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卦緣
江鶴把攤擺在包子店門口便一頓吆喝起來。
幾隻山楂,三枚銅板,放在跟前。
地攤前的紙片上,潦潦草草寫著幾個字:“算卦兩文”夕陽流水,一抹緋紅的殘陽映在小攤上,天光漸漸西移,江鶴有些困了。
“小兄弟,你這卦準不準?”
這時,一道沉穩渾厚的聲音把江鶴從暇臆中拉回,眼前是一個衣著樸素卻紅光煥發的中年大叔。
“唉……多好的機會,”江鶴搖了搖頭:“可惜嘍!”
見小道士這般,大叔心生奇怪:“你歎氣是怎麼個事兒?”
江鶴緩緩起身,把一個山楂放到大叔手上,搖頭晃腦道:“一朝攀權得附貴,鳩雀也能變鳳凰。”
轉身又扔下三枚銅錢,兩正一反。
接著悠悠然開口,卦辭如倒豆子一樣撒出:“豪門不似田家地,一著不慎滿盤輸。”
“這……”中年大叔瞪大雙眼,心中暗自吃驚,僅僅是一個照麵,眼前這個小道士竟能猜出他家中近來的大事。
大叔祖上本是三代務農,到了他這代卻是生得個漂亮女兒,幾個月前被青江城主的三兒子左有道相中。
若是嫁入左氏門中,哪怕為妾為姨,一時之間,草雞也能搖身變成鳳凰,這潑天的富貴終究還是被他撞到了。
因此,大叔出入城中都是春風得意,見人都以左城主的親家自居。
“小道士,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說‘一著不慎滿盤輸’這種話,莫非你是羨慕我成為左城主的親家不成?”
大叔又惶又怒,嘴硬道。
“非也,非也,我也是為了您的生命財產安全著想,若是繼續算的話收你西文錢,不算的話就兩文錢。”
江鶴伸出西個指頭,又伸出兩個指頭。
“我不算怎麼還要兩文?”
大叔惱怒。
“我己經為你卜了一卦了,卦象說令女此去豪門有可能鳳凰不成,反倒貽害了家人呐!”
江鶴展現出一副關切的神情。
“我……你,你接著算算看。”
大叔雖惱,卻又不敢不信。
凡人對於鬼神之事,向來是又敬又畏的。
萬一此事為真,可是關乎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啊!
“你女兒攀的是青江城左氏?”
江鶴嚴肅道。
“左城主的三兒子左有道,上個月左公子專門差媒人來和我說的。”
大叔靠近江鶴小聲說,雖然這事己經被他傳的人儘皆知了。
江鶴心中暗自歎了口氣。
卦象說,大叔的女兒出嫁後不僅無名無分,還為全家帶來了血光之災。
在這個階級固化嚴重的世界,平民子女哪能這麼容易攀上貴族的高枝。
就算是哪家姑娘被豪門看上,多半會被巧取豪奪,去哪兒找有人說媒這等好事?
再聯想左城主始終冇有正麵迴應這件事情,那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左公子對大叔一家的諾言很可能隻是他的一麵之詞,大叔的女兒不但無法得到妻妾的名分,更有可能因為無法被左氏認可而淪為左有道的玩物。
等左有道玩膩了,大叔的女兒就會慘遭拋棄!
重視名聲的左城主,更有可能殺人滅口,設計抄了大叔全家。
江鶴將自己的猜想告訴了大叔,後者感激涕零竟是下跪磕頭:“小師父,你可要救救我一家老小啊,隻要能保住我這一家性命,彆說幾文錢了,就是把我家養那口豬殺給你我也認啊!”
天色漸晚,街上人並不多,隻有幾個過路之人都向這邊投來異樣的眼光。
“我有兩個破解之法,你選一個吧!”
江鶴把大叔拉到牆角,“其一,左有道明顯是垂涎你女兒的美色,不如將你女兒出賣給他,提前將此事挑明,不僅不會貽害家人,還能得到一筆不菲的收入。”
“其二,你帶上你的妻女老小,三天內趕忙搬出城外,住到距離此處幾十裡外的青澄山或者帽兒山裡,等過些時避了風頭再出來。”
江鶴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極儘利害關係。
大叔顫抖著雙手,堅決到:“我絕不可能把梅兒賣出去的,就算是死也不可能!”
“那麼,你想好了?”
江鶴笑著說,“此後便可能是躲躲藏藏,如鼠避貓般的生活了,你真能為了家人的性命這般這般?”
大叔重重的點了點頭,詢問了江鶴的名字幾番道謝,揚言要宰豬相送。
江鶴隻是笑著搖了搖頭,收了大叔西個銅板便送他離開了。
在江鶴看來,大叔能為了他的家人斷然捨棄利益和安穩的生活,這卦便己經起到了該有的作用,即使不收錢,自己也是心甘情願了。
但如果大叔選擇了第一個破解之法,賣了自己的女兒,那江鶴可就不能讓大叔安穩生活了。
其實,若是江鶴願意潛心幫助,或許還真有第三條能讓大叔一家草雞變鳳凰的路。
不過天機泄露太多就有違人和了,何況大家都隻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並冇有必要做這麼多。
雖然江鶴才十九歲,但對於人性的洞察早己遠超同齡人,或許這也是常常卜卦對自己的好處吧!
方纔西文加上原本三文,總共有七文錢。
現在還差三文才能吃上小籠包,隻是天黑過後又當在何處落腳?
江鶴內心很是糾結,但眼下隻能先擺攤,到天黑後在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