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Solo 作品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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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式拉麪店店麵不大,可能因為位置比較偏,店裏冇幾個食客,格外冷清,不過有蛋包飯珠玉在前,我已經等不及想嚐嚐這家的麵了。

坐等的時候淩霄忽然說:“這家的麵都是蕎麥麵。”

蕎麥麵,我的名字叫喬麥,雖然並不知道這傢夥想表達什麽,但他冷不丁提到這個巧合,還是和我相關的,我居然有種彷彿被討好了一般的驚喜。

就是……不好接話。好在淩霄似乎也不需要我接話,大概隻是單純說給我聽。

麵終於上來,我迫不及待挑了一筷子送嘴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舌頭——除了醬油味我壓根冇吃出別的滋味來!

我抬頭看對麵的淩霄,他低著頭勻速進食,好像並冇什麽不適,我盯著碗裏的麵,十分蛋疼。這是不是在整我啊?蛋包飯是真的好吃,日式拉麪為什麽這麽一言難儘?

我味同嚼蠟地咬了口蛋,這時老闆笑著給我們送來了一盤煎餃:“這是免費送的,兩位慢用。”

我趕緊說“謝謝”,接過盤子就乾了一隻煎餃,企圖挽救我滿嘴的醬油味。

……然而煎餃也並不好吃。

“怎麽了?”淩霄問。

見老闆進了廚房,我委婉地問:“你經常來這邊吃嗎?”

“打完比賽後會來。”

我環顧這間門可羅雀的小店,心情挺複雜,老闆大叔人很好,以致我不禁開始慶幸他把店開在了這裏,要不該怎麽對自己解釋冇客人上門的殘酷現實?

淩霄見我打量店麵,難得為我解釋:“這家老闆以前出過車禍,術後影響了味覺……”

我冇想到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所以淩霄來這家店吃宵夜其實並不是衝著老闆的麵來的……我想起他省下飯菜給貓的事,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就又聽見淩霄說:

“不過我覺得味道還不錯,可能是店的位置太偏了。”

說完低頭喝了一口麪湯,神色平靜。我瞠目結舌,是不是三叉神經壞死也影響了你的味覺啊大哥……

看淩霄一絲不苟地吃著並不好吃的拉麪和煎餃而不自知,我都不知道該笑他還是該感動。話說回來,悶騷今天都主動和我說好幾次話了,早上還一副要把我打入冷宮的架勢,這麽一會兒工夫自己就順毛了,脾氣意外的還挺好的。

我趁熱打鐵地問:“你今天有比賽嗎?”

“冇有。”

我斟酌了一會兒,小心道:“那個,剛在車站跟你說的話,你能不能認真考慮一下?”

大約十秒的安靜後,淩霄頭都不帶抬一下地道:“麵不好吃嗎?”

這讓我怎麽回答的好……“還不錯。”

“那怎麽不吃?”

……好吧,都這種陡降八度的語氣了,我還能說什麽?

店裏本來就夠冷清了,門外也冇有行人,老闆在廚房裏彷彿入定了似的,一點聲響也冇有,有那麽一秒,我都錯覺世界上就剩下我和淩霄兩個人在吃麪了。我心想要是這世上隻剩下我和他了,我能活出來嗎?是不是每天都得活在被這人的美色治癒,又被他的冷暴力重創的循環中啊?

想搭理你時就對你說“這家的麵都是蕎麥麵”,讓你心花怒放一會兒,不想理你就讓你乖乖吃麪少煩他……

唉……

店外是茂密的行道樹,午後鼓譟的蟬鳴響了一陣又停了一陣。

“我有在考慮。

半晌後,淩霄竟破天荒回答我了,我忙抬頭,不想錯過他說的任何一個字。

“但暫時我還不能退出,”淩霄放下筷子,抬眸看我,目光筆直,“和錢無關,我簽了協議,至少打完這一輪。”

所以早上其實是去簽合同的?頓時我懊惱不已,早知如此我就攔著他了!木已成舟,我隻好問:“那這一輪要打多久?”

“一個季度,差不多每週一場。”

聽他的意思大有打完就考慮退出的打算,已經很好了。“對手強嗎?”我問。

淩霄挑麵的筷子頓了一下,嘴角微微一動,似帶著笑意:“冇有你強。”

說這種話時他反正是不會抬頭,不會看我,不會大聲,不會帶笑的(想笑也得憋住),所以也不必擔心被他發現此刻我的內心已經炸成了煙花。

我低頭愉快地吃著蕎麥麵。要論悶騷,我隻服淩霄,能悶騷得這麽坦坦蕩蕩,皓月清風。

***

吃完麪,公交車還遲遲不見,反正時間也還早,我就提議走路去最近的地鐵站,淩霄同意了。

講真,我大小也算個帥哥,平時走路上回頭率也不低,但和淩霄走在一起,我就好像是透明的。不過我樂意,我就是待見這麽多人喜歡他,卻偏隻有我能走他旁邊,享受西伯利亞寒風的待遇~

“看我乾嘛?”淩霄忽然問。

原來他也發現了。這附近有一所中學,恰逢中午下課,學生們正紛湧出校門。田阿姨當初和我說,高中女生最善於發掘世間美(男)色,看來此言不虛。女孩子們像迅速感染了某種熱病,三兩聚作一團,仗著是在她們的地盤,偷看偷拍全不避諱。

“人家女孩子覺得你好看啊。”我心說你也是明知故問。

他停下來看我:“我說的是你。”

這話說得……老尷尬了!我隻好打哈哈:“理由當然和她們一樣啊,你好看嘛哈哈哈,平常訓練壓力太大了,多看看賞心悅目的,有助於釋放壓力,保持身心健康……”

“喬麥。”

“哎?”

“小點聲。”

我見他微蹙著眉頭,低聲提醒我,媽呀,他還會不好意思!

“說的是實話啊,有什麽好難為情的~”我這個越打壓越嘚瑟的毛病也是冇治了,“換了我,要是有女生看見我路都走不動了,我就喊她們一塊兒過來合……哎!”

光顧著說話冇注意看路,被台階絆了一下,淩霄一把拉住我,我還冇來得及說謝謝,抬頭就看見他一臉涼薄的表情:

“是你看女高中生看得路都走不動了吧。”

連嗓音也是涼薄的。淩霄的聲音天生沉,但說話時並不總讓人覺得冷,我回憶和他交談的每一個情景,偶爾他的聲音是很溫暖厚實的。但是這一句,無疑是秋風掃落葉的那種。

我總是讀不懂他,覺得他每句話,每個動作,每個眼神,彷彿都有千萬種解讀的方式,我卻不敢妄自揣度,甚至於對他的性向我都冇有丁點把握……但他的臉驀地離我這麽近,我心裏那點情緒越發蠢蠢欲動,腦子都冇過竟然就說:

“在我眼裏,她們冇你好看。”

淩霄一雙冷如寒星的眼睛盯著我,鬆開握著我手臂的手:“我看你是改不了了。”

改不了什麽?我懵逼,慢慢纔想起來,他說過要我以後在他麵前正經點。

我感覺巨冤,我那話雖然冇過腦,但冇有半點不正經,但是他把這話當做不正經,我也不知是不是該慶幸。

我默默跟上他,但好像總差那麽一點,淩霄一直走在我前麵一個身位,我感覺他好像是微妙地有點不開心。是因為我不正經嗎?肯定不是了……

唉,美男心,海底撈。

***

回了基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變成老死不相往來了,在地鐵上我抓住最後一點時間狂拉近關係:

“對了,你晚上是不是要去酒吧兼職啊?我今晚也冇事,不如我去找你啊,照顧一下你的生意,放心會給你小費……”

地鐵車廂裏就聽見我一個人滔滔不絕地說著,站我旁邊這人一點反應都冇有,我感覺全車廂的人都在看我,彷彿在看一個精神分裂晚期患者。

等我都被打擊得張不開嘴了,淩霄終於說了聲:“來吧。”

我一下就不氣了,覺得一天都圓滿了。想想今天份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我打算讓他安安靜靜當一會兒他的冰山,就自己低頭玩手機了。

地鐵停停走走,有時我會感覺淩霄的肩膀碰在我肩頭,我抬頭看他,他看著窗外,這人好像不怎麽玩手機,這麽乾站著不枯燥嗎?

我取出耳機線,點了天團lotus的新專輯,有點迷幻的搖滾前奏響起,本想問他要不要一塊兒聽的,想想問了肯定也是“不用”,乾脆不費這口舌了,直接把一隻耳機塞他耳朵裏。

淩霄受驚一般轉頭看過來,好像我捋了他的貓鬍鬚。

這歌的編曲實在好聽到炸裂,不聽可惜了。我大了點兒聲對他說:“我喜歡的樂隊!”

淩霄神色莫測地看了看我,總算高抬貴手,將有些鬆垮的耳機往左耳裏戴緊了。

窗外是幽深的隧道,玻璃上映出模糊又明亮的車廂,倒映中的淩霄像是用冷金屬鍛造的。音樂聲和微弱的電流順著耳機線進入他的耳朵,在我們耳朵裏和諧共振,那一刻我感受到一份無法言說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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