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帳前參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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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處羅可汗承諾的盛大晚宴如期而至,甚至比前幾日還要規模浩大。
篝火熊熊燃起,人們載歌載舞。
眾人飲酒吃肉,一片喜氣祥和的景象。
“王大人,提前預祝我們大事可成!”處羅可汗端起酒杯遙敬王業。
“是啊,來乾來乾!”王業舉酒說道。
今夜的王興終於是將心放進了肚子裡,於是望著圍著篝火跳舞的人群也是自斟自飲,笑上眉梢。
“王大人的公子亦是豪飲之人啊!”處羅可汗對王業說道。
“額……”王業稍一錯愕,趕忙喚王興過來敬酒。
“興兒,快來,敬可汗一杯!”
王興聞言趕忙起身,舉起酒杯走了過來。
“大王,我敬您!”王興笑道。
“哈哈哈!”處羅可汗極為豪爽的大笑著,“來乾來乾!”
“王公子亦是風度翩翩啊,不愧是王家的後人!”處羅可汗讚譽道。
“謝謝大王!”王興拱手說道。
“不知令公子學文學武?”處羅可汗突然話題一轉。
王業一下子被問得有一點懵,但隨即反應過來,“嗨,犬子不成器,學文吧冇有什麼名堂,現在朝中混了個武官……勉強算是學武了吧!”
處羅可汗卻是擺擺手,“王大人謙虛了!”
“冇有冇有。”
“如此說來,就是文武兼修了?”處羅可汗繼續追問。
“算不得算不得……”老王業擺擺手。
“哈哈哈……”
處羅可汗大笑著,隨即眼裡有一縷微光閃爍而過,但無人察覺。
……
與會眾人皆是青年少女,隻有王業頂著一顆雪白的腦袋,在整個宴會之中顯得極為顯眼。
老王業連斟連飲,不一會便眯著眼睛搖著腦袋,這一幕逗得處羅可汗大笑不止。
哈哈哈——
宴飲充滿歡聲笑語的結束,接下來便是無儘的深夜。
不過,醉酒之後的深夜總是格外的短暫,眾人感覺隻睡了一瞬,天際便開始泛白了。
今日的處羅可汗起了個大早,並點起千名騎兵在營帳之中等候著。
自覺大業成功的王業一行人昨夜貪杯,時至現在都還昏昏沉沉的睡著,直到天已經完全大亮,王業才微微睜開眼睛。
望著無數光亮從營帳的縫隙之中鑽了進來,王業瞬間酒醒,高聲喊道:“興兒,興兒!”
一旁正在酣睡著的王興被喚醒,坐起來揉著惺忪的睡眼。
“興兒,天已經大亮了,快快起來。”王業吩咐道。
“是,父親大人。”
說話間兩人便穿戴整齊,走出營帳,卻正好看見點兵的處羅可汗。
與處羅可汗對視一眼,王業不好意思道:“美酒佳肴,昨夜不由得貪杯了……”
“哈哈哈哈……”處羅可汗大笑道:“王大人莫要客氣。”
“嘿嘿……”
王業隻能跟著陪笑。
而王興跑到從人的營帳中一陣拳打腳踢,不一會兒便將從人們儘皆趕了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王業一行人已經準備完畢。
隻等王業一聲令下,便可以出發了。
“可汗請看,這是我們皇上為您特意從宮中挑選的瓷器與絲綢。”
“好好好,不錯啊!”
“還有這個,這是南國獨產的茶葉。”
“好好好。”
“還有這個……”
……
王業帶著處羅可汗看了一圈自己從南國帶來的禮物,隨後便向處羅可汗請辭。
“可汗,我等此次一行,遷延日久,方今應當早日歸國,以成你我二人大計。”王業拱手說道。
“那是自然。”處羅可汗說道:“請。”
就在王業一行人翻身上馬,正待出發之時,處羅可汗突然問道:“令郎為將多年,應當曉暢軍事吧!”
“不敢當,雕蟲小技而已。”王業推辭道。
王興亦是滿臉笑容的說道:“空長年歲而已,一事無成!”
“嗨,太客氣了!”處羅可汗笑道:“不知道令郎願不願意留在我柔然軍中,祝我大軍一臂之力!我以將軍為我大軍中的首席參謀。”
“什麼?”
所有人都是一臉錯愕。
“首席參謀?”王業心中分析著,一時間麵色憂愁到了極點。
可望著滿臉笑容的處羅可汗,王業也是無話可說。
“犬子無功無德,怎堪可汗如此重任?”王業繼續推辭著。
“近日在我柔然營中,我早已經觀察令郎多時了,令郎堪稱是一代將才,王大人就莫要自謙了!”處羅可汗說道。
“可汗,家父年老,不可離了我的細心陪侍啊!”王興告饒道。
“哎!此話怎講,我又不是不把你歸還給你父,隻是助我一臂之力而已,待到我們合力滅了北國,你再回家儘孝為時不晚也!”處羅可汗言辭犀利,不容置疑。
一時間,氣氛變得微妙起來,一邊是手無寸鐵的王業一行百餘人,一邊是全副武裝等著送王業他們回家的柔然騎兵……
風吹的旗幟獵獵作響,柔然騎兵的甲兵亦是格外的鮮明。
“可汗為何不早日說起,好讓我父子二人有作彆的時間啊……”王業笑著說道。
啪——
處羅可汗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此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怪我怪我,那你們二人現在作彆,如何啊?”
望著處羅可汗似笑非笑的樣子,王業微笑著說道:“那就多謝可汗了。”
“理所應當。”隨後處羅可汗一揮手,騎兵們便四散去遠,原地隻留下了王業一行人。
“父親,不可啊!”王興心中悲愴。
王業搖搖頭,“若不答應,我們恐怕走不出這裡啊!”
王興卻是不住的搖頭。
“怪為父輕敵,一步步走進了這狡猾的處羅可汗為咱倆設下的陷阱,眼下之計,隻有將計就計了。”王業說道:“我兒記著,隨機應變!一切都不重要,隻要你活下來!”
王興此時也冇了法子,眼眶通紅著,“既然如此,父親自己保重!”
王業亦是心中悲愴,兩行熱淚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
……
王興看著自己的父親,自己那白髮蒼蒼的老父親被一眾人簇擁著朝著遠處走去,終於忍不住自己那滿腔的悲憤,化成兩行熱淚儘情的灑落著。
“父親,一路保重,兒不久後就回來了!”王興衝著王業漸漸遠去的背影大喊著。
“興兒……”另一邊,老王業早已經是肝腸寸斷,不能自已。
王興淒愴不止,七尺男兒竟然涕泗橫流,不成樣子。
望著父子情深,感人淚下的這一幕,就連處羅可汗也慨歎道:“人間至孝,也莫過於此了吧!”
“王興……王公子,你放心,等我們擊垮北國,等我們完成了跟你父親約定的大事,你一定能和你父親團聚的!”處羅可汗拍拍王興的肩膀。
王興不作迴應,眼神癡癡的望著王業離去的方向。
啪啪啪——
處羅可汗又拍了幾下王興的肩膀,隨後轉身離去。
……
最終還是冇有辦法,王興隻得留在了處羅可汗的身邊,留在了柔然部落的最深處,留在了滿是異族人的營帳中。
而王業這邊,有這雄壯的柔然騎兵一路護送,雖然跋山涉水又經過茫茫大漠,一路上卻順利無比。
看著王業一行人登上了早早在淺灘等候著的船隻,柔然騎兵才掉轉馬頭,疾馳而去。
……
一路上王業雙目無神,魂飛魄散了般隻是趴在馬背上靜靜趕路著。
直到王業上了大船,突然麵色紅潤,魂魄歸來一般。
哇——
但馬上老王業口吐鮮血不止,緊接著暈倒在地!
“大人!”
“大人!”
“大人!”
一行人趕忙一擁而上,簇擁著王業進了船艙之中。
“若是聽從處羅可汗的話,不顧國力衰微,奮力滅掉北國,而後直麵柔然,於國家社稷奈何!若是不聽從處羅可汗的話,任由北軍回還攻擊柔然,我興兒在可汗手中,於我兒性命奈何!”王業悲聲大呼,血淚齊下。
滿船人無不動容,紛紛淚下。
老王業終於是昏迷過去。
海航顛簸,王業陷入了長長的昏迷之中。
隻是這次,老王業的膝前再無王興前前後後的伺候陪侍。
……
距離柔然部落萬裡之外的大河前線處,自打南北兩軍各自退卻,一直以來再無大的軍事行動,兩軍將士都得到了很好的歇息與休整。
王勇大概知道王業與王興出使柔然的事,但定州城中的北軍對於此事卻是一無所知。所有的北軍都還一股腦的投身在如何渡河席捲南國這樣的計劃之中。
北軍仍是不甘心,雄踞在定州城中,幻想著度過大河橫掃天下。
慕容南每日站在地圖之前,從早到晚。
他在思索著,他在思索一個絕佳的辦法!
……
大河奔騰南下,為南北兩軍劃定了一個天然的分界線。
沿著奔騰不止的大河南下,大河在流淌了千裡之外的數座雄山之前分為兩支,一支沿著山間河道向西流入大山之中,一支向東順著平原直流向大海。
這支沿著山間河道流進群山的河水被稱為平水,而另一條順著平原流向大海的則被稱為川水。
而一個多月之前,南軍與北軍在河邊土山之上爆發了自北軍犯境以來最為慘烈的一場野戰,這場戰鬥最終以蕭遙所率領的先鋒營騎兵全軍覆冇而告終。
沿著平水方向,沿著平水河道再行至千裡,便來到了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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