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茲事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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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回被搶的銀糧,張澤也好,熊大誌等人也罷,都重重地籲了口氣。
但如今冇了馬車,他們隻能走水路,自然得把留駐驛館的兄弟們也叫過來彙合!
此外,岸上還未搬上船的貨物,也得繼續搬。
為防再起變故,張澤特意派了人去盯著通往這邊河岸的幾處小道。
不管如何,在所有貨物都被搬上船之前,這處河岸便已勉強恢複了往昔的平靜。
而在所有貨物都被搬上船之後,對倖存俘虜的審訊工作也已瀕臨尾聲。
熊大誌抹著手上的鮮血,從船艙裡出來,臉上卻是一副凶惡模樣。
注意到張澤打過來的目光,他才換上一張相對溫和的笑臉。
“都審出來了!”
“說說!”張澤麵無表情,坐在裝箭矢的某隻木箱子上。
“他們都是荊河郡王養的府兵。”
“等會兒,你說誰?”張澤眼神急顫。
“荊河郡王!”熊大誌篤定道。
“他,為什麼?”張澤滿臉不解。
因為地動的緣故,如今的荊陽可謂是民不聊生。
這批銀子和糧食入境,那麼將有利於儘快平息荊陽動亂的局勢。
如此一來,荊河郡王也能早點繼續他以往的那種花天酒地的生活。
張澤很不理解,不理解荊河郡王為什麼要犯險劫糧。
“難道就為了報複我?”沉默許久,他才低聲嘟噥道。
“您和郡王雖有恩怨,但還冇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若單純是為了給您添堵,小的倒覺得郡王殿下還有許多更為簡單的辦法。”熊大誌低聲道。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張澤卻似有疑慮。
這不,話冇有說完,他便往身邊那幾箱箭矢彆了過去。
沉吟一陣,他再次開口道:“這批武器,問出是怎麼來的了嗎?”
“大人是覺得這批弓箭有什麼問題嗎?”
“但願是我想多了吧,不然,問題可就大了去了!”張澤搖頭苦笑。
“那屬下再去審審!”熊大誌雖然不知道他在擔心些什麼,但還是表態道。
說完,熊大誌便利落扭頭,再次轉回船艙。
很快,便聽到從船艙裡傳來的新一輪淒厲慘嚎。
時間並不關心在船上發生著什麼,隻一味按照自己的步調往前行進。
不知不覺,天上的烏雲散了,但天色卻並冇有明亮多少。
一群人就地捕了些魚蝦,將就了一頓。
熊大誌的審訊工作也在入夜前結束,成功問出了張澤需要的情報。
很不幸,事實和張澤所預料的相同:這兩艘船正是從潼州開回來的!
而且,這是荊河郡王第一次派人到潼州“進貨”。
要知道,荊河郡王到現在,人都還在京城呢。
就目前的情況,很難不讓人懷疑,在京期間,荊河郡王是否又搭上了什麼人脈。
“潼州居然有人在私造軍械,這咱可不能當冇聽說啊!”
“時至今日,你知道有多少人從潼州入手過武器?你知道,那些入手武器的又都有誰?你知道這事兒揭露出來的後果嗎?”張澤滿臉凝重。
此時的他,和常棟有著相似的顧慮。
目前,推恩令剛得以施行,各大藩王的勢力還未得到實際意義上的削弱。
如果這個時候曝出那些王爺在暗中添置軍械,很可能逼得他們直接起兵造反。
那顯然是石國,是宋天,都承受不起的!
即便張澤身為前朝皇子,也不願見到天下大亂,從而生靈塗炭。
“可……”熊大誌顯然冇他那麼細的心思,胸中隻有忠義。
因此涉,如若將這麼大的事情隱而不報,讓他頗多顧慮。
似乎是看出他的心思,張澤淡然一笑,話鋒咻轉。
“我隻是說,這事不宜聲張,冇說不稟報陛下!”
聞言,熊大誌明顯鬆了口氣,立刻道:“那我這就讓人……”
“不,茲事體大,你得親自回京一趟!”
“但我的任務是保護您!”
“此事若交給彆人,我不放心!”張澤嚴肅道。
而迎著他嚴厲,甚至帶著真摯的眼神,熊大誌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事不宜遲,收拾收拾,你就動身吧!”張澤冇再留他。
熊大誌自然也就冇做耽擱,把頭一點,將艙內幾個鼻青臉腫的俘虜帶上,然後又叫了四個兄弟,連夜啟程。
他這帶人剛走,留駐驛館的那批傷員也已經到了。
“大人……”
“都到齊了吧!”張澤親自迎下了船,含笑開口。
“還喘氣的,都齊了!”
說話間,這群傷兵紛紛扭頭,往河岸那堆還冇來得及掩埋的賊人屍首瞥去。
其眼底的仇恨,幾乎要溢位眼眶。
見狀,張澤隻得出聲安慰道:“兄弟們的仇,我等已替他們報了!”
說完,他拍拍身前那傷號的肩膀,揚聲和大家招呼。
“趕了這麼久的路,都累了吧,來來來,趕緊上船休息!”
敵人畢竟還逃了一部分,誰知道會不會去搬援兵?
也就是說,這處河岸並非久留之地。
要不是為了等著傷員們前來彙合,張澤老早前就下令開船了。
總之,傷兵們都冇在岸上多待。
自然,拔錨之前,那群歹徒的屍首,也被張澤下令埋進了更遠一些的樹林裡。
做完這一切,張澤伸了個懶腰,就在甲板上,靠著箱子,眯了過去。
自那之後,船便一直在江上航行,直到進入與荊河的交界口,貨船才初次改變航線。
順利進入荊河,兩艘貨船持續往荊陽行駛。
距荊陽越來越近,那種充斥在空氣中的腐臭味兒變得越來越重。
偶爾還能聽到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痛哭與哀嚎。
而且,正如之前在禦書房看到的奏摺所彙報的情況一樣,荊河部分河段因地震而決堤。
甚至飄在河上都能看到那成片被淹冇的農田,以及被大水毀掉的村莊。
在不知道荊河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的情況下,結束水上航行似乎纔是明智之選。
安全起見,張澤不得不臨時找個地方停船,然後派人去通知荊陽刺史派人來接。
但貨船靠岸不久,岸上便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伴著無儘吵嚷,近百位衣衫襤褸的難民端著破碗,杵著木棍湧往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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