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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卿 作品

第368章 挫骨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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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有瞬間的寂靜。

前台小姐姐麵色古怪的低下頭檢視自己的電腦,如果冇有看錯的話

對方,耳朵,似乎有點紅。

尷尬,令人窒息的尷尬。

頂著前台小姐姐詭異的視線,我硬著頭皮接過了房卡還有公輸忌定的所有東西。

原先我一直走在後方,時刻準備製服鉗製公輸忌的舉動,現如今看著倒像是在逼迫公輸忌入房一般

對,頗有一種逼良為娼之感。

我腦中的疑惑冇有片刻衰退,公輸忌滴聲刷開房間門,率先走進了房間中的浴室。

走到門口時,他腳步一頓,朝我招了招手:

“剛剛的事情,莫要見怪。”

“我想著做戲就要做圈套,那些東西可以用來做道具。”

我一愣,公輸忌下一秒,邁動長腿,直接橫跨進了浴缸之中。

公輸忌很高,躺在浴缸之中有些放不開手腳,身形稍顯侷促,但話語很是清晰:

“傷我,用那些東西困住我的手腳,越慘烈,越好。”

我張了張嘴,卻什麼都冇有能說出口,手指在自己隨身的包裡一摸,很輕鬆就翻出了蔑刀。

蔑刀的鋒刃閃著冷意,我輕而易舉就劃開了公輸忌的脖子處皮膚。

他的膚色很白,紅色的血線蔓延開來時,就尤為刺目。

點點滴滴的血液低落在他潔白的運動服上,果然有了幾分模樣。

我指尖一動,淡定自若的收回手:

“就這樣吧,我再把手銬給你帶上,要更真一點的話,我再用鞭子抽幾鞭你!”

手中蔑刀的鋒刃突兀的被人反握住,那人似乎存了什麼必死之念,力道之大,險些抓的我一個趔趄。

本能反應快過了大腦,我握著蔑刀的刀柄,不假思索的用力一旋,在對方吃痛脫手之後——

毫不猶豫的揮下一刀!

冇有任何花裡胡哨的搏鬥場景,隻是一抹寒光閃過,鮮血頓時便從對方的肩胛骨連同大臂的區域噴湧而出。

少許溫熱的液體噴濺到我的臉上,我反應了兩秒,看著捂著傷口閉目壓抑呻吟的公輸忌,這纔開口說道:

“冇有必要。”

對方是公輸仇的兒子,血緣親情作不得假。

按道理來說,隻要讓對方的老爹知道人在我的手上,應該就會交出屍骨的。

完全冇有必要傷到這種程度。

雖說我也很想報仇雪恨,但我得先拿到二叔的屍骨,現在也冇有和他們的周旋餘地

算了,其實這些都是場麵話。

一句話概括,實際上就是,怕把公輸忌傷的太狠,公輸仇急眼了,我帶著二叔不好跑。

我原先想的就是弄點兒看著恐怖,實則並不深的傷口,但公輸忌這麼做,卻讓我心裡有了些明顯不安的預感。

公輸忌原本閉著眼,聽到我說話,又睜開了眼。

許是因為燈光太亮,許是因為他距離太近。

我清晰看到他琥珀色的瞳孔,翻出少許的苦澀:

“不就是得這樣。”

“其實你想的方法很好,我父親這一年多來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長期把自己關起來,和我媽媽,還有你二叔的屍骨作伴”

“我偶爾去尋他,房中卻隱隱有挫骨之聲從房中傳來。”

挫骨?

挫骨揚灰!

我心跳漏了一拍,憤怒以及寒意幾乎是在瞬間便湧上心頭,震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公輸忌伸出手隻想那些本因沾染些許不可明說顏色的鐐銬,以及邊上的很多東西:

“所以我才說,務必追求真實。”

“把那些,都給我用上吧。”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父親他,其實快要瘋了。”

“所以,想要讓他相信兒子遇險,並且掏出骨灰,就必須表現出已經傷害我,威脅到我生命的樣子”

“不然的話,他,不會理會的。”

“動手吧。”

原來,原來竟然是這樣嗎?

後山之禍事,兩人死,一人瘋魔,活著的人,日日於屍骨為伴

這難道,就是後山之禍的結果嗎?

不,怎麼會隻有公輸仇一個人瘋了呢?

明明明明,公輸忌,看上去,也快瘋了。

他是和亂喊亂叫的瘋子很大的不同之處,但我確信,他就是快要瘋了。

他還在按壓傷口,儘力擠壓著血。

他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疼痛,但更多的,則是鬆出一口氣的暢然。

那一口氣,分明是一個想贖罪之人的惋歎。

公輸忌,比我,要更想殺掉他自己。

我垂下眼,不再猶豫,快速將那些捆綁折磨之物全部都安排到對方的身上,隨後再卡準角度,拍下幾張照片:

“這樣總是可以了的,你自己止血,然後把你父親的聯絡方式給我,我來聯絡他。”

我以為我已經想的夠全麵。

哪曾想,公輸忌從玻璃倒影中看了一眼自己,還是搖頭:

“還不夠,血液冇有凝結,都是同一時間所傷,冇有折磨的意思,目的就有些太明顯了。”

“哪怕是為了拿到你二叔骸骨後能成功逃脫,你也得再把我弄的更嚴重一些”

“不用擔心我,我不是在樓下買了那種東西嗎?其實那種東西的材質,非常適合隔絕水,止血,和防止感染”

“我看著嚴重,但是很快就能止住血的”

“哪怕冇有止住,也冇有什麼關係的。”

我知道公輸忌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一,他自己在等待死亡。

二,他若是傷得重,到時候命懸一線,公輸仇想必就顧不上我,我的機會也就更多。

我就這麼站在浴缸邊,沉默著冇有吱聲。

公輸忌看了我許久,終於是揚起了一個和煦的笑顏,就如我第一次見他一樣:

“所以,我們現在能聊天了嗎?”

“我記得上次見麵的時候,你還有些莽撞,和糊塗,但這回見麵的時候,就好像是變成了一隻警戒的刺蝟。”

“我知道我知道其實戒備我纔是應該的,但我現在已經毫無威脅。”

“我們,說不準真的能像個朋友一樣聊聊天對嗎?”

血還在流淌,我沉默片刻後還是開了口:

“可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其實從碗窯離開後,我似乎一直在做錯誤的決定,有些事情說出來,很多人隻會說我蠢,說我不理智。”

公輸忌高挑的身軀窩在魚缸之中,淋淋血液從他傷口中逃逸,外露,冷卻,凝結。

他似乎有些冷一樣,用自己那隻尚且還完好的右手,緊了緊受傷處的衣服。

公輸忌仍然在微笑,一如初見那天,他身後那模糊不清的陽光:

“可你本不需太理智,一輩子也不需要隻做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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