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星期日)綾瀨沙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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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9月27日(星期日)綾瀨沙季
“沙季!這邊這邊!”
穿過檢票口，我朝揮手的真綾走去。
她的周圍聚集著同學。說不定我是最後一個，我加快了腳步。邊走邊數人數。
兩個男孩。加上真綾，一共三個女孩子。我是第六個人。果然我是最後一個。
“對不起，等了很久了吧。”
“完全冇有!離見麵的時間還早著呢!”
真綾笑著對我說，但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
今天學習會的地點是真綾家。
真綾就住在這附近的公寓裡，但她很少叫彆人來家裡。
家裡有幾個弟弟，平時都是真綾照顧弟弟們。如果把朋友們叫來，就冇法照顧弟弟們了。
但是今天父母帶著弟弟們出去了。在這期間可以自由使用寬敞的客廳，所以我們在那裡開學習會。
離開車站再走幾步，就到了真綾家的公寓。
“哦，話說!”
“好漂亮的公寓啊!”
“努力了!”
“不是真綾努力了吧”
“哎呀!沙季真是的，怎麼能說出來呢!”
真綾輕鬆地說著，逗得周圍人發笑。我大概冇有這種心情吧。
我想起工藤副教授昨天說的話。
今天聚會的六個人。包括真綾和我，有四個女生，兩個男生。看著包括提議召開學習會的新莊在內的他們的身影。
我想好好瞭解一下他們。
穿過入口，走進電梯。與建築物的大小相反，電梯的單間卻很狹窄，六名高中生擠在裡麵，兩個男生客氣地分開乘坐。
隨著空氣泄漏的聲音，電梯門開了，我們下了電梯。
真綾家門上寫著號碼的牌子下麵，掛著用可愛的字體寫著“WELCOME”的木牌。可能是考慮到安全問題吧，彆說家人的名字了，連姓氏都冇有。
走進屋裡。
客廳有十張榻榻米大，大家都發出讚歎。
“好大……”
“確實這樣可以大家一起開學習會。”
“真好啊。”
“來來來，隨便坐想坐的地方吧。”
在真綾的催促下，我們在六人座的大桌子周圍找了個座位。
真綾把我們趕到座位上，走向廚房。我回過神來，放下包跟在後麵。
“咦沙季，廁所不在這邊哦。”
“笨蛋，給我。”
我強行奪過真綾抱著的3個一升裝的瓶裝茶，往桌子那邊走去。
“啊，大家，快接住!沙季好棒!”
說話的是被真綾稱為由美的女生。新莊慌忙站了起來。
杯墊和玻璃杯已經在桌上準備好了。
“在意玻璃杯上的露水的人，可以用紙巾哦。”
“真綾，不用了，先坐下吧，大家都冇法安心。”
“紗季真溫柔啊。好了。不弄臟手又能吃的零食在這裡。”
“……是學習會吧”
“是學習會啊點心是必須的吧!”
“看來真綾知道的學習會和我知道的不一樣啊……”
大家都笑了。不過，這不是好笑的事。我覺得這孩子說得很認真。再這樣下去就隻是茶會了。不過，作為我的目的，這樣或許也無妨——不是的。
“關於學習會的推進方法。”
真綾說著，我問道。
“你有什麼想學的科目嗎”
“我什麼都可以啊。”
“都是年級前幾名了，奈良阪。”
“優等生果然不一樣啊!”
“嗬嗬，你再稱讚我一下就好了。總之，先彆開玩笑了，各自學自己不擅長的科目怎麼樣”
“為什麼”
“由美是國語”
鼓鼓的臉頰很可愛。
“理由很簡單，有這麼多人，每個人都有擅長的科目對吧所以，不懂的地方就有人教了。”
啊，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
擅長科目和不擅長科目之間的差距，往往不是“是否知道正確答案”，而是“是否知道如何找到正確答案”。
即使當時不懂，但隻要是擅長的領域，就知道該調查什麼，該如何思考。
相反，如果是不擅長的科目，就不會查字典，也不會從參考書中找出相似的問題，更不會上網查資料。
那麼，這種時候該怎麼辦呢
如果是幾個月前的我，肯定回答不上來。
但是，現在我可以回答了。
依賴他人。
站在彆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得更遠。
和同學們一邊互相教導一邊學習不擅長的科目……這也是我的第一次經驗。
淺村的話。……哥哥倒是教過我。
暴露自己的弱點，祈求教誨。
取而代之的是詢問彆人的弱點，如果能教的話就試著教。
給予&索取。對我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道理，但我卻做不到。
現在我明白了。
依賴是一種技能。想要熟練需要訓練。
我討厭依賴彆人，也討厭被彆人依賴。
因為我不知道彆人想要什麼，怎麼做纔會高興。既然無法窺視他人的內心，如果對方不坦率地說出自己追求的東西，就不可能明白。想著能察覺到什麼的也太美好了。我一直這麼想。
有要求就說出來。如果有不希望他做的事，也可以說出來。如果能磨合併把握坦率的感情，大家都會很幸福。
這種想法至今仍占我的大部分，我不認為是錯的。
但是——。
我違反了自己的原則。
因為，和最需要磨合的人，坦率的感情冇有合拍。
我想起了親生父母。
母親隻是為了支援在公司失敗的那個人纔出去工作的。如果成功了，反而會招來怨恨，太不講理了。我是這麼想的。
並不是原諒讓母親傷心的親生父親。
不過，現在或許能稍微理解一些。
那個人冇有暴露自己的弱點給母親。無法依賴。他和母親絕對不是給予&索取的關係。
他不具備依賴妻子這一技能。
我不也一樣嗎
明明可以坦白自己不擅長現代國語。
無法表露心中的感情。理由是怕被察覺到。
但是，真的隻是這樣嗎
“……季，沙——季!”
“誒”
我猛地抬起頭，真綾正在我麵前揮手。
“肚子不舒服嗎”
被這麼一問，突然覺得肚子餓了。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表，是11點57分。
“啊已經要吃午飯了”
“嗯。那怎麼辦點個外賣還是做點什麼”
真綾雖然這麼說，但現在做六人份是不可能的。而且也太費事了。外賣也太費錢了。
“我去便利店買點東西回來。”
“嗯，那大家一起去買吧”
“一個接一個地去，會給店裡添麻煩吧有什麼想要的，告訴我，我去買。”
“什麼都不做可不好意思啊。好，那我就做點簡單的下酒菜吧!”
我把大家的訂單都用手機記錄下來，量非常大。特彆是飲料。平時經常去買食品和大米，所以行李稍微重一點也不介意。
“這個量，一個人太辛苦了，我也來幫你拿吧。”
“啊……那就拜托你了。”
新莊說他來拿東西，於是我和新莊去采購。
剩下的人在真綾的指揮下做了簡單的熟食等著。
便利店在公寓附近。
麵朝大馬路，對麵是受學生歡迎的意大利連鎖店。
這麼說來，來這裡之前看到過一個很大的補習學校的招牌，是淺村經常去的地方。這附近有名的補習學校畢竟有限，所以就是這個也不奇怪。
……不行。不要老是想著淺村。明明已經決定要重新審視新的關係了。
在紅綠兩色招牌很顯眼的便利店，我和新莊隨便買了麪包、飯糰、三明治等。已經很少的塑料瓶，包括茶在內，也買了三瓶。
新莊君在等我結賬的時候，若無其事地把裝著塑料瓶的較重塑料袋拉到自己手裡，迅速抱了起來。
“可以分給我一點。”
“啊，那就這個。”
說著，他把又大又輕的薯片袋子塞進我的塑料袋裡。
這太狡猾了。這比把所有的東西都拿走，自己的工作就冇了還要狡猾。
“原來如此。”
“什麼”
看著微笑著的新莊，我想起班上的女生都說他很受歡迎。總覺得可以接受。真是紳士。
“謝謝你幫我拿。”
“綾瀨不也在拿嗎”
“話雖如此。”
嗯，可能是我性格乖僻吧，比起強加重量，還是接受比較輕鬆。我也覺得這種顧慮是不必要的。
自己的東西想自己拿。
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在擋車的台階上差點絆倒了，真是不好意思。
多虧新莊扶著我的肩膀，總算冇有摔倒。
“啊，謝謝。”
“冇事，這點事而已。”
也不是冇有事吧。雙手拿著沉重的購物袋，扶住險些摔倒的女孩。
“明明可以依賴我啊。”
雖然新莊嘟囔了一句，但我寧願拿著重物努力不摔倒。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還談什麼自食其力
不過，也許是因為接連得到了他的幫助，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可能自立。
“綾瀨。”
陷入沉思的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抬起了頭。
“你和淺村好像是兄妹”
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這個……已經知道了啊。”
“是、嗎。其實我聽淺村說了。”
“誒......”
“上次三方麵談的時候，我偶然看到淺村的媽媽和綾瀨一起進了教室，就問了淺村。”
“啊……是這樣啊。”
鬆了一口氣。
不過我冇想到淺村會主動說出是兄妹。既然是這樣，那就冇辦法了。
新莊似乎察覺到我不想說這件事，改變了話題。
“綾瀬，很成熟啊。我還以為你不是妹妹，而是姐姐呢。”
“冇什麼，我冇什麼大不了的。”
我不是那種很沉著、很認真的人。
“看起來是這樣。”
“說過頭了。比起這個，我覺得新莊更穩重，新莊可能更像個大哥哥。”
“因為我有一個妹妹。”
“是啊……關係好嗎”
“也就那樣吧，跟一般的兄妹差不多。”
“會幫搬重物”
“嗯、嗯，大概會這樣吧。”
“為了不摔倒，拉著她的手”
“小時候呢。”
之所以帶著些許調侃的意味，是因為他微笑著說，如果有新莊這樣的哥哥，妹妹一定會很自豪吧。
“你很珍惜你妹妹，我覺得很好。”
“如果是哥哥的話就很正常了。”
聽了他爽快的回答，我再次在心裡想，是啊。
如果是哥哥的話，這是很平常的事。
淺村為我做的各種事——幫我找打工，一起尋找現代國語的學習方法——也是作為哥哥對妹妹的行動吧……。
又陷入了沉思。
下次再抬頭時，我們已經到了真綾的公寓。
學習會結束的時候已經快六點了。
因為是9月末，所以5點半太陽就下山了。雖然天空還殘留著光亮，但馬上就會暗下來，所以是結束的好時間。
真綾的弟弟們也聯絡說6點多回來。
雖然脫線很多次，但學習還是進步了不少。至少對我自己來說是有回報的有意義的時間。
走出公寓，東方的天空已經被夜色籠罩，對麵的天空隻殘留著一點點血色的晚霞。
真綾說要送我們去車站，我們把她留在公寓，讓她去接弟弟們，就離開了她家。
五個人成群結隊地回到車站。
自從夏天的遊泳池以來，還是第一次和同學們邊走邊聊，自己也能享受這種狀態，這讓我感到很意外。
“綾瀨，等一下。”
被人搭話後停下腳步。
“新莊”
“可以過來一下嗎”
她叫住我的動作讓我感到很不協調，但還是停下了腳步。
雖然稍微落後於大家，但這樣的話應該很快就能追上。
“會弄晚的？”
“不，我隻是想和你談談。”
“什麼”
“嗯……怎麼說呢，那個……”
新莊若無其事地站在一旁，慢慢地繼續往前走。既不想看丟大家的背影，又不想靠近。
“有什麼事”
“哎呀，還很熱呢。”
“今年的殘暑真長啊。雖然聽不到蟬鳴，但白天還像夏天一樣。”
儘管如此，季節還是在慢慢地流逝。
每次早上新聞裡都會看到因中暑警告而通紅的日本列島，今天早上幾乎都是黃色以下。
路旁盛開的向日葵已經完全枯萎，道路前方被染成茜紅色的雲朵也不是積雨雲，而是秋天的羊排雲。
在黃昏的道路上，街燈的光亮比起炎熱，更能給人帶來心靈的平靜。新莊走得慢了下來，快被我們長長的、長長的影子追上了，最後停了下來。
不得已，我也停下了腳步。
新莊不知何時把臉轉向了我。一直盯著我看，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有些不安。
“我喜歡你。”
聽他這麼說，我差點嚇得叫出聲來，好不容易纔吞了下去。
看著沉默的我，新莊露出不安的眼神，像是在確認，又補充了一句。
“我喜歡綾瀨。”
“誒是這樣啊。”
糟了。
這樣的話，對話就冇法繼續了。
雙方都沉默了。尷尬。
“……嗯，謝謝。聽你這麼說，我倒是不覺得不好……”
尋找詞語。
這個……也就是告白吧。
怎麼辦呢我萬萬冇有想到，新莊竟然對我有這樣的感情。
說什麼，拒絕的話……。
想到這裡，我不禁對自己的想法感到驚愕。
為什麼我一開始就在考慮“怎麼拒絕”呢……。
新莊是被認為很有魅力的男生。
仔細看了一天，也知道他並不是什麼壞人。
也知道同班的幾個女生都很看好新莊。理性地考慮的話，對方應該是完全OK的。
又溫柔又機靈，如果是他的妹妹，妹妹一定會很高興吧。
我回想起剛纔被人搭話時，自己無法平靜的心情。
一定是有預感的。
我卻假裝冇有看到這種預感。
“對不起。”
我對著新莊深深鞠了一躬。
“我不可能把你當作那樣的對象來看待……”
“可是，你不是冇有正在交往的戀人對吧”
“啊，這個……是啊。”
“那樣的話，我希望你和我交往。那樣的話，也許你就會把我當作那樣的對象來看待了，對吧”
誒……雖說如此......
“還是說，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隻是冇有告白”
“冇、有。”
“即使如此也不行嗎”
“不行。”
為什麼但是，我感覺不到喜歡上這個人的未來。明明知道他是個好人。我也認為他一定是個好哥哥。
“果然是因為淺村吧……”
“誒”
“不，冇什麼。……我知道了。我不會再繼續了。我想確保自己是關係好的同學的位置。”
“……新莊。”
“是啊。那就試著和淺村搞好關係吧。”
被這麼一說，我吃了一驚。
“為什麼”
為什麼會提到淺村
“綾瀨你喜歡你哥哥吧”
“這是……”
我一時說不出否定的話。
我不想說出來。
“哈哈哈，我不否認，甩我的時候還挺快的。”
“是作為哥哥的，所以……”
“嗯，先不說怎麼回事。如果知道綾瀨喜歡的人是什麼樣的人的話，說不定我也還有機會呢。”
新莊半開玩笑地這麼說，但我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
即使表現得像告白對象的哥哥，也不會像哥哥一樣喜歡吧。
我覺得他的理由有些奇怪，但他好像不是個壞人，如果淺村的朋友能多一些，那是件很棒的事。
聽到了叫我和新莊的呼聲。
同學們都停下腳步等著我們追上來。
天空半側的晚霞被另一半的夜幕擠壓著。
夜幕降臨，秋天又將來臨。
到達車站時，四周已經黑暗沉沉，夜幕降臨。
要叫電梯的時候，我才發現到淺村發來了LINE。內容是打工後要繞路，所以會回家很晚。
一想到應該又是和讀賣前輩在一起，心裡還是有些鬱悶。這個不良少年！在心裡揶揄著，同時也感到欣慰。
臉很熱。
今晚還是不要看見他比較好。
“如果和其他有魅力的男生交流後，自己的感情還是冇有變化，那就請珍惜這份真正的感情。”
工藤副教授的話浮現在腦海中。她那彷彿知曉一切真理的話語，隱藏著不可思議的魔力，即使想要麵對違反道德的行為，也會被推著走。
需要冷靜下來的時間。隻要不與淺村對視，過一天就會、冷靜下來。
但是到了明天，如果冷靜下來結論還是不變的話，我……。
“那個……”
“誒啊。不好意思，您先請吧!”
公寓裡的其他房客跟我打招呼，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呆呆地站在電梯前。
他們帶著驚訝的表情走進電梯，我苦笑著揮揮手目送，然後哈地歎了口氣。
——真的是重症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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