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易商小說
  2. 行捕司
  3. 第65章 飛澗紅閣
P區N子 作品

第65章 飛澗紅閣

    

-

聽到‘紅色閣樓’四個字,陸風竹腦袋裡‘嗡’的一下,他太激動了,甚至差點摔倒,李時豐趕忙扶住他:“陸捕頭,你怎麼了?”

陸風竹道:“我冇事,黃二牛,你這就帶我去那紅閣子。”

幾人出了房間,從院子的另外一邊穿過假山,出來時就看見左手邊有一片竹林,而那間紅色閣樓就在竹林深處,若非黃二牛指引,一般人還真難發現。

走近這座閣樓時陸風竹聽見了水流聲,他更激動,問:“這水流聲是怎麼回事?”

黃二牛答道:“閣樓後麵有條山澗飛流而下。”

陸風竹心想原來唐放以及唐紅玉等被刺上刺青的姑娘他們聽到的就是山澗的流水聲。

幾人進到紅閣子當中,陸風竹立刻看到了那座佛龕,他衝上前檢視佛龕的下方,果然看到了唐放用綠色染料寫下的字:唐放到此,無意助紂為虐。

看來這裡就是唐放給五位姑娘刺青的地方。

他在房中找了找,冇發現這裡有彆人,忽然,一堵牆壁後麵傳來了女子的啜泣聲,陸風竹拍了拍牆壁,女子的啜泣聲立刻停止了。李時豐道:“看來這堵牆後有夾層,得找到機關所在才能打開。”

陸風竹見到牆壁上嵌著一個燭台,一看就很突兀,他上前轉動了兩下,果然牆壁忽然一鬆,他再用力一推,暗門便打開了。

暗門裡是一間三丈見方的居室,一個穿著青色水紋裙的女子坐在床上,見幾人進來,她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原來她正是劉振嵩的夫人李寶卿。

李寶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到看清來人是陸風竹後,立刻大哭了起來:“終於有人來救我了,我原以為這輩子都要被關在這裡了。”

陸風竹道:“劉夫人,你被關在這裡多久了?”

李寶卿抹了抹眼淚,道:“今天是第五十三天。”

陸風竹道:“是劉振嵩把你關在這裡的?”

李寶卿點了點頭。

陸風竹道:“羅三環呢?他去了哪裡?還是已經被劉振嵩殺了?”

李寶卿一愣,道:“羅三環?我怎麼知道他去了哪裡,劉振嵩又為什麼要殺他?我聽不明白。”

陸風竹道:“外麵都在傳你和羅三環有…有姦情,是以一起捲款私奔了。”

李寶卿怒道:“一派胡言!我是常去吉祥賭坊,與羅三環也的確相識,可我和他並冇有私情!我知道了,我丈夫之所以把我關在這裡就是聽信了你們這些謠言!”

陸風竹道:“劉夫人,劉振嵩為什麼把你關在這裡你真的不知道?他的所有圖謀你一點都不清楚嗎?”

麵對陸風竹的質問,本就心力交瘁的李寶卿茫然無措,又大哭了起來。

陸風竹道:“劉夫人,人命關天,你說說你丈夫到底要做什麼?”

李寶卿道:“我也不全清楚,他和那個番僧叫巴曲的是好朋友,他們經常有書信往來,有一回我在書房看到了幾封信,上麵寫著要在什麼時間和地點用什麼法子殺了…殺了那幾對才子佳人,我當時就嚇傻了,我不清楚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真的不清楚。”

陸風竹道:“你丈夫知道你看到書信了嗎?”

李寶卿點了點頭,道:“他知道,當時他對我說讓我少管閒事,不然的話,巴曲多殺我一個也冇有什麼了不起。”

陸風竹暗道:劉振嵩如此喪心病狂,居然會讓知道自己秘密的李寶卿活著,這豈不是很蹊蹺嗎?還有他和巴曲有的是機會見麵,商量如此隱秘的事為何不麵談而是要通過書信呢?

陸風竹接著問:“劉夫人,劉振嵩以前有個兒子你知道嗎?你可知道這個兒子叫什麼?”

李寶卿搖了搖頭,道:“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劉府上下的人都換了不知道幾撥,知道的人早就不在劉府了,況且大家都清楚劉振嵩十分忌諱提起這個兒子,所以大家也都不會談起此人。”

陸風竹道:“劉夫人,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李寶卿道:“我有什麼打算?”顯然此刻她很茫然,還冇想過這個問題,“除了劉府我還能去哪裡?也許劉振嵩是犯下了十惡不赦的罪行,可他終歸是我丈夫。”

陸風竹道:“劉夫人,我們走吧,你還是先隨我回府衙,我讓他們給你安排一個臨時的住所。”

李寶卿道:“陸捕頭,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這間密室裡一直還關著另外一個人,是那刺青師唐放。”

陸風竹訝道:“唐放居然冇被劉振嵩滅口?等等,你的意思是這兩個月的時間裡你們一直住在一起?”

李寶卿臉一紅,道:“唐放是謙謙君子,他睡在地上,我們雖然共處一室,卻從來冇有做過逾矩的事。三天前,劉振嵩忽然派人來將唐放帶走,很可能要對他下手,陸捕頭,請你務必要救出唐放,他是個好人。”

陸風竹道:“劉振嵩既然留他的命到現在肯定是有用,不過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劉府,李二哥你先送劉夫人回府衙,然後帶齊人馬我們在劉府彙合。”

李寶卿道:“我想和你們一起去劉府。”

陸風竹心想她熟悉劉府的內情,帶著她去也好,便點了點頭。

李時豐先回府衙將衙役們都帶到了劉府門口,陸風竹上前敲門,敲了半天也冇人應,正準備破門而入時門打開了,一名管家模樣的人走了出來,當他看見李寶卿時瞬時愣住,過了一會才道:“夫人你回來了就好,老爺不見了,現在全府上下亂成了一鍋粥。”

陸風竹道:“你說什麼?劉振嵩不見了,什麼時候的事?”

管家見到這麼多官差嚇得不敢答話,李寶卿道:“宋管家,這位陸捕頭是來查案子的,你要據實回答他的問題。”

宋管家道:“是。老爺前天中午出門後就再也冇回來,他常去的酒樓還有幾家分號我們都找過了,可是冇看到他的蹤影。”

陸風竹道:“劉振嵩的書房在哪裡?你帶我去。”

宋管家引著眾人來到一個小院子前,幾人想進去,宋管家卻看著李寶卿,道:“夫人,老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假如被他知道有外人進他的書房,我們恐怕…”

李寶卿道:“一切自有我擔著,開門吧。”

宋管家點了點頭,拿出鑰匙將房門打開,陸風竹發現劉府上下的人都頗為尊敬李寶卿,剛纔一路走來許多仆人見到她都躬身行禮,難道他們都冇受傳聞的影響?

進到書房裡,陸風竹仔細檢視了劉振嵩的書信和文稿,並冇有什麼發現,忽然他看見牆角有個火盆,裡麵有厚厚的一層灰,看來劉振嵩在臨走前燒了不少東西,和巴曲的那些信恐怕也在其中。

陸風竹問:“這裡是不是也和彆院一樣有密室?”

李寶卿和宋管家對視一眼,冇人出聲。

陸風竹道:“他犯下的罪行極大,你們再替他隱瞞隻會害人害己。”

李寶卿指著陸風竹身後的牆,道:“密室就在那裡,機關是桌上的硯台,這間密室從來劉振嵩都是一個人進去,我也不知裡麵到底有些什麼。”

陸風竹轉動硯台打開密室門,後麵是一間小房間,裡麵供奉著一塊牌位,上麵寫著:我兒劉門寄蟬之靈位。

果然,劉寄蟬就是劉振嵩的兒子!

在靈位下方擺放著一排小木牌,陸風竹一看,木牌上寫著幾位死者的名字:

張月娥、唐紅玉、王佩蘭、李中鼐、楊芳燦、孫少詹。

每個名字上都用硃筆畫了一個叉。

陸風竹道:“這間密室,還有這間書房從現在起封掉,任何人都不準靠近。李二哥,你派幾個衙役在這裡守著,日夜都不可斷人。”

李時豐應道:“是。”

陸風竹離開劉府後直奔行捕司找到方正昊向他彙報案情,方正昊聽後立刻決定發下海捕文書緝拿劉振嵩。

接下來幾日陸風竹和行捕司的人在京城裡四處搜尋,卻始終冇有發現劉振嵩的蹤跡,無奈之下陸風竹想到可以讓潛龍衛幫忙去找,可轉念又否定了這個想法,自己已經讓潛龍衛幫了兩次忙,再開口欠的人情就太多了,以後楊炳烈若是讓自己辦什麼事,自己可就冇法拒絕了。

劉振嵩會不會就此逃出京城了呢?陸風竹覺得不會,他臨走前為何要帶走唐放呢?假如是要殺人滅口,早兩個月就可以做了,他之所以留著唐放一定有某種用處。

唐放會刺青,難道他還要在某個人身上刺上刺青?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陸風竹想到了一個人,他立刻趕往十裡坊的廣寒宮找到張逸卿,詢問她最近周圍可有陌生人出現。

張逸卿此刻正在試穿新服,身邊有四名丫鬟在侍候,有兩人手持銅鏡站在她兩側,她不停地左右轉身,檢視新服的樣式。

“陌生人?”張逸卿有些茫然,“這兩天因為要籌備婚禮,廣寒宮裡進進出出的人很多,有許多確是我不認識的,怎麼了?陸捕頭,這有什麼不妥嗎?”

陸風竹道:“張姑娘,我懷疑有人要對你不利,這幾天我想派人保護你。”

“你是說...等等,你們看見右邊這一串珠花了嗎?比左邊低了一些,讓師傅重新綴過。”

丫鬟應道:“是,我這就去把師傅叫過來。”

張逸卿顯然對新服很上心,但對陸風竹說的話似全不在意。

自己好心來保她性命,她卻如此態度,陸風竹麵露不悅。

“你是說派人來保護我?”張逸卿又停了下來,“鳳冠上這顆珠子不要用紅色的,紅男綠女,換成綠珠。”

“綠珠墮樓頗為不吉,我看你還是彆戴綠珠的好。”這時張素雲走了進來,她揮了揮手,幾名丫鬟退了出去。

張逸卿道:“張姨,你怎麼來了?對了,我出嫁時那頂轎子改好了嗎?轎頂的那粒珍珠一定要用大一些的.....”

張素雲道:“逸卿,前頭已經死了那麼多人,現在陸捕頭好心來幫你,你怎麼可以如此不知輕重?”

張逸卿道:“張姨,我怎麼不知道輕重,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那一天,我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好,然後風風光光的上花轎。”

張素雲道:“嫁人難道比身家性命還要緊?”

張逸卿道:“生死有命,陸捕頭你派人保護我能保幾天,若是真有人處心積慮要對我不利,又有什麼法子?”

陸風竹還待開口相勸,張逸卿又道:“二位的好意我心領了,這幾天籌備婚禮我已經很累,想休息了。”

陸風竹和張素雲隻得離開,剛出門張素雲就問:“陸捕頭,這些案子真的都是劉振嵩做的?”

陸風竹點了點頭。

張素雲道:“他做這些圖什麼呀?”

陸風竹道:“我可以肯定劉振嵩做這一切是為了他的兒子劉寄蟬,而劉寄蟬就是祈香山,我想他殺掉那些才子佳人,是為了不讓人們忘記祈香山和岑紅葉。”

張素雲驚道:“什麼?殺那麼多人就為了兩個已經死去三十年人的名氣?”

陸風竹道:“很瘋狂對不對?當然這也隻是我的猜測,到底劉振嵩的真實動機是什麼還得抓到他後才能弄清楚。”

張素雲道:“陸捕頭,張逸卿很倔,但我覺得她確實很危險,你能不能派人暗中保護她,直到抓到劉振嵩為止。”

陸風竹見她如此熱心,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張姨,張逸卿不是你帶出來的姑娘吧?”

張素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奇怪我為什麼會關心她的生死。哎,怎麼說呢,有句話說得好: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我大半輩子都在十裡坊沉浮,見了太多紅顏薄命的悲劇,難得張逸卿可以覓得良人,脫離苦海,我是由衷地為她高興。”說到這裡她開始咳嗽起來,咳了一會,她拿出手絹抹了抹嘴角,陸風竹瞥了一眼,看見手絹上都是血跡。

張素雲慘然一笑:“我這癆病是好不了了,活一天算一天。”

陸風竹看著眼前這位年華逝去,身患絕症的女人,實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