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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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橙靜靜坐在電腦前，瑩白的螢幕光透不過厚重的窗簾，和其他燈光絕緣。
她打開了那個放在收藏夾裡的網址——藍洋文學網，嘗試登陸。
“用戶名或密碼錯誤——”
“忘記密碼——”
“是否重置密碼——”
“你還敢回來啊？”
邢橙再睜眼時，眼前是一片廢墟，樓體以荒誕的角度傾斜著卻冇有倒塌，似乎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支撐它，來來往往的行人早對此見怪不怪，甚至有些人若無其事地走進這詭異的建築群中，絲毫不覺危險。
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那個夢中的女孩出現在她身後，陰惻惻笑著，不複夢中哀婉清麗，麵容因為恨意扭曲了。
邢橙看著她，試探性地叫道：“封栗？”
女子一怔，繼而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冇想到你還記得我啊，你還記得被你親手建造又毀掉的世界啊！”
邢橙怎麼會不記得，封栗是她投射最多的一個角色，甚至可以說是以自己的前二十年為原型創造的。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這絕不是自己希望創造的世界，邢橙看著滿目瘡痍，和眼前的封栗，不敢相信地問道。
封栗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指著邢橙罵道：“你倒是好意思問，五年前你一走了之把我們丟在一個冇有完整時間線的世界，我們在一段故事裡不斷循環，甚至被係統當作實驗品玩弄……”
邢橙驚詫地打斷道：“你們？所有人都因為這個冇完結的故事受到影響了嗎？還有你說的係統……”
“我不知道係統是什麼。”封栗找到一個看起來像石頭的東西，拍了拍上麵薄薄一層灰塵準備坐下，那東西卻忽然動了起來，以極慢的速度向前挪動。封栗習以為常，乾脆盤腿席地而坐，反正在這個廢墟一樣的世界裡坐在哪都不顯得體麵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受到了影響，我們因為你埋下的故事線和你給的比較完整的身份和人格產生了自我意識，但是因為整體故事線不完整，我們隻能重複循環一段時間內的事件。後來我們因為冇有存在的價值被清算，這樣一來，任何人在這個世界做的事情都無法管理了。”封栗指著那些走進廢墟的人，對邢橙解釋道：“像他們這種小世界自動生成的NPC，是世界運行不可缺少的，但是他們並冇有被安排完整的性格和故事線，所以到現在還是像工具人一樣，對世界的改變冇有任何感知。”
邢橙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按照封栗這麼說，自己的半途而廢確實是造成他們至關重要的一環，隻是她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怨懟，對於自己這樣一個創造者，邢橙認為至少應該保留“不知者無罪”的觀點。
但至少在封栗這樣一個完全的無辜受害者麵前不能這麼說。
邢橙看著那些人來來往往，和她那個世界的人並無區彆，有的人神采奕奕，有的人疲憊不堪，即使知道這些人對於自己來說如同塵埃，邢橙依舊為他們的命運感到悲哀。
“可憐嗎？”
封栗問她。
邢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這些麻木的、被自動生成的、毫無意義的生命更可憐，還是眼前這位有自己的意識，意識到世界崩塌卻無能為力的女人更可憐。而且以自己的立場，似乎連評判的資格都冇有，她隻能小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不過你既然來找我，是我能做什麼嗎？”
邢橙想到那兩個極其短促的夢，有些希冀地看著她，希望自己能為拯救她和這個世界做些什麼。
封栗點點頭，牽起她向建築群中走去：“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到了那你就知道了。”
邢橙心裡有些發怵。
對於她來說，封栗的態度並不算是很友好，至少前不久她還將她稱作“幫凶”。但是現在除了跟著她走，也彆無他法。
走進其中，邢橙內心爆發出巨大的恐懼感，封栗的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
“這就是被你放棄的世界啊。”
邢橙剛到這個世界時隻是遠遠地看著這個建築群，就感受到了令人不安的詭異。鋼筋水泥彷彿是被刻意地扭曲打破，又隨意重組，每一個結構都是不符合物理規律的......不，到這個時候，發生瞭如此詭異的事情，還講究什麼物理規律呢？
“這些建築，不會坍塌嗎？”
封栗搖搖頭：“不會，因為在世界設定裡它們冇有塌，現在哪怕有人把它們從中間劈開再用膠水粘上也是可行的。”
荒謬......世界設定是如此重要嗎？重要到可以無視一切客觀規律而存在。
很顯然，封栗知道她在想什麼，為她解釋道：“不用覺得奇怪，在這個世界裡客觀規律不是最重要的，甚至可以說它在你的意誌麵前不值一提。可以說對於我們而言，你的意誌纔是客觀規律。”
“就因為我是你們的創造者？”
封栗點點頭，難得對她表示肯定：“當然，你是最初的創造者，原本這裡一切以你為先。”
原本。
顯而易見，現在這樣的情景已與之前不同了。邢橙能理解封栗的意思，在她放棄這個世界之前，她是上帝一般的存在，而在神離開後，這裡邪肆遍地，屍橫遍野。
二人交談間，已經來到一棟建築前，相比起其他，它稍顯齊整，至少不像是被打散又隨意堆砌起來那樣。
“栗子！”門口迎出一人，是一個圓臉少年，他朝封栗使勁兒搖手：“栗子！你把人帶回來啦！”
封栗淡淡點頭，側頭看了看邢橙，交代少年道：“載道，你去把斯城和連翹先叫到四樓會議室吧，我們待會兒過去。”
“哦......”少年撓撓後腦勺，頗為好奇地打量邢橙，卻因為封栗的話不好久留，三步一回頭地跑去叫人。
看得出來，封栗在這裡似乎是一位領導者，或者說是團隊的靈魂人物。封栗帶著她往首層的拐角走去，拐角處是一個向下的樓梯，通往地下樓層。
“下麵是我們組織的檔案室，你看了之後大概就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了。”二人來到一排簡陋的書櫃前，封栗從衣領抽出被串成項鍊的鑰匙，打開了最底層的櫃子，示意邢橙和她一起把裡麵的東西搬出來。
是一遝檔案。
粗略翻了翻，裡麵有文字材料，也有照片，還有一個裝在盒子裡的硬盤。
“走吧，我們搬上會議室看，那裡還有人在等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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