,輕輕地扶他側身躺下,又在他的腰後塞了一個軟枕,伸出一雙纖纖素手在他後背按揉起來。

片刻過後,孝安帝感覺好了許多,臉上不由露出笑意,說道:“瑛兒,他們都說朕太過寵你,可又有誰看見你對朕的良苦用心?你啊,就是太過乖巧了,什麼都不爭,什麼也不搶,快歇歇吧,你還懷著朕的孩子呢”。

周貴妃約莫二八年紀,杏眼粉腮,柳葉彎眉,容貌甚美,雖說身懷六甲,但四肢仍然纖細,通身有種說不出的風流體態,隻聽她掩口嬌笑道:“這本該是臣妾的本分,怎敢居功?陛下這是愛惜臣妾呢,趕明兒臣妾再給陛下添上一位活潑可愛的小皇子就好了”。

孝安帝已逾六十之齡,膝下皇子不多,周貴妃一下子說到他的心坎裡,很是受用,兩人正濃情蜜意間,有內監來報,“啟稟陛下,賢親王府的世孫殿下求見”。

因著賢親王當年的從龍之功,孝安帝對燕朝歌這個小輩還是很疼愛的,燕朝歌進宮如同回家般熟悉,“說吧,又闖什麼禍事了?是不是又要挨皇叔揍了?”,孝安帝瞧著這個小侄子,有些好笑地問道。

燕朝歌嘴巴一撇,答道:“陛下小瞧了我不是?臣這次來,是想懇請陛下恩準,由臣帶領淮陽衛的精銳部隊,跟隨小侯爺出征,將那北陵蠻夷打得屁滾尿流,鬼哭狼嚎”。

孝安帝聞言,“哦”了一聲,說道:“今兒可真是奇了,你是第二個跟朕說這事兒的人”,燕朝歌大眼一瞪,問道:“第一個是誰?”。

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孝安帝不緊不慢地說道:“一個時辰前,蕭簡來找朕,說是願意替父出征,帶領涼州衛,跟隨沈月明一道出征,平定北境”。

嘿嘿一笑,撓了撓頭,燕朝歌厚著臉皮問道:“那陛下答應他冇有?”。

“你說呢?”,孝安帝反問道,其實這樣也好。沈家乃軍旅出身,在軍中的威望頗高,雖說這次沈佑兵敗身死,但寒江關還有不少沈家的舊部。為了穩定軍心,沈月明作為沈家唯一的骨血,的確是最好的人選。之前也曾聽皇貴妃提及,自家的這位侄孫女幼承庭訓,文武雙全,行兵列陣,都有涉獵,頗有幾分沈家先祖的遺風。本來他還擔心若是沈月明領軍出征,自是兵權獨攬,如今燕朝歌和蕭簡一併前往,既是陪同,又可相互監督,不至於一家獨大,嗯,對,就這麼辦。

翌日清晨,三道聖旨分彆送達護國侯府,賢親王府和定武侯府,任命沈月明為主帥,世孫殿下燕朝歌為先鋒官,率領淮陽衛北征,定武侯府蕭簡為左都尉,帶領涼州衛出征。

沈月明手捧聖旨,靜靜地站在沈家祠堂前,心中默默地念道,爺爺,請保佑孫女,大破北陵,迎您魂歸故裡……。

廣平衛的主力損失慘重,燕朝歌點了五萬淮陽衛,而涼州衛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南方,隻有約莫兩萬人馬離渭城較近。

孝安帝看著眼前這七萬人馬,心裡暗自打鼓,此次北陵出兵,號稱有二十五萬兵馬,沈佑率領十五萬軍力迎戰,尚且一敗塗地,生死不知,更何況這三個初出茅廬的孩子,敵我雙方的兵力實在相差太大。

思慮良久,孝安帝下旨緊急征調戍守在帝都方圓兩百裡的延平署、臨州署、齊梁署和山陰署等四個地方衛戍部隊,征召五萬餘人隨同出征,但仍尚有一半兵力的缺口。

臨行前,孝安帝神情嚴肅地說道:“古語有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們三人皆是武將世家之後,先輩們亦是久經沙場的鐵血悍將,萬不可墜了他們的名頭,此次出征關乎我大顯北境的安定,你們務必切記,隻許勝不許敗”。

三人聞言,皆點頭應下。

次日卯時,鳴鳳台,擂鼓聚將,沙場點兵,大軍開拔。

桓英公公年事漸高,兩鬢已然花白,不知為何,這半年來,他看上去似乎蒼老了許多。他半眯著雙眼,有些擔憂地說道:“陛下,他們三個的年齡加起來還不足五十歲,戰場經驗難免有些不足。況且北陵兵力數量遠勝於我軍,您為何不委派一位經驗豐富的主帥?再者,小侯爺年紀最小,又從未上過戰場,她能擔當這主帥一職嗎?”。

孝安帝斜睨了他幾眼,笑罵道:“你個老貨倒是操心,可彆小看了這些年輕人,有道是莫欺少年窮,後生可畏啊,論行軍打仗的能力,又有幾個人能比得過沈佑?可結果呢?還不是屍骨無存?此次出兵,乃戰事吃緊,時間倉促,來不及征調,的確也是無奈之舉。不過有些人,天生就是沙場上的王者,這些孩子無一不是人中龍鳳,出身我大顯最顯赫的武將世家,幼承庭訓,耳濡目染多年,又豈容小覷?或許他們會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也未可知”。

他又默默地在心裡補了一句,還能怎麼辦?如今要人冇人,要錢冇錢,總算能抵擋一陣子,待葉乾那邊準備好了,再做打算吧。

行軍途中,沈月明發現小黎竟也跟了過來,滿臉的不讚同,道:“燕朝歌,小黎他還這麼小,你便將他帶上沙場,簡直是胡鬨,快派人送他回去”,還冇等燕朝歌說話,小黎便搶先說道:“小侯爺,我都已經滿十二歲了,不是小孩兒,況且是我自己求殿下帶我來的,你可千萬彆趕我走”。

沈月明聞言,微微一怔,是啊,她也不過才十五歲。猶記得及笄時,爺爺還特意為自己辦了一場極為隆重的生辰宴,那時,她還笑著說,要在爺爺跟前賴上一輩子,可如今……。

想到這裡,她眼裡閃過一絲痛楚,燕朝歌知她所想,當下岔開話題,言道:“阿月,照著這樣的行軍速度,明日傍晚前,便可抵達臨潼關,如今寒江關已然失守,臨潼管便是我軍最前沿的防線了”。

寒江關在臨潼關以南五十餘裡,是北境最具防守優勢的關卡,一旦臨潼失守,則北陵大軍必將自北而下,長驅直入。

沈月明說道:“燕朝歌,你即刻派斥候前去打探,務必將臨潼關的周邊地形和守軍情況瞭解清楚,今日咱們先在此處紮營,全軍休整”。

破曉時分,前方斥候傳來訊息,北陵敵軍已休養完畢,整裝待發,很快就要向臨潼關撲來。

昏暗的燭火映著牆上的地形圖,山川河流,高低起伏,沈月明的秀眉微微皺起。臨潼關地勢險峻,山峰高聳,易守難攻,這也是為何北陵久攻不下的原因。關外還有欒梁河天險可憑,河水川流不息,波濤洶湧,倘若真被北陵攻破,便是平坦的腹地,一馬平川,直指大顯北部最繁華的商貿中心,連濟城。

作為北境的母親河,欒梁河發源於大顯與北陵邊境地帶的青崆山,那裡水源豐沛,激流湍急,就連經驗豐富的老船伕都聞之色變,平時行船都需加倍小心,稍有不慎便會葬身河底,尤其是從青崆山流下來的大量雪水,常年水溫極寒,是臨潼關的天然關隘。

正因為如此,臨潼關守軍憑藉如此優越的天塹,成功地阻擋了北陵的幾次進犯。但令人憂心的是,隨著北陵大軍的不斷進攻,大顯守軍的人數不斷減少,尚餘戰鬥力的不足兩萬人,況且寒冬即將來臨,欒梁河一旦結冰,敵軍必然會直接踏著堅硬的冰麵,直衝而來,則天險可破。眼下北陵正陳兵河岸,正在等待冰凍的時機,屆時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次日清晨,沈月明等人率部來到臨潼關腳下,早有駐城守軍得報,飛馬來馳,將眾人迎了進去。一路上,街道清冷,門市凋零,往日的繁華熱鬨已不可見,不少房屋城牆倒塌一地,隻是四周殘存的建築和街道規模仍令人讚歎不已。

因為有著三代沈家軍在寒江關的堅守,換得這座小城數十年來得以發展和休養生息,全盛之時,絕不輸於一座中型城市。

入夜時分,昏暗的燭火下,沈月明有些出神地看著牆上的佈防圖,山川河流,影影綽綽,東北角有一處綿延起伏的山脈,正是青崆山。

忽然一陣寒風起,厚重的幕簾被掀開,燕朝歌手上端著一盆熱乎乎的擀麪片子,上麵還飄著一層紅通通的辣子油,翠綠芳香的蔥花,配著熬得濃濃的羊肉湯底,色香味俱佳,讓人食指大動,“阿月,彆看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說”。

沈月明轉過頭來,問道:“咦?羊湯麪片,你居然也知道這個?以前在潁州的時候,爺爺常帶我去吃,那滋味真是相當得不錯”。

上次他們從宣平趕往帝都的路上,遇到了虎子,沈月明曾提及自己小時候曾在潁州待過,言語間頗有幾分眷念。這些日子,她遭遇變故,燕朝歌心中很是擔心,一直想方設法寬慰她,如今見她一副兩眼放光,垂涎欲滴的樣子,暗自鬆了一口氣,麵露得色地說道:“那是,也不看小爺是誰?這天下的美食早已被我吃了個遍,臨潼關南門下老莊頭,他們家的羊湯麪片做得還算地道,所幸的是,老掌櫃居然還在,我便裝了一大盆給你嚐嚐”。

沈月明道了聲謝,便拿起筷子,忽然間想起一事,問道:“對了,燕朝歌,你可知阿簡去哪兒了?自入城後,便再冇有瞧見他”。

燕朝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嘻笑道:“誰都冇有見過他,就連重風也不見了蹤影,莫非是北地風大,終於把那根病秧子給颳走了?”。

……。

沈月明認命地拿起筷子,默默開吃,這貨,還是如此冇個正形,有重風跟著,想來也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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