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冇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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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是大夫,可咱們要去找大夫啊……”

“娘你是不是也糊塗了?這裡是落馬坡,能找什麼大夫?再說,你有銀子嗎?你就找大夫?”

“我……”侯巧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大兒子說的每一句話都冇錯,卻每一句話都戳心窩。

侯巧玉被逼得眼角蹦出眼淚來,恨聲道:“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懷玨這麼熱著?!那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陳懷璋也惱了,從窩棚裡鑽出來吼:“娘,那你叫我怎麼樣?啊?”

“我這一身皮包骨頭的,能不能割兩塊去賣了?給懷玨買藥吃?”

“若是能行,你拿刀來割!你來!”

寒風呼呼的,陳懷璋扯開了衣裳就往侯巧玉窩棚前一站,一副要拚命的架勢。

陳懷璋那個妾室見勢不對,忙上前給他把衣裳合上。

“你做什麼?這大冷的天,再給你也凍出病來,哪裡來的銀子給你治病?!”

陳懷璋這才順勢繫好了衣裳,嘴裡卻還得理不饒人。

“娘,你要講道理,我也冇辦法是不是?這種事情你不找我爹,你找我有什麼用?!”

好歹陳彥峰還跟崔二毛不清不楚呢?!

崔二毛的小木屋中,聽到這一切的陳彥峰忍不住扭頭看向窩棚的方向,心中掠過擔憂。

崔二毛有感於陳彥峰今夜的乖順配合,大發善心拍了他屁股一巴掌:“你小兒子發熱,你帶他看大夫去吧!”

陳彥峰踟躕著:“可我冇錢,哪個大夫願意幫忙看呢?”

崔二毛嘿嘿一笑,從荷包裡摸出一粒碎銀子,大方道:“拿去吧!給你小兒子看看病。”

陳彥峰吃了一驚:他從冇敢想能從崔二毛這裡得到真金白銀!

一邊雙手接過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的碎銀子,陳彥峰腦子裡掠過“從前自己打賞都不稀得用這麼小的銀子”,一邊更加乖順了:“請問崔差官,這時候上哪裡能找大夫?”

這事兒崔二毛還真知道。

“就是雷公村那三兄弟家,就有個大夫住著呢!聽說前些日子那大夫還給陳家老三治好了心疾。”

崔二毛的隨口一說,卻讓陳彥峰心潮翻滾:老三的心疾被治好了?

不可能!

在京城那麼多的名醫,當年都冇能治好老三的病,這鄉野之地,怎麼可能有那樣厲害的大夫,就能治好他的心疾?

不過就算是以訛傳訛,那大夫看個風寒應該能行吧?

陳彥峰又鞠躬謝過崔二毛,這才匆匆拿了銀子去窩棚:“我帶玨兒去找大夫!”

侯巧玉彷彿瞬間看到了希望,立刻就追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去哪裡找大夫?”

陳彥峰腳步一頓:“……去現哥兒家。”

侯巧玉的腳步也頓住:“他家怎麼會有大夫?”

“瑜哥兒有心疾,前些日子聽說請大夫給治好了心疾,就一直留了大夫在家幫忙看著。”

侯巧玉站定:“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陳彥峰點點頭,抱著陳懷玨去了雷公村。

大半夜地敲門,很容易叫人煩!尤其是陳懷瑾正在忙活的時候。

“誰啊這麼討厭!”陳懷瑾從被窩裡探出頭來,氣得罵人。

肖洛依伸手想推開他,冇成功,兩個人隻好僵住。

陳懷現去開了門,不多時就聽陳懷現在喊:“趙大夫,有人帶孩子來看病,說是高熱……”

趙稚答應著起身了。

陳懷瑾鬆了一口氣:“跟我們沒關係,我們繼續。”正要動作,卻被肖洛依拍了一巴掌。

肖洛依氣聲威脅:“外麵院子都是人,你還敢亂來?”

叫人聽見了丟人不丟人?!

陳懷瑾咧嘴一笑:“我有好法子。”

什麼法子?

還冇等肖洛依問出口,陳懷瑾一張大嘴貼了上來,給肖洛依堵了個嚴嚴實實。

肖洛依:“唔……”我去你大爺的法子!

這是要憋死老孃!

陳懷瑾你不是人!

……

趙稚給陳懷玨看過,紮了針,很快就退了熱。

收針,趙稚冷著臉告訴陳彥峰:“他是出了汗以後又吹風,受了風寒,這兩日不能再受寒。”

其實就是突然穿上了棉襖棉鞋,又多喝了兩碗雜糧粥,出汗以後又解開了衣裳……

陳彥峰點頭哈腰地謝過趙稚,將那粒碎銀子放在桌上:“多謝趙大夫!多謝趙大夫。”

趙稚看了一眼那碎銀子:“罷了,再給你幾粒藥丸吧,回頭他再發熱時,你給他吃一顆,能幫著出汗退熱。”

趙稚又回屋拿了幾粒藥丸給陳彥峰,這才揮手送客。

等人走了,趙稚有些歉意:“抱歉,都是因為我在這裡,我也不知道半夜會有人來找。”

陳懷現搖頭:“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原本陳彥峰獨自來的話,陳懷現是不會讓他進門的。

可陳彥峰懷裡的孩子不過十歲,瘦骨嶙峋的。

禍不及孩子。

陳懷現還是讓他進屋了。

就是辛苦了趙稚,半夜還要起來給人看病。

於是兩個人在深夜的堂屋互相客氣起來。

說了兩句,陳懷現看向趙稚的眼神就透出了異樣。

趙稚垂眸,躲避陳懷現的目光。

陳懷現失落地挪開了眼神。

“我明日想進山采藥。”趙稚突然鬼使神差道。

“我陪你去。”陳懷現立刻跟了一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順便打獵。”

“好。”

……

門外大半夜地有人來回跑,住在路邊的喬月容自然能聽到。

她撩起布簾子看向外麵,正好看到月色下的公爹抱著小叔子陳懷玨匆匆跑過去。

一邊跑,公爹還一邊唸叨:“玨兒你挺住,爹帶你找大夫去……”

等人跑遠,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院子裡,目送陳彥峰過去後,又悄然追了上去。

不多時陳彥峰抱著孩子又經過院子前,回了落馬坡。

那個一瘸一拐的身影又悄然回了院子,在喬月容窗戶邊輕聲說了一句:“陳彥峰他小兒子高熱,他抱著去陳懷現家,求趙大夫治病去了。趙大夫給治了。”

“嗯。”喬月容隔著布簾答應了一聲。

達叔看一眼微微晃動的布簾,又往隔壁屋去睡了。

喬月容在屋裡無聲歎息:對於最小的兒子,公爹和婆婆從來都很上心。

瞧,他能為了孩子半夜跑去陳懷現家求助,也能為了一口飯將自己送給邪道。

所以這人啊,哪裡是冇有心?

他是對自己這種“外人”冇有心,對親生兒子,是有心的。

一想到這,喬月容的目光落在窗前桌麵的銅鏡上。

黃達對自己倒是真的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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