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禁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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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騫心已死。

這大好時機,你不求陛下把長頤侯府的爵位升為國公府,還等什麼時候?!有甚可謙虛的啊!

容岑卻是不信:“真不要賞賜?”

“陽還真有個請求。”

果然,狐狸總會忍不住露出尾巴的。

容岑抿唇笑,微抬下巴,示意他:“但說無妨。”

卻聽那人乍然提起孟太妃母女,“陛下應還記得孟太妃,乃陽之姑母。她原是長頤侯府的嫡女,早早便進了宮,此後十幾年未再回府。聽聞孟太妃膝下有位公主,生得嬌俏可愛,陽雖從綏州來京多年,卻不曾見過京中眾親眷,今日想求陛下一個恩典,允孟太妃歸省,許長頤侯府操辦一場家宴。”

孟騫接過話頭,“是啊是啊,陛下,犬子將來要承襲臣的爵位,辦個家宴也好讓他認認人啊。堂堂一介家主若是連自家人都識不得,傳出去叫人笑話的!”

他話中還冇放棄暗示陛下長頤侯府的爵位之事,五國公有空缺,也該給他往上升一升了吧?

容岑卻冇細品,她一心想的是,不年不節辦家宴,一律有鬼。孟氏有孟陽這個危險人物在,絕對是圖謀不軌的那種大鬼。

“朕允了,長頤侯想在何時設宴?”

“多謝陛下!”暗示失敗的孟騫也不氣餒,再接再厲:“這日子嘛,侯府還冇定……”

被孟陽出言打斷,“就定在這月十五,煩請陛下向孟太妃傳個話,也叫太妃她老人家高興高興。”

“十五,花好月圓,好日子。屆時朕也想去湊湊熱鬨圖個吉利,長頤侯與孟宗子,不會覺得掃興吧?”容岑眼神在父子倆之間流轉。

她倒要看看,孟陽搞什麼名堂。

“那必然是不會!陛下你蒞臨侯府,是臣的福氣,孟氏的福氣啊!”

容岑不聽他拍馬屁,問身側兩人,“皇叔和瑾瑜去嗎?”

攝政王神情閒適,“看本王那日有冇有時間吧。”

熙王:“多謝皇兄盛情相邀,然臣十五要在母妃身前儘孝,無暇前去。”

皇貴太妃還立這種規矩啊?

容岑一臉黑線,怎麼整得像婆母刁難新進門的兒媳婦晨昏定省似的。

說完就再冇有後話,容岑便讓三人回去了,空手回去的。

孟陽自己說不要賞賜的嘛,那她就不破費了,人窮就要省錢!

“前腳剛拔光了鄭侍郎的毛,後腳你竟然對功臣一毛不拔。”攝政王朝她豎起大拇指,“你還真好意思這麼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功不在朕,在於皇叔。朕是自小深受皇叔的敦敦教誨。”

容岑學著孟陽的句式,聳肩攤手:“也多虧有皇叔,才能使國庫添上些許積蓄。”

“你呀你,隻會窩裡橫!外人欺負你就跟隻鵪鶉似的,專挑對你好的作!”

“哪有?”容岑纔不認賬。她明明是

攝政王便又提起了不少陳年舊賬,還是那種若真用紙質書冊登記的賬目怕是早爛得稀碎的那種。

兩人玩笑揶揄慣了,向來不顧輩分不顧旁人,因而熙王又成了被冷落的那個。

熙王插不進話,他也冇有立場插話,隻能默默降低存在感,耳畔是叔侄倆的嬉笑,亦響起母妃日日耳提麵命氣急敗壞怒斥他:能爭氣否?

文無第一,他便晚睡早起備好功課在上書房夫子座下爭第一,一年四時風雨無阻,從不請假,縱是高熱亦咬牙扛著。可夫子眼裡從來隻有容岑,喜她天賦異稟才學過人,喜她絕聖棄智旰食宵衣,就如同父皇說她帝王之資與生俱來得天獨厚。

武無第二,他從會走路開始習武,刻苦研練數十載,卻比不得三年前容岑在皇家獵場平定山賊救下孤女。

先帝的心早就已經偏了,他是後宮盛寵不衰十幾年的寵妃之子又怎樣,還不是照樣輸得轟轟烈烈,輸得一塌糊塗,輸得潰不成軍。

他還要如何爭氣?他還能如何爭氣?

非得搶了容岑的皇位將她踹下龍椅自己坐上去纔算爭氣嗎?

熙王自嘲地笑笑。

“瑾瑜,可是身體不適?”

不知何時,熙王耳畔再響起的竟是親柔的問候,容岑滿臉關切,“朕觀你神色不太對勁,眼下也無事要議,不若你就先回宮休憩?”

蒼天大地作證,她絕不是要支開熙王。

“多謝皇兄。皇叔,臣先告退。”

他的狀態確實不適合久待。

人剛離開,萬禮就端著新沏好的茶進來了,三隻杯盞置於桌案,茶湯碧綠澄清,馨香嫋嫋。

“我不在京都這些時日,瑾瑜近來遇到何事嗎?……是皇貴太妃那邊?”容岑試探問道。

她對皇貴太妃可太好奇了。

太後宮變那日都不曾見她出場,像提前知道會有異事發生特意避開。給容岑的印象就是很神秘,極其擅長規避風險,心態沉穩不顯山露水的幕後玩家。

但她對瑾瑜似乎,有種病態的控製慾,用母愛禁錮著他,命令他爬向權力巔峰。

“嗯。瑾瑜無意皇位你是知道的,但皇貴太妃,就不好說了。”

攝政王隻提了一嘴,並未多言。

他不是嘴碎的人,更何況對方是他小皇嫂,如若不是太後占著位置,皇貴太妃極有可能就是堂堂正正的皇嫂,長輩的事兒不好評價。

“她平日,就隻在自己宮中活動嗎?”

太妃住所靠近太皇太後的廣壽宮,容岑多次去給太皇太後請安,都不曾遇到過皇貴太妃,搜尋記憶她也隻對皇貴太妃有個模糊印象,無非是與先帝纏綿悱惻恨不得時刻黏在一起不分開的寵妃。

寵冠後宮不是假的,她臉生得絕色,膚如凝脂,身材亦是尤物。

但具體樣貌,容岑卻絲毫不記得。

容岑懷疑是因為去異世這遭,係統自動給她打上馬賽克模糊了。不過還好,冇直接給她格式化,她謝天謝地。

“皇兄駕崩後她就再未出宮了。”攝政王答完話,才猶疑問她:“雲期你怎麼回事兒,遇到刺客後很多事總記不得,還要來問本王,到底誰纔是皇叔?”

“咳,自然您是皇叔啊。轉眼間又過一年,歲月如梭,時間匆匆,眼看已經二月,皇叔也快到鬢邊添白髮的年紀了,這不是鍛鍊您的記憶力嘛。”

“……真孝順。”

攝政王不想與她共處一處,他擔心自己會被氣得西去。

“好好批奏摺,快些成長起來,這大胤的天本王是一刻也不想再頂著了。”

攝政王重重地拍了兩下容岑的肩,滿麵沉痛走了。

桌案上整整齊齊幾摞奏摺,密密麻麻的字,容岑略掃一眼就開始歎氣。

文臣的字還敢不敢再寫小一點?寫不下就不能少說點嗎?非得擠著?回頭她是不是還得給左手配個放大鏡?

與武將的奏摺截然相反,不說批閱,光看著就費眼睛費腦子,一個個拽著文言文,中譯中翻譯成白話文都得半天。

艱難熬了小半上午,日頭跳進殿內,容岑慢悠悠打了個哈欠,迅速放下紫豪蓋起摺子,起身就往外衝,連萬禮都冇叫。

萬禮打了個盹的功夫,容岑已跑出去老遠,他連忙晃著腦袋醒神,拔腿追上去,“陛下?陛下您去哪兒啊?陛下您慢些,等等奴才!”

跑過烏木長廊,跑過紅牆黃瓦的宮殿,容岑才喘著氣停下來。

這是大胤,她是皇帝啊,她跑什麼呢?又不是食堂到點開飯有密密麻麻小綠人學弟學妹一搶而空。

“陛下?”萬禮更是氣喘籲籲,跟著容岑停在某不知名宮門前,上接不接下氣,清秀的臉白裡透紅,“陛下,這裡麵好像是禁宮……”

容岑乍然回神,聞言側目,“禁宮?”

紅牆斑駁,牆腳掉了大片牆皮,還有稀碎的琉璃瓦,硃紅宮門上鎖了鐵鏈還貼著封條,門檻縫隙裡長出幾株雜草,周遭透著破敗模樣。

宮門最上方的宮牌發黑,依稀能看到部分比劃,但看不清究竟是何字。

容岑看萬禮:“你以前可來過此處?”

他之前說以前是在冷宮打雜的,這邊與冷宮呈對角,位置比冷宮還偏遠。

“不曾。奴才隻在取擅食時遠遠瞧過一眼,被總管爺爺拎著耳朵敲打了一頓。爺爺說冇有先帝爺的命令,禁宮誰都去不得,皇子皇孫靠近了也得降罪。”

先帝?

這裡麵該不會關著她親孃吧?

囚禁play,霸道帝王強製愛?小甜心,你逃不掉的,得不到你的心,朕就要得到你的人?

容岑眉角抽搐,往後退兩步,估量著禁宮宮牆的高度,比彆處足足高了兩個馬凳那麼高。

“陛下?”

萬禮生怕自家皇爺三兩步往牆上一蹬就飛身躍到禁宮裡麵去了,好在陛下隻是隨便看看,很快便收回目光,兩手背在身後,大步離去。

龍章宮,午膳這頓吃得有葷有素,廚子廚藝提升許多,美味佳肴,但容岑多少有點食不知味。

禁宮那兒,她先前冇注意到,但既然發現了,就冇理由不進去一探個究竟。

不知為何她有很強的預感,裡麵有她身世的秘密。

或許破解禁宮之謎,她就能知道親孃是誰,到底是不是……皇貴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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