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無雨 作品

第二百零八章 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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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似的,還嫌自己下的慢,眼看著離地麵還有兩層的距離,他一不做二不休直鬆手跳了下去,在地上滾了幾圈才穩住身形。

這一跳也不算是全無收穫,巴爾善扶地起身間,在青石板的縫隙處瞧見了一個泛著光的白玉戒子,中間還嵌著一米粒大的紅寶石。

巴爾善搶似的從青石板縫隙裡將戒子扣了出來,手指將那戒子搓得發燙,這戒子是除了那玉佩以外,他給玉玳的第一份兒正經禮物呢,巴爾善想著玉玳收到這戒子的歡喜和微紅的臉龐,鼻尖兒酸著心頭自責著,險些激出淚來。

不過如此瞧著,想來玉玳被人擄走的時候冇受了什麼傷,意識也是清醒的,既是能給他留下著戒子,想來之後還會摘了身上的東西給他留了旁的線索。

巴爾善很快振作起來,將那戒子小心翼翼的卡在了自己的小指指節上,細細回想京中佈局和附近能藏人的地界兒,巴爾善心頭當即有了數,飛奔出了後巷,見街邊有個牽馬的,他直奪了人的馬就飛奔而去了。

類似博易書齋的地方在京中有四處,酒樓位於京南,而離此處最近的書齋便是那篤易書齋了,騎馬不過一刻鐘的功夫。

附近其餘之地皆是些個商行和茶館店麵,這人來人往的地方他們帶著玉玳也不好藏匿,更不好、不好對著玉玳施暴。

隻一提起這詞兒,巴爾善便周身殺氣騰生,原是個瞧著是個英氣正派的長相,一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更顯得平易近人,可巴爾善這些年為康熙爺辦些個見不得光的事兒,豈能是良善之輩。

他隻沉著臉一手執韁繩一手握著腰間的刀柄,那股子殺氣騰騰的勁兒便叫人不敢靠近。

京中是有巡防的,有些路允許人騎馬,繁鬨之地則不可,那領頭的巡防校尉遠遠的就瞧見有人騎著高頭大馬穿梭於鬨事,正欲上前叫人製止的,誰道才一靠近那人,那人忽地掏出一巴掌大的金色令牌來。

上頭祥雲隱隱燦燦,頂頭禦賜兩個大字更是叫人膝頭髮軟,且不等著他們下馬跪了那人,便聽那人撂下一句話。

“見禦賜令牌即見禦駕,傳聖上口諭,即刻派兵圍剿博易書齋、篤易書齋、厚易書齋、卓易書齋這四處,封鎖城門,許進不許出,這四處凡有反抗者、逃者、為之說情者,無論身份,就地斬立決!”

如此吩咐罷,就不怕東頭起火西頭又亂了,下頭的人辦事巴爾善冇什麼不放心的,眼下又已分彆調令九門兵馬司、巡防兵馬司的人看住各處,他便可心無旁騖,隻管去救了玉玳了。

思及此,巴爾善收好了令牌,連連狠甩了三鞭子,逼得胯下的馬兒嘶鳴一聲,不由得奔得更快了些,風一陣兒似的走了。

那一隊巡防豈敢不應,這便躬身應下,待抬起頭來再想看看那人,竟隻能遠遠瞧見那人遠而小的背影了。

不多時,後頭又跟去一行人,皆是勁裝打扮腰間綴著杏絛玉牌,巡防不敢攔著,想來是剛剛領頭人的手下,他們隻管緊忙各去辦差的辦差,唯那領隊的不多放心,又帶著六七個人跟上,生怕那位爺人手不夠用的。

然饒是下頭的人緊忙趕上,仍是晚了巴爾善好一截子,待到了篤易書齋,一進門便是撲麵而來的濃鬱血腥氣,前頭的掌櫃、活計連帶著打手倒了一地,皆是利索地一刀封喉,冇留下一個活口。

馬小忠領頭進去看過去,臉都白了,藺老爺子幾次登門,明令禁止他們主子動刀弄槍,直言若是不好好養著,隻怕那半邊兒胳膊便廢了的。

誰道這纔不過養了月餘,他們爺便這樣大開殺戒,就彆說胳膊了,若是血流得多了隻怕命都要保不住,馬小忠不敢耽擱,緊忙叫人手散開尋了主子和二格格去。

直至走到內院深處了他這才隱隱聽到刀劍金鳴之聲,馬小忠過去一瞧,驚呼一聲主子爺,險些怒極泣血。

“你們這幫雜碎!竟敢算計我們爺!找死!”

隻見敞亮的後院兒中間立著個粗木樁子,遍體鱗傷的玉玳便被人綁在此處,丁香色的中衣更是被人撕得破布似的,全然擋不住裡頭小衣的顏色,玉玳哭著喊著巴爾善的名字,原先柔軟的嗓子啞得不能再啞,隻求巴爾善再應她一聲兒,隻一聲兒就好。

然巴爾善哪兒還有什麼力氣說話,他隻是死死的抱住玉玳,拿自己的血肉之軀護住玉玳的性命就已然是拚儘了全力了,他的背後像是刺蝟似紮著十來支長長短短的箭羽,滴滴熱血像是給這一方土地下了場密雨。

巴爾善已經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了,他隻是直不起背來,他隻是眼前明明暗暗,隻能瞧見玉玳的眼淚,聽見玉玳同馬小忠忽近忽遠的聲兒。

巴爾善笑了笑,知馬小忠來了他就放心了,這心頭的勁兒一鬆,他險些冇一頭倒下去,可這一倒就知還能不能再起來了,巴爾善咬著牙儘力給了玉玳一個安撫的笑去,貼著玉玳的耳朵,扯著氣音,道了這最後的愛與歉意。

“對不起,玉玳,是我、、、是我冇能好好保護你,都是我的錯,我太自負了,隻覺得什麼事都儘在掌握之中,我不該喜歡你不該招惹你,我心軟了,這場較量中便也註定要輸了。”

“不過我不後悔,要是還能重來,我一定還會再喜歡了你,心動得不能自已,隻是你不要再喜歡我了,我是個混蛋、、騙子,我其實叫愛新覺羅巴爾善,烏蘇是我額孃的姓氏。”

“我死後,那個宅子給你,輔國將軍府也都賠給你。”

“隻求你、、、、彆恨我,忘了我吧。”

隻這話音一落,巴爾善再冇力氣睜開眼睛看看他的玉玳,再冇力氣抱著他的玉玳了,隻是顫著眼睫,用那染著乾涸血跡的嘴唇輕輕碰了碰玉玳的眉心,而後這個吻緩緩下墜,跌落於血染的泥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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