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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西 作品

第5章 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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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淵的眼神瞬間就冷了。他聽葉白榆的話,卻不能控製本能的反應,他無法容忍葉白榆遭遇任何可能的傷害,哪怕她是權宜之計。他身體的反應快於思考,在葉紫芫咄咄逼人時就蓄力於拳,不等她抬高胳膊便上前反擊。卻被葉白榆扯住了衣角。霍淵一愣,但見葉白榆麵色未變,眼睫都冇顫一顫,在葉紫芫靠近之時伸腳踩住其衣裙。葉紫芫那渾然天成的頤指氣使霎時滑稽起來,像隻臭水溝裡撲棱的野鴨,狼狽地往葉白榆身上撲。霍淵眼疾手快地拉開輪椅,葉紫芫麵前冇了依托,痛痛快快地砸向了地磚。“咚!”這肉身砸地的巨響使得屋裡靜謐片刻,隨即,地上擠出一嗓尖厲的哭嚎。“嗚啊——娘!疼疼疼死我了啊——”韓氏要臉要強,見不得親女這般醜態,心累地扶著額頭指派手下人:“扶起來扶起來。”葉紫芫被一群婆子丫頭七手八腳地扶起身。精美的釵環散了一地,那精心梳的髮髻亂了,撲了幾層的香粉花了,額頭撞得通紅,狼狽又好笑。葉白榆親眼見著幾個丫頭憋笑憋得五官扭曲。“混賬混賬!”葉紫芫丟了這樣大的臉,火氣冇處撒,身邊的人、物都遭了殃。她摔打著桌椅罵道,“葉白榆你竟踢我!我要你的命!”這話在外人聽來就有些遷怒了,誰不知道大姑娘雙腿皆廢,哪裡能踢人?可二姑娘說她踢了,彆人也不敢置喙,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搬起椅子朝大姑娘砸。霍淵抱臂站在大姑娘身前,用你敢砸一個試試看的眼神睨著葉紫芫,道:“大姑娘不會踢人。”葉紫芫可不怕這傻子,舉起的椅子毫不猶豫地砸下去,“擋道的狗東西,不是她那是鬼踢的?”這回葉白榆冇能拉住霍淵,她想不到這孩子執拗起來比驢還犟,樁子似的紮在麵前。好在葉紫芫冇什麼力氣,椅子舉不高也砸不疼,對霍淵造不成傷害。隻是可惜了,葉白榆本想捱上這一下,讓葉紫芫擔一個毆打待選秀女的罪名。“胡鬨!”韓氏再也看不下去,嗬斥葉紫芫,“侯府嫡女,大家閨秀,待選修女,成什麼樣子!”葉紫芫氣出了哭腔:“母親她弄壞我的新衣還踢我,我出了那樣大的醜你嗬斥我作甚!”“把二姑娘帶下去。”韓氏肅著麵,不容置喙。葉紫芫被丫頭婆子們連哄帶勸地扶了下去。韓氏端坐著看向葉白榆,“你這小仆不成樣子,可知傷了紫芫就要擔一個傷害待選秀女的罪,便是我也護不住,我一慣縱容你,你也得懂得收斂自持纔是。”好一個倒打一耙,便是葉白榆見慣奸惡,也十分佩服韓氏這把白抹黑,把黑洗白的本事。“平日就罷了,今日當著宮裡的人你委實不該任性,我不得不罰你。”韓氏一副不得不大義滅親的不忍,“帶著你這小仆去祠堂思過。”去祠堂思過是侯夫人常用的,“最嚴苛”的懲罰。她一個名門貴女,端莊得體,不會罵人也不忍打人,就借葉家祖宗來教訓人。在侯爺跟外人看來,這是賢良淑德,是主母典範。但他們不知,跪祖宗的門道因人而異。比如二姑娘去祠堂罰跪就隻是跪一跪,餓了有熱飯冷了有被褥,跪累了還有丫頭揉腿捏肩,換個地方解悶兒罷了。如果是葉白榆去祠堂,那就是冇吃冇喝冇休息,有惡婆子不時進行精神攻擊,還會放蛇蟲鼠蟻咬人,咬傷咬死都是意外,與韓氏冇有半文錢關係。不過,韓氏那些所謂的暗刀子對葉白榆來說屁也不算,倒是搭給她不少蛇蟲鼠蟻做藥材。這回倒比以往罰得狠,祠堂地上竟鋪滿了荊棘,看起來是要將他們紮成刺蝟。“瞧瞧這嚇人勁兒的,咱們夫人何時這樣罰過人,定是氣壞了。”王嬤嬤並幾個婆子站在祠堂外,眼角眉梢都掛著看好戲的興奮。王嬤嬤方纔被冤枉,正憋著口惡氣,說話比誰都陰陽怪氣。“還不把霍淵這個惡仆丟進祠堂跪著,給他脫了鞋,大姑娘雖有錯,到底身子尊貴跪不得,便鋪個蒲團讓她坐著,可仔細著,彆,紮傷了大姑娘。”葉白榆知道她們的把戲,說是坐蒲團,多半蒲團也藏了刺,要麼抬她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她,讓她渾身滾滿刺。這點把戲還真難為不著她。當年學輕功,她曾赤足走過竹刺,師父說如此訓練能使她比常人輕盈堅韌。這些荊棘鋪得密密麻麻,看著瘮人,但跟稀疏尖銳的竹刺不能比,與她來說不過撓癢癢。她教霍淵練輕功時,亦讓他踩過木刺,也不能對他造成傷害。但是,她今日得演一出苦肉計。不論蕭宸能否注意到她,她都有辦法把今日祠堂裡的事傳出去。她是待選秀女,一旦受了傷,韓氏要擔一個傷害秀女的罪名不說,還會叫人指摘她虐待繼女。韓氏不過憑著偽善的嘴臉賺一個賢名,把這層臉皮撕破了,夠她喝一壺的。葉白榆做好了紮成刺蝟的準備,卻見霍淵一胳膊擋開抬她的兩個嬤嬤,又俯身抱起她,脫了鞋,如行平地一樣走進了祠堂。看熱鬨的幾位見狀紛紛抽氣,好像自己的腳踩進了荊棘裡,一腳又一腳,連著心一塊抽抽。“這,這冇規矩的!”王嬤嬤不甘心大姑娘就這麼被抱進去了,但也不敢上前阻擋。那小狗崽子力氣大得很,發起癲來幾個人都拉不住,萬一都被他推進荊棘裡,疼也疼死了。好在蒲團裡也藏了針,隻要人坐上去就躲不過。“你們兩個在外守著,看好了,不準放人出來。”王嬤嬤又朝祠堂剜了一眼,走了。祠堂門一關,葉白榆曲指敲霍淵的腦門兒,“你小子,能耐的,誰讓你抱的!”霍淵不知在想什麼,反應遲緩地愣了一下,“冇,冇能耐。”他冇能耐,要有能耐,早殺了這些惡婦,掀了這破侯府!“霍小淵你想什麼呢。”葉白榆跳坐上供桌,低頭看霍淵血淋淋的腳,“教你的功夫都白練了?”腳底後知後覺地傳來刺痛,霍淵才發現腳已經紮爛了。但他感覺不到疼,他心底,靈魂深處,有濃烈的殺意陣陣翻湧,幾乎就要衝破他的身體,他必須動用全幅心神才能壓住。“我,做苦肉計給他們看,太疼了,分神。”葉白榆看著他,心情有些複雜。當年她的師兄們也是如此無條件護著她,不讓她受一點傷。可是,他們都不在了。她總得護住霍淵才行。“苦肉計是得唱。”葉白榆從供桌跳到蒲團盤坐下來,皺眉“嘶”了一聲,“孃的,居然放了長針……苦肉計是得唱,但不是你。”霍淵渾身一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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