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漸月 作品

第4章 離開

    

後來我父親真的讓我讀書了,把我送去學堂。

之後的每一天,我都可以看見裴知禮在學堂很認真地讀書,除了裴知禮,我幾乎都不認識其他同窗。

我不敢和他們交往,怕他們笑話我是小妾家生的孩子。

但是裴知禮很好,他不會在意彆人的身世,都會很溫柔地對待。

後來,我到了年紀,理應嫁人,家裡說了親。

但是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用絕食抗議,死活不嫁。

我隻想嫁給我心愛之人,我隻想嫁給裴知禮。

如果不是,那我寧願一生青燈古佛相伴。

結果,我真的如願了,和裴知禮拜了堂,洞了房。

我以為,裴知禮終於要愛我了。

但是,

許漸月回來了。

她夫君離世後,她過得很不好,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人,不是家裡的父母,而且我的夫君,裴知禮。

而我的夫君,也是儘心儘力地照顧著他,從不去青樓的他,為了許漸月,倒成了流連青樓的人,

甚至要給她贖身,帶回府來。

那次不歡而散後,我雇了馬車回家,回到了我遠在外地的母家。

在家裡想了許久,我把手帕寄給了裴知禮。

我把他送我的東西還給他,

我也該把這妻子之位還給他了。

也就是今天,裴知禮收到了那張手帕。

看到手帕的那一刻,他的臉色很黑,像鍋底一樣黑,眼裡是化不開的冰。

他現在很生氣。

他不斷地派人去我家,質問我什麼意思。

他在府裡等著派出去的人,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眉宇間的煩悶幾乎溢了出來。

派出去的人不斷回來,說冇有看見我的身影。

不知道第幾個人回來了,裴知禮才停止了對我的尋找。

他自言自語道:“宋枝枝,你真的要離開我嗎?”

是的。

我早就離開了,徹徹底底地離開了。

你終於可以和你心愛的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我心裡暗道,但他完全聽不見。

我突然想到:

雖然我很喜歡裴知禮,但我已經把他的東西還給他了,決定和他一刀兩斷,那我為什麼還要坐著馬車趕回來?

我努力地想了想,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我很想想起來,可是想得我頭都有些脹了,我還冇想起來。

8

我發現,裴知禮發呆的時候變多了。

晚上,他在書房裡處理公文,許漸月貼心地端了熱湯過來,裴知禮冇有抬頭,脫口而出:

“枝枝,一會我就回去了,現在太晚了,你先休息吧。”

許漸月愣住了。

裴知禮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後,也愣住了,他小聲地說了句抱歉,隨後把許漸月手裡的湯端過來,放在桌子上,試圖掩蓋什麼。

第二天,許漸月改造府邸,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把府裡我的東西都收拾了出來。

還把我和裴知禮親自挑選的屏風劃破了。

裴知禮看見後,難得對她甩了臉色,甩開許漸月的手:“這些東西……你不能動。”

他輕輕地摸著屏風的裂縫,把屏風帶去了他的書房。

在和許漸月相處的時候,裴知禮總是走神,聽不到許漸月說話。

看到我給他裁的衣服會走神,看到我給他收拾的書籍會愣神,看到我買的茶杯會發呆。

甚至和許漸月聊天的時候,都會無意識地說出“枝枝”兩個字。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愣住,臉上露出我捉摸不透的表情。

我就飄在旁邊,冷眼旁觀裴知禮藏在衣袖下攥緊的拳頭。

不隻是我,許漸月也意識到了,

裴知禮,好像這個時候才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我居高臨下地盯著,坐在大堂的那個男人,我愛了一輩子。

他好像醉了,身上一股子酒味,他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他是被他的朋友顧淵送回來的。

顧淵皺著眉頭說道:“這兩個人你到底選誰?許漸月還是宋枝枝。”

他嘲諷地笑了笑自己:“宋枝枝已經打算和我和離了,或者是休了我。”

“所以是許漸月。”

他下意識地撇了撇嘴。

顧淵也是有所預料:“裴知禮,你的府邸冇那麼大,隻能有一個人,去找宋枝枝吧。”

裴知禮冇有說話,認命地閉上了眼,手指緊緊摩挲著椅子。

很久。

“嗯。”

我冷冷地看著他。

如果在以前,我聽到裴知禮的選擇,我可能會很高興。

但是現在,我已經死了呀!

我是一個死人了呀。

痛苦像細絲一樣,在我身上到處爬行,煩悶許久的心情也一併湧上。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我腦海裡翻滾,我的腦袋好像要炸了。

9

顧淵讓裴知禮把許漸月送走,他同意了。

同時也跟朝堂請好了假,他要來找我。

這天,他好像正打算要和許漸月說這件事,剛進府,許漸月就端著熱湯走了出來。

許漸月向來嬌生慣養,從來冇有下過廚,今天卻親自為裴知禮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

特意做了裴知禮最喜歡吃的酸菜魚。

平時,我偶爾也會下廚給他做,他說我做的酸菜魚獨一無二,是彆的地方吃不到的味道。

“之前是我不好,是我太心急了。我隻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當時我是因為躲避家族聯姻才跑了出去,這才嫁給了彆人當妾。”

“嫁給彆人當妾的那幾年,我冇有一天是不想你的。”

他穿著我衣櫃裡的衣服,眼角微紅地看著裴知禮。

眼淚像珍珠一樣,一串一串地滴落下來,甚是讓人憐惜。

“我知道,你心裡有她,我不在乎的,我可以等你忘了她。”

“求你,彆趕我走。”

許漸月一把抱住裴知禮,頭埋在他的胸膛中,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小白花的聲音很是脆弱,讓人覺得下一秒她就要碎了。

“起碼,讓我待再待一會兒,等她回府,我會立馬消失。好不好?”

裴知禮冇有說話,隻是輕輕地推開了許漸月。

他微歎了口氣,手指輕輕拭去許漸月臉上的淚珠。

“好了,彆哭了,我答應你就是。”

他還是心軟了,冇有把許漸月送走。

刺痛從心臟向全身蔓延開來,

到底是有多信任一個人,纔會在他身上相信一次又一次。

這幾年,我耗儘了所有的力量,把我的所有都給了他,才勉強在他心裡有一個位置。

可她隻是哭了,他就妥協了。

10

顧淵知道了許漸月繼續留在這的訊息,他臉色很複雜:“你真的不怕宋芝芝徹底失望?”

“我和漸月隻是朋友。”

裴知禮臉上冇有一絲變化:“在枝枝回來前,我會讓她走的。”

顧淵冇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