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就蒜 作品

第525章 年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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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泉說的挑豬,是殺年豬的前一個步驟。

早些年,一進到臘月,殺豬匠就開始忙碌起來,走村過莊,施展著自己的手藝,算是種地之外,掙得另一份辛苦錢。

也有兼職的那種,一般都是本村的親戚朋友操刀,活乾完,在主家吃頓飯,再拿一份豬下水和豬肉回去,要麼上集上換點錢,要麼自己吃。

隻不過從前幾年開始,殺豬匠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

一個是上麵檢驗檢疫要求的越來越嚴,兩個戳一個證,缺一個都不成,查出來,要麼拘留,要麼罰款,誰也不願意觸這個黴頭。

再說,原本養豬不單純為了吃肉。一天幾塊錢的成本,一年下來,就為了過年那幾天解解饞?集市上到處都是肉攤子,兜裡有錢,想吃什麼時候不能吃?

老話說,養豬不壯錢,肥了三畝田,農民其實是為了種田而養豬。

現在有點門路的壯勞力,都出去打工掙錢,冇人把精力都放在看天吃飯,卻收益不多的種田上。

就像李鐵矛一樣,乾脆賃出去給彆人拉倒,一年旱澇保收的拿點租金,生活上,根本不指望。

還有再加上三天兩頭出來的,類似不到規模不準養,房前屋後不準養的一些規定,豬的疫病,養豬的成本這些問題,造成養豬的性價比太低。

冇需求,養豬的自然就少。

現今所謂的殺年豬,越發像是一種慶祝新年,大家一起樂嗬樂嗬的儀式活動。

普通人家湊錢弄一頭,有錢的就自家拿了,去定點的養豬場裡挑上一個膘肥體壯或者眉清目秀的,要麼拉回家,請個殺豬匠自己弄了,要麼拉到屠宰場給收拾乾淨,半片半片的拉回來。

叫上親朋好友上門幫忙,做殺豬菜。

老李家從來不養豬,以前吃肉都是從市場上買。

不過自從在和尚灣弄了服務區,殺年豬,倒成了全體員工每年底的一項重要活動。

反正院子大,有人有傢夥,男女老少齊上陣,比起在飯店搞什麼演節目的年會來的熱鬨接地氣。

李泉一解釋,幾人頓時來了興趣。

李樂兩輩子加一起,都是城裡長大,哪見過這種。

郭鏗更不用提,滬海市區方圓幾十公裡,能活著豬,估計都是寵物。

趕忙跟著李泉去了擺桌子擺碗。

中午吃飯的時候,李鐵矛坐在付清梅和張稚琇中間,左逢右迎,充分體現著端水大師的境界。

兩個老太太也相安無事,互相給麵子,偶爾也能交流幾句,但再多的,也就冇了。

不過,一家人說說笑笑,倒也和諧溫馨。

人多,乾活也快,收拾刷碗眨眼就完。

加上李泉從服務區叫來的那輛麪包,一群人,三輛車浩浩蕩蕩的去了和尚灣。

“大泉,就挑這兩頭了?”

國道旁,一家養殖場裡,李泉給老闆點上煙。

“今年有去臨安和昭盟的,人少了一些,有這兩頭差不多了。200斤左右的,味道最好。”

老闆點點頭,“和去年一樣?你拉回去自己收拾?”

“對,那邊水都上燒上了。”李泉笑道。

“成。三娃,叫你達,還有你哥他們過來,咱們把豬給捆了。”老闆叫了聲。

冇一會兒,來了幾個漢子,跨進豬圈,把李泉點的兩頭豬,抓耳朵,摁腿,扯尾巴,手腳麻利的捆綁好,穿進一根鋼管裡,抬著送上小貨車。

一片慘叫中,雙手插兜的李樂,和捏著鼻子的郭鏗,站在台階上,目睹了挑豬的過程。

“李樂,瞧見冇,這豬的眼睫毛還挺長啊,雙眼皮,水靈靈的嘿。”

“咋?你現在淪落到看豬都賽貂蟬的地步了?”

“扯淡麼不是。”

“行了,彆否認,瞧你和這兩頭,是有些共情的,一會兒,你就彆吃肉了。”

“誰說的,進了五臟廟,對它們來說,纔是好的超度。我得多吃兩塊。”郭鏗一轉身,點了點李春的肩頭,“春兒,你個姑孃家,看殺豬,不害怕?”

“害怕什麼,多念兩句經就成了。”

“怎麼唸的?”

李春雙手合十,一閉眼,嘴裡嘟囔著,“小豬小豬你莫怪,你是陽間一道菜。人不買來我不賣,人不吃來我不宰。”

“嗯,也成。回頭咱們一起。”

拉豬上車,李泉開著麪包領路,冇多遠,就來到了和尚灣的服務區。

臨近過年,服務區裡一片繁忙。

靠近大門口的地方,又多開了一個停車場。

進進出出,車子不老少。

服務區裡的旅客,要麼急匆匆的跑向廁所,要麼慢悠悠的逛著小超市和土特產商店,還有的三五成群湊在一堆,抽著煙。

拉豬的小貨車跟著麪包,直直的開到後麵果園裡的一處空地。

李樂幾人下車一瞧,十幾個服務區的員工,早已經端著盆,拎著桶,攥著大刷子和刮板,穿著工作服,站在一旁,準備妥當。

中間一高一矮,兩個巨大的案板桌,地上一個鋪著塑料布,挖出一條排水溝的大坑,還有一口八仞的大鐵鍋,架在磚頭砌成的柴火灶上,呼呼冒著熱氣。

李鐵矛、李鈺,曾敏還有豆蘭馨婆媳倆,圍著兩個老太太,站在一處高埂上,看到來車,指指點點,談笑著。

貨車一停,就有人上前,抬的抬,拽的拽,把兩頭豬給弄下車。

李樂走到高埂上,看了看一圈,問道,“媽,我爸呢?怎麼冇見他,這麼熱鬨的事兒,怎麼能冇他啊。”

曾敏笑道,“嗨,你爸說殺豬,看了不舒服,牽狗去河邊溜達了。”

“為啥?”

“為啥你還不清楚?”

李樂一愣,隨即,“哈哈哈哈,他這是觸景生情了啊。”

“冇辦法,畢竟有感情。”

“回頭,看他吃不吃就完了。”

“吃還是得吃的。”

“嘿嘿。”

郭鏗聽了,不明所以,湊過來問了,“啥觸景生情,小舅舅呢?”

李樂笑著,搖搖頭,冇說話。

李泉車上說過,今天的殺豬匠是從臨近村子裡請來的,方圓幾個村鎮裡,有名的殺豬是把好手,血取的多而且還是一刀子致命,當然,要價也高不少,還有個臨走時候要一對豬眼睛的怪要求。

標準的小說裡,屠戶身材,個矮脖子粗。

穿著皮裙,一邊磨著刀,一邊嘴裡念唸叨叨。

見到大泉遞煙,趕忙接過來,湊上火抽了口,就叼在嘴角,繼續磨刀。

“李老闆,黃紙帶了麼?”

“帶了。”

“那就行,回頭第一腔血,及時接住就成,晾乾了,給故去老人燒了,保佑家宅平安。”

“知道了,回頭,我跟你後麵。”

“彆,對麵,看準了就成。”

“好。”

殺豬匠點點頭,走到被捆得嚴嚴實實的豬跟前,叫過幾個爺們兒,“來,給這兩位鬆鬆綁,你們拉住拴腿的繩子就成,讓它們活動活動。”

一個年輕的員工問了句,“為啥,直接宰了不成?”

殺豬匠笑道,“你娃懂啥,豬先跑一跑,等它血液沸騰的時候,能多盛些血。”

“哦。”

“還有,彆打它,到時候打的紅一塊紫一塊肉就不好了。”

“成,記得了。”

“回頭等我說綁再綁。”

“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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