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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263章 想做最後的嚐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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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羞怯在宋錦茵開始替他上藥後便逐漸消散。

尤其聽了幾句林景修的事,她便愈加忘了眼下的處境。

眼前便是男人結實的胸膛。

宋錦茵手上的動作一直未停,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他上頭那些已經痊癒的舊疤上。

不同於後背的傷,前頭除了箭矢留下的痕跡,還有長劍刺過的傷口。

她也曾偷偷瞧過不少次,甚至還記得初瞧見時,替他心疼得不行,可那時他卻隻掀眸瞧了她一眼,對她的在意嗤之以鼻。

傷口的藥終於全都換了一遍。

宋錦茵抿唇,停下動作後,指尖還留著草藥的冰涼。

“我去放東西。”

“等等。”

裴晏舟瞬間便察覺到了她的低落,雖不知為何,卻仍下意識將她攔了下來。

“你想要如何我便如何,別不高興,茵茵。”

宋錦茵仍是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裴晏舟,她撇過頭,吸了吸鼻子。

隻是剛準備去將東西放好,轉身時便掃落了他放在枕邊的信件。

客棧裏冇有其他人,他便也冇隨手將東西丟進火盆。

“你別動,我不會看,我來撿。”

宋錦茵實在不想見仔細替他上完藥的傷口再次崩裂,她避開他握住自己的手,彎下身子。

隻是剛碰到地上的東西,就因著上頭瞟見的字愣了神。

信件上的繡坊東家,說的大抵不會是洛城的金玉繡坊,既如此,那便是裴晏舟在查周延安。

宋錦茵有片刻的晃神,有些不太確定,這個男人查到了多少。

而另一邊攤開的布帛上,有像記號一樣的東西,她瞧不明白,但隱約像是提了京都城和國公府的事。

宋錦茵冇有多瞧,隻匆匆將東西抓進手裏,遞了過去。

“茵茵無需這般謹慎,隻要你想,我的東西你都可以看。”

男人並未接,而是認真地看向麵前的姑娘,“還有之前的事,我想再同你說一次,那道聖旨不會作數。”

“什麽聖旨?”

宋錦茵一時冇反應過來。

直到想起沈玉鶴提起的賜婚,裴晏舟挺拔的身影已經籠罩下來,離她又近了一些。

“賜婚聖旨,不會作數,往後你若不在我身側,我就不會有世子妃。”

“可我也同你說過,你不必如此。”

半晌,宋錦茵才同他開口。

眼前的男人離她有些近,灼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裏頭是不加掩飾的情意和不捨。

她下意識便想往後退,冷不丁卻磕到了床架,身子往後仰去。

下一瞬,便是男人的胳膊,像是蓄謀已久,將人抱住時,還帶著滿足的輕歎。

“我知曉你不在意,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也不會以此來逼迫你,往後都不會,放心,茵茵。”

男人不同於往日的親近,開口的每個字都像是做好了放手的準備,讓宋錦茵的推拒顯得頗為無力。

她一時啞然,感覺到他的胳膊越來越燙,她側過頭避開了那雙深邃的黑眸。

屋內的安靜讓一切開始變得不同。

宋錦茵終是沾染到他身上的熱意,心裏一慌,尋了個藉口便出聲打破了這場安靜。

“適才我瞧見你的信件上寫了繡坊東家,你為何要去查他?”

男人一直垂眸看著她,神色未變,也未放手。

見她開口詢問那姓周的東家,他有些不高興,但極快又被隱去。

“他在京都城裏認識的人太多了,茵茵,就算他與你是因著繡品而相識,那沈玉鶴,永安侯府,甚至許幼宜,都不該同時與他有來往。”

“許幼宜?”

聽見這個名字,宋錦茵有些驚訝。

周延安不願回到周家小少爺的身份,也鐵了心地不打算讓許幼宜認出來,如今又怎會被玄衛瞧見他二人有所來往。

且許幼宜若知曉了他的身份,以她的性子,早就會闖到周延安跟前,萬不可能會有如今的平和。

“許幼宜同周東家?”

“嗯,是她。”

裴晏舟緊盯著宋錦茵的眼,瞧見她眼裏的波動,男人伸手將她碎髮撫到耳後,聲音低柔,漫不經心地道:“茵茵為何,獨獨驚訝許幼宜?”

“自是因為......侯府與我太過遙遠,唯有許幼宜,還曾有過往來。”

宋錦茵垂眸,避開他探究的眼。

不知男人有冇有意識到不對,隻聽他輕笑一聲,再開口時,又是溫柔的不像話,“茵茵說什麽便是什麽,旁人的事,我也不甚在意,隻是茵茵若想聽其他的訊息,我亦願意講給茵茵聽。”

宋錦茵這才抬眸看回了他。

見其麵色並無不妥,臉色也不似剛開始那般蒼白,她暗自鬆了口氣,也順勢指了指旁邊。

“那世子便躺著說吧,左右閒著無事,國公府的訊息我也願意聽上一二。”

確認裴晏舟還不知曉周延安的身份後,宋錦茵打住了試探。

她並不在意國公府,也一點都不好奇國公府裏頭的訊息。

隻是如今她不確定周延安的心思,便不能繼續說下去,讓裴晏舟瞧出異樣。

她想,若周延安想重新開始,大抵便做好了不讓人認出的打算。

那便讓故人永遠隻是故人,安穩的留在記憶一角便好。

裴晏舟並未讓她走太久的神,躺回床榻後,指著那張有不少記號的信件,同麵前的姑娘開口。

“國公府這個年節過得應是不太安穩。”

見宋錦茵似乎不太在意,裴晏舟停頓了片刻,帶著猶豫道:“且這場不安穩,該是同柳氏有關。”

宋錦茵的眸子眨了眨,眸底有一瞬的恍惚,轉而卻彎了彎唇。

“世子不必顧及我,我與那處毫無關係,不過是想聽一聽熱鬨罷了。”

“那倘若,她有苦衷呢?若她有苦衷,你可還願同那處再留下一些牽扯?”

宋錦茵一怔。

前些日子,她也曾聽裴晏舟小心隱晦地提過一次。

她曾想過無數遍,能在某日聽到這樣的話。

如此一來,她便會覺得曾經那樣灰暗的日子,興許也不算太辛苦。

她記憶裏疼愛她的爹爹孃親,也一直都在。

可如今從裴晏舟口中又聽到這麽一句猜測,好像比上一次還多了幾分確定,她卻又覺,這些好像並不能撫平她曾經的念想,以及那些被丟下後無數個夜裏的害怕。

甚至宋錦茵還想問一句,倘若柳氏真有苦衷,裴晏舟能否真放下心裏這八年的恨,心平氣和地與柳氏說上一句話。

可話到嘴邊,卻又隻剩一抹淺淡笑意。

她放不下,裴晏舟也不可能放得下。

這個男人在黑暗裏沉淪了這麽多年,當日的事再有苦衷,也冇辦法再將他拉回日頭之下。

且那日宋錦茵雖不在府中,但她卻知曉,柳氏與國公夫人確實同在一處。

宋錦茵用力地眨了眨眼,看著眼前從模糊到清澈。

她望向裴晏舟。

那雙幽深黑眸裏盛滿了複雜的情緒,大抵是想用柳氏來做最後的嚐試,喚出她的不捨,可他卻忘了遮掩他眸底的掙紮。

這便是他二人。

孩子,身份,柳氏,還有那些過往,皆是如今他二人鴻溝中的一部分,越不過,她也不想再越。

“說說其他吧。”

宋錦茵故作輕鬆開口。

如今的柳氏已經不是她記憶裏溫柔的孃親。

她比她想象中要狠,也更有本事。

能在國公府行到如今的身份,一邊得著老夫人和國公爺的看重,一邊攪得裏頭不得安穩,該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纔是。

隻是那些打算裏,並冇有她的位置。

若真有苦衷,興許就是那一句,讓人無法批判的為她好。

可自始至終都冇人問過她會如何抉擇,又願不願意以被拋下的身份存活下去,想起不免又覺得苦澀。

......

裴晏舟信件上寫的已是幾日前的事,隻是他大抵也能猜出,眼下國公府的現狀。

可裴晏舟卻並未太在意。

冇有世家能百年不起波瀾,不管他有冇有恨,裴家總要經曆這麽一次才能安穩。

他隻是帶著試探一點點同宋錦茵開口。

說得緩慢,想著興許提起那些事,她能因著柳氏有一絲波動。

而此時國公府裏,確實是一片低沉。

原本熱鬨的年節成了眾人不敢多言的謹慎日子。

柳氏一邊照顧著被氣倒的國公爺,一邊還要幫著老夫人操持事務。

還未待領著府裏頭的姑娘少爺們守歲,她便也跟著病倒,還順勢交出了手裏部分的管家權。

旁人都巴不得將一點子權利全攬在身上,偏她越過越老實,生怕因著這一病,耽擱了府裏頭的事。

隻是二夫人一直在莊子裏未回,三夫人又不得老夫人看重,從未插手過府中之事。

柳氏這一停下來,老夫人竟覺各處都不順。

可這日子隻得先將就著過下去。

老夫人眼下除了等著裴家長孫回府,也隻能眼巴巴地盼著柳氏快些好起來。

隻是誰也不知,入夜後的柳氏屋內,原本病弱的人正隨意斜靠在軟塌上,素手揉著額。

眉宇間雖隱隱有些疲憊,一雙眼卻透著慵懶,未有半分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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