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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老國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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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用過午膳,容岑在寢宮小憩兩刻,便又回了仁政殿。

就冇見過她這麼勤勉的皇帝!

隻是勤勉不到一刻,盯著密密麻麻文臣奏摺的容岑又開始犯困。

她前世是乾了什麼惡事,今生要罰她看小字古文?

容岑喚萬禮速速沏壺涼茶,供她醒神,後者勸道:“陛下,初春乍暖還寒,涼茶傷身,陛下乃一國之君,應保重龍體!”

聽聽,越來越有周耿的嘮叨樣了。

果然不是奴纔不行,而是她太過平易近人寬容待人了。

而後容岑一擺臉色,萬禮頓時就怕得不行,再不敢說什麼。

她捏著眉心略等了一炷香,萬禮才端著涼茶姍姍來遲,同時還帶了一個訊息。

“陛下,溫祧(tiāo)子求見。”

“溫祧子?”傳聞中那個“溫桃子”?

容岑來了興致,一口乾了杯涼茶,苦澀滋味充斥口腔,伴隨著陣陣清涼,比高級單品風油精還刺激。

“臣溫照參見陛下。”

“免禮。”

來人一襲月牙白長袍,腰間佩戴象征溫氏的玉佩,瞧著是個好模樣,溫潤如玉,謙和守禮。

待他起身,容岑纔看清溫照的長相。與他名字不太相符,偏向文弱書生,但年輕盛和,還算意氣風發。

隻是多少和將門溫氏有點格格不入。

人不熟,容岑冇賜座冇寒暄,隻淡淡發問:“溫祧子求見,所為何事?”

溫照麵上這才染了濃重的悲慟哀痛,語氣淒慘慼戚,“陛下容稟,國公爺昨兒夜裡去了,臣進宮一為報喪,二為求陛下開恩允太皇太後與溫淑妃出宮奔喪……”

但論溫照此人,容岑是不認識的,但說到鎮國公太皇太後及溫淑妃,那他便知其中關係了。

鎮國公乃太皇太後的嫡親兄長,而朝陽宮的溫淑妃乃鎮國公的孫女、太皇太後的侄孫女、溫氏如今唯一的子息。

將門溫氏,滿門忠烈,老國公已年邁,子孫皆戰死沙場,先帝憐憫其勞苦功高,為免絕嗣,特將溫照過繼到溫夫人名下,以嫡長子身份,承襲鎮國公的爵位。

溫照原先是溫氏旁係某支的子息,與溫淑妃的關係也不過族兄二字,除卻逢年過節到宗祠一同祭祖,便再無旁的來往。

溫祧子的名稱應就是源於他“兼祧兩房”,既能享鎮國公辛苦打下來的富貴,又不用做拋棄親生父母的不孝子。兩全之策,誰不樂意呢?

隻是,鎮國公雖年邁但身體仍還健朗,怎會乍然離世?

容岑猶還記得,老國公去歲參加打獵隻差一步便能奪得彩頭呢。

“國公……”

她欲發問,口中隻吐出兩字,就被溫照截去了話頭。

“國公爺是昨夜醜時突然病發去的,急急請了住府上的禦醫,說是大限已至縱是神仙來了也無藥可救。臣瞞著國公爺想差人請太皇太後和溫淑妃,但國公爺心裡比誰都明白,他攥緊臣的手不讓驚動任何人。”

溫照聲音哽咽,說話間有意無意拉起衣袖,露出手腕那圈被攥得黑紫的部位。

容岑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對他這破綻百出的話並未多言,隻道:“節哀。”

她這漠然模樣顯然更得溫照的心,對方許是確認皇帝不會多管溫家的事兒,便提起告彆的話準備離去。

“那便不打擾陛下理政了,臣請公公去知會太皇太後與溫淑妃。”

“去吧。”

容岑低頭批閱奏摺,隨口打發的語氣,與轟趕門外野狗時說的“滾吧”無異。

待人離去,她才以手遮麵,沉默哀悼良久。

大胤的國公老將,就這麼冇了。

昔日五國公輔佐先帝治世,轉眼間僅餘三位。

輔國公乃先帝未親政時的攝政王,退居二線後每日隻上上朝遛遛鳥。信國公一心眷戀山林,容岑登基當日就已歸隱。邦國公是五國公中年事最高者,容岑體諒他賜他良田萬頃卸甲歸田,卻被對方視作鳥儘弓藏杯酒釋兵權,因而背信棄義轉投皇貴太妃陣營。

今日鎮國公與世長辭,對太皇太後定是沉重打擊,朝中局勢亦會動盪不安。

廣壽宮。

自一麵生的公公來報,太皇太後聽了口信便暈死過去。

太醫圍了幾圈,愣是無人看出緣由。

直到空蘭端著一碗漆黑湯藥,同宋嬤嬤給太皇太後灌下,時間飛過半刻鐘後,人才悠悠轉醒。

窗外黃昏灑下金輝,金燦燦的閃人眼,太皇太後不適應地彆開了頭,避開人群中似有似無的瞧著她可憐的視線。

是凶手可恨,而非她溫氏可憐。

忠烈之家,永不可憐。

太皇太後撫著床畔侄孫女發涼的手,溫柔地拍拍,“莫怕,天不會塌。縱是真塌下來,也有姑祖母扛著。陛下是聖明君主,溫氏不會有事,更不會落入歹人手中。”

容岑是在晚膳時分纔將將踏入廣壽宮。

她不是不想儘快過來安慰皇祖母,隻是覺得該給些許獨處的時間,因而強迫自己冷靜批閱完那些艱澀難懂的奏摺,才火急火燎趕來。

“皇祖母,孫兒來晚了。”

太皇太後半倚在梨花木床頭,額上綁著素白抹額,身旁坐著個低垂著腦袋的姑娘,宮中內侍宮女皆換了素色宮服。

“不晚,可是還冇用晚膳?便一道在這用吧,哀家正有話與你說。”

桌上無葷菜,太皇太後禮佛本就常年茹素,更不要說如今國公新喪。

“皇祖母,您多吃些,把身子養好,溫氏可離不得您。”

容岑見她憔悴許多,心中悲慼更甚,除了言語關懷,短時間內她也做不了什麼。

溫照固然可疑,但他畢竟是法定的繼承人,冇有緣由提前害死國公。縱是留下蛛絲馬跡,也定然不會是指到他身上的,隻會是帶有誤導性的,引導眾人傾向於錯誤判斷。

“哀家知曉,會保重身體的。雲期,你是個好孩子。在這緊要關頭,溫氏的確離不開哀家。但哀家向你保證,哀家不會借溫氏行事,攝政王隻能是攝政王,待你親政他便就隻是個閒散王爺。”

容岑明理,但有些話太皇太後還是必須講,不論如何,不能生嫌隙。

“先帝待哀家母子極好,若非是他,便不會有哀家與你小皇叔的活路。雲期你且放心,這天下永遠是你的,誰也搶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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