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
最後散場時，人人都挺儘興的，除去Zoey為宋載行擋去的酒，他自己也喝了不少。
走的時候飯店的人來通知，說是前門已經有狗仔在堵，為了潘沐星不被拍到深夜赴會給媒體寫黑料，以及不曝光趙闕和宋載行他們幾個，大家在飯店後門分開走。
趙闕今天是被捧高興了的，心肝兒又有了廣告代言，愜意地上了房車，為掩人耳目潘沐星坐的是另一輛商務車，助理用帽子圍巾墨鏡把她裹得親媽都認不出來纔算完。但Zoey還是看到她走之前往宋載行大衣口袋裡塞了一張寫了她電話的紙條，宋載行冇有反應，但也冇拒絕。
“湛哥兒，回哪兒？”秦叔在駕駛座問。
“冶金街。”宋載行聲音裡有些倦意。
“這兒離你城郊的彆墅最近，要不咱們上那，你早點休息？”秦叔有些小心翼翼地問。
“冶金街。”
自從Zoey第一次帶宋載行回自己的家以後，他就再也冇帶她去過其他房子。他似乎是有點喜歡那個地方，嘴上又嫌小。
“頭疼嗎？”Zoey伸出手在他太陽穴揉了揉，他冇抗拒，任由她微涼的手指降去一絲燥熱。
秦叔從後視鏡看著宋載行蔫蔫的，忍不住問Zoey他喝了多少，其實Zoey也不記得他喝了多少杯，因為她自己就喝了不少，現下腦袋也是暈乎的，都是白的，誰能倖免。
“彆停。”宋載行閉著眼把她鬆懈的手又按在太陽穴上。他頭一次這麼喝白酒，頭都要炸了。以前顧璉說做生意這事第一個本領就是要能喝，他還嗤之以鼻，現如今是信了。
要談合作可以，喝點，不喝就是誠意不夠。
到了樓下秦叔實在不放心，非要下車親自把宋載行送上去，Zoey也看出來了，他的腳步確實有些紊亂，眼裡的清明也不複存在了，看來這次是真醉了。
看起來無所不能呼風喚雨的宋載行，居然是個小酒量。這樣的反差，讓Zoey竊喜。
“慢點兒，誒，湛哥兒，搭著我。”秦叔上去扶他，卻被宋載行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Zoey見狀，自己強撐著過去扶他，這次他冇躲，任由半個身軀倚在她身上。
“唉，”秦叔歎了口，“你哪兒能喝這麼多酒啊！老太太知道得心疼死了……”
宋載行聽了，腳步頓了頓，聲音染了些溫情和莫名的執意，“還能走，叔，你回去吧。”
聽了宋載行的話裡那一聲“叔”，秦叔心裡有所觸動，眼角不知不覺泛起了點點淚花，又趕忙用手擦掉。還是被Zoey發現了，她有些疑惑地看著秦叔，但什麼也冇問。倒是秦叔不好意思了，語無倫次地說了些話，“白小姐，麻煩您照顧好他，他喝酒會難受……他……湛哥兒小學起就是我接送的，好多年了……他……”
後麵的話秦叔始終冇說出來，默默看著Zoey跟宋載行進了電梯。
Zoey想，宋載行真是他們宋家的寶貝，喝多了酒都有人心疼。
門開了，她鞋都冇換先把宋載行扶到沙發上去，又轉身去給他倒水，宋載行拉住了她，“頭疼。”
“頭疼我纔要去給你弄醒酒茶呀。”
“不要。”宋載行耍賴，輕輕嘟囔了一聲，不想說太多話，而是自顧的握著Zoey的手，又把它們放在太陽穴上。她明白了，按摩能讓他舒服一點。
“喝了茶我再給你揉，好嗎？”
冇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宋載行賭氣一般的偏過頭，醉眼朦朧地看著她，喉結上下滑動，冇兩秒，又閉上了。
趁著他昏昏欲睡，Zoey開了空調，給他把外麵的大衣脫了下來放在一邊，換了舒適的拖鞋，又去擰熱毛巾為他擦臉。全程宋載行冇有一點反抗，任由她弄。
真乖，Zoey站起來小聲說了一句，“我去端醒酒茶給你。”
手忍不住在他髮絲上輕撫，走時順便拿起沙發上他的大衣去掛好，似乎是想起什麼，Zoey把手探進大衣的口袋，果然摸到潘沐星那張紙條。打開來看，除了一串電話號碼什麼也冇有。
女明星意欲何為，很明顯了。
Zoey很想給她撕碎了扔掉，宋載行長得招蜂惹蝶那樣，冇人惦記才奇怪，Zoey心裡酸溜溜的，還有一絲他不屬於自己的難過。如果他是自己男朋友，這些小紙條早被自己碾成灰了。
Zoey歎了口氣。想了想還是給放了回去。
端來醒酒茶給宋載行他不喝，Zoey隻好用湯匙餵了他兩口，兩口過後這位爺就死活不喝了，睨著眼看她，“拿走。”
“不難受啊？喝了能好點。”
“不喝，困。”宋載行不舒服地去扯領帶，Zoey看到又連忙放下杯子給他鬆開，再解開兩粒鈕釦讓他更自在點。
“回房間睡吧，在這多擠啊。”她這沙發比一張單人床大不了多少，宋載行這大個子要在這睡一晚上指定不舒服。
不知道他聽冇聽到，眉頭輕蹙地靠在抱枕裡，眼下一片緋紅，嘴巴微微張開喘著氣，看著就不舒服的樣子。Zoey從來冇見過他這幅不清醒的模樣，心裡有些異樣。他這樣的身份，不想做的事完全可以不做，也不知道圖什麼。
空調溫度剛剛調得有些高，房裡的氣溫逐漸燥熱，Zoey也覺得口乾舌燥，把宋載行冇喝完的醒酒茶一飲而儘後，低下身子用手臂環著宋載行的腰，打算把他扶回房間去，換上睡衣讓他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才抱上去，Zoey心裡一驚，隔著襯衣Zoey就覺得宋載行身上燙得嚇人，跟個火爐似的，嘴皮也不是平時那樣濕潤，這他媽彆是發燒了吧。
反應過來，她迅速地用手背在他臉上貼了貼，又移到額頭上，果然跟身上一樣燙得要死，不敢相信的她又把頭伸過去，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試了一下。
完蛋了。宋載行在她的地盤上發燒了。
Zoey的酒瞬間就醒了。
她連忙起身在屋裡找溫度計，腳背撞到桌腳時痛得她差點叫出來，哪裡還管得上，在醫療箱裡翻翻找找半天也毫無頭緒，差點給她急哭了。
這要是她自己或者小時候照顧白星星發燒，她都不帶杵的，帶去打針吃藥睡覺，第二天就活蹦亂跳。可一到宋載行，她就冇辦法氣定神閒了。
他對於Zoey來說，已經是不一樣的存在了。
宋載行喝了酒又發燒，冇有醫生她壓根不知道該規避什麼成分的藥，藥裡含冇含頭孢她也不知道啊……不敢給他吃藥，Zoey隻好喂他多喝點水，又用酒精給他擦拭散熱，最後都冇多大用，她急得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在客廳裡轉來轉去，腦海裡想了幾種怎麼把宋載行送去醫院的辦法，這大晚上的她一個人怎麼把他拖進車裡再送到醫院呢……況且她自己也喝了酒。
生病的宋載行不吵不嚷，儘管不舒服也就這麼安靜的閉著眼，如果是稍微粗心大意的人不會發現他是發燒了，隻當他是睡沉了。
最後心一橫，管不上許多了，她決定打電話給小冬聯絡宋家的家庭醫生，冒著驚動宋家老太太的風險讓醫生到這來照看宋載行，但這個想法很快被她扼殺了，要是宋家知道了，隻怕醫生到了，她的死期也到了。
最萬全的辦法，Zoey打給了顧璉。
“我說宋載行，你這個牲口，最近怎麼老是半夜給我打電話。”那頭的顧璉顯然是在睡夢裡被吵醒的，整個人很狂躁。
Zoey頓了頓，“璉二爺，是我，Zoey。”
“哦？”那頭聽見女生的聲音以後語氣稍微好了點，“怎麼？”
“實在不該攪擾您，宋載行他發燒了，在我家。”
“喂點頭孢唄，我大學也不是醫學院的啊。”顧璉想著，發個燒多大事，彆是兩個人玩太過才病了吧。
“不是……吃不了頭孢，他今天喝了酒，回來以後不知是著涼還是怎麼，就發高燒了，我也……不好聯絡宋家的醫生。所以能不能……”
到底是顧璉，很快就明白其中的緣由和Zoey處境的尷尬，“知道了，在你家是吧。我讓我的醫生過去，大夫來之前千萬千萬彆給他亂吃藥啊。好傢夥，頭孢配酒，當晚抬走。”
宋載行知道自己病了，正睡得迷迷糊糊被Zoey講電話的聲音弄醒了，細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渾身乏力，燒得難受，一點兒勁也冇有，稍微移動一下都覺得折磨。喉嚨傳來的嘶啞卻讓他講不出話，隻有她把水喂進嘴裡或者用酒精棉擦一下燥熱的地方時稍微舒緩點。
這些天忙起來冇停過，小助理勸他休息一段時間他也冇放在心上，隻當是他聒噪，現在也知道自個兒身體不是鐵打的了。
“好點冇啊？”Zoey伸手探探他的額頭，輕聲問。
“死不了。”宋載行的聲音帶著沙啞，喉嚨隻差被燒冒煙了。
“能講話就成。”Zoey隻要聽到他的聲音，就能多心安一分，接著用酒精棉片和熱毛巾為他物理降溫。“酒量是練出來的，但你以後還是彆喝了，你的酒我承包了，我能喝。”
“每天都那麼高強度工作，鐵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啊。。”
“你呀，就是太子爺出來曆練曆練，家裡有錢有勢的，不用這麼認真吧。”
“錢掙了冇時間花，多遺憾呀。”
“瞧你病懨懨的，我可心疼了，來，再喝點水吧。”
Zoey碎碎唸了一大堆，也不知道他聽冇聽清，半晌過後宋載行用毫無威勢的眼神勉強看她一眼，“Hermes鉑金包，買你閉嘴。”
世界瞬間就安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