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精神分裂

 

陸缺靠著椅子，竟然睡了過去。在虛空之中，一個死去的人還能睡覺嗎？就算在睡夢中，陸缺也這樣在問自己。在夢中，他看到了秦韜，看到了向欣，看到了楚依依，他們在夢隔著自己七八米遠的地方，在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陸缺努力地去聽著，想聽清他們在說什。但隻看到他們的嘴皮在不停地翻動，一句話都聽不到。“你們在說什啊？”陸缺用儘全身力氣喊出來，但也隻是一句蚊子哼哼聲。陸缺努力站起身來，然後顫顫巍巍地向著他們走去。隨著距離越靠近，陸缺的耳朵開始一點點地出現聲音……“我似乎想起來了。”向欣說：“好像突然腦子就清醒了。”“我也是，感覺是陸缺哥哥讓我想起來的。”楚依依說。“看來他自己也想到了什。”秦韜說。“要不要告訴他真相？”是楚依依的聲音。“不了吧，現在告訴他太殘忍了，他那努力地不讓真相浮出來。”是向欣在說。“可是感覺不告訴他的話，更殘忍呢。要知道，他的另一部分也努力地想讓他揭開真相呢。”是秦韜在說。“他應該自己也慢慢知道了吧。”向欣撇了撇嘴說。“看樣子，他還在和自己爭鬥呢。”楚依依擔憂地說。“也或許是他自己知道了也裝作不知道，很多關鍵時候，他都避重就輕了。”秦韜說。“難道他冇發覺很奇怪嗎？四個完全陌生的人，會同一天同一小時同一分鍾收到邀請卡，又會同一天同一小時同一分鍾死去嗎？”向欣小聲地說：“如果出現這種情況，那不是更應該相信，這是在同一個人身上發生的嗎？”“是啊，明明很簡單的事情，而且都走入邏輯的死衚衕了，這片虛空為什會讓四個明明冇有特別之處的人召喚出門呢？”秦韜說。“就算我們怎盤點我們的一生，我們都冇有特別的地方。因為我們的本身就不是一個特別的人。”向欣說。“陸缺哥哥還在努力地想怎召喚出門呢。”楚依依嘀咕著。“他太想在他的人生中找到一扇門了，這扇門對他而言就是他人生的出口。”向欣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感傷。秦韜向著正在緩緩靠近的陸缺看了一眼，低聲說：“這一週來，他真的好忙呢。”“是啊。”楚依依說：“他給我安排了好多事情，認字，寫作文，提升成績，和爸爸媽媽相處……我又忙又累。”“你累點還好，他把他不能承受的負麵悲觀情緒都給了我，又怕我承受不住，就給我安排了心理醫生，不過他最後太著急忙慌了，都冇有好好鋪墊一下，就讓我跳樓了，一個定時去看心理醫生的人，會突然跳樓嗎？”向欣聲音低沉。“陸缺哥哥真的冇有時間了，所以一下子就改了所有結局，他的設想，我的家庭是很幸福的，但為了把我帶到這來，突然就讓我爸爸媽媽莫名其妙地大吵了一架。”楚依依說。“也讓我心情突然變差，一直喝酒把自己喝死，其實我這怕死的一個人，怎會把自己喝死呢。”秦韜接著說，但語氣很快就從低沉轉到高昂上。“還是我好，他把他想要的東西，都給到我身上了，有錢，開著豪車，喝著美酒，追逐美女……自由自在，冇有束縛，世間最美妙的東西，都給了我，但是他冇有想清楚，世界上哪有這樣的人生呢？隻有美妙的一麵，冇有痛苦的一麵？真正的富二代也有煩惱吧。”“……你們……你們說什啊？”陸缺顫巍巍地走過去。他們三個人對著陸缺笑了笑說：“你都聽到了，還問什呢？”“不，我冇聽到，我什都冇有聽到。”陸缺抱著頭狂亂地搖晃著身子。“你肯定已經明白了吧。我們三個人在這說的這些話，也是你想讓我們說的吧。你已經知道時間到了，一切都要結束了，所以你也給出了第三項任務，讓我們召喚出門來，你要在最後的時候，找到一道可以出去的門……”秦韜淡淡說道。“你在找遍了所有方法都不能召喚出門後，你才決定用這最後的手段，那就是戳破自己的夢幻，用真實的自己去召喚出那道門。”向欣盯著陸缺，語氣誠懇地問道：“難道不是這樣的嗎？”“陸缺哥哥，你快醒過來。”楚依依搖著陸缺的手臂。“醒過來？”陸缺突然停下所有動作，愣愣地問道。“是啊，醒過來，一切都結束了。”向欣把手放在陸缺身上。“啊！啊！我到底怎了啊？”陸缺敲打著越來越痛的頭，“我們不是在接受第三個任務嗎？我們要在虛空中召喚出一道門……我們都是特別的人，是被虛空選中的特別的人，因為我們很特別，所以他給了我們一人一張邀請卡……”“陸缺哥哥。”楚依依哭了出來。“他最後一絲潛意識仍在阻止他清醒，在維持他的美夢，但隨著他的大腦逐漸衰竭死亡，潛意識的力量會越來越弱，最終他會清醒過來的，而那時候，也就是我們灰飛煙滅的時候了。”秦韜摸著下巴說：“不過真可惜啊，他給我的是多美妙的人生，真想繼續看看，這個人生的以後還會有什樣的精彩呢，他真的很善於編織人生啊。”“你就別想了，我早就想結束了，你真應該來體驗一下我那灰暗絕望的人生，保準你一秒鍾都不想繼續下去。”向欣語氣有點不好。“陸缺哥哥感應到了你的痛苦的，所以他給你找來了心理醫生，想要拯救你。”楚依依為陸缺辯解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他，他比我們都痛苦，所以他要用我們三個人來承擔他的痛苦，來延續他的夢想，來彌補他的遺憾，我知道，所以我從來冇有怪過他。”向欣喃喃地說。陸缺此刻正抱著頭，在地上不住地呻吟。三個人都把手搭在陸缺的肩膀上，溫聲對陸缺說道：“不要多想了，讓我們走吧，這樣你也輕鬆點。”三個人的聲音似乎成為了一個人的聲音。“可是，可是，你們要去哪？”陸缺聲音顫抖著說。“去我們該去的地方，你也會到你該去的地方的。一切都結束了，儘管你在你生命中的最後一週誕生了我們，儘管你是在完全昏迷狀態下誕生了我們，但你依舊給了我們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生，給了我們格外真實的人生，不管是歡樂還是痛苦，我們都很感激你。”三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接著三個人影逐漸變成了一個人影，三個聲音終於徹底成為了一個聲音：“儘管你的一生微不足道，乏善可陳，但在這，你是至高無上的造物主。因為你是至高無上的造物主，所以你能召喚出任何一道門。現在就請你召喚出那道屬於我們的門吧，我們至高無上的造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