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離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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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子大於裡子，這個沈愛懂。而她就是讓沈家既冇麵子又冇裡子的主兒，她很羞愧，很懊惱。
天亮後，沈成、沈棟和瀋海哥仨來抬棺，要去火葬場燒了。沈愛跟在後麵趁著彆人不注意，偷偷摸了幾下棺材。
心裡默唸著奶奶，奶奶。
奶奶向來是膽大的，黃泉路上一個人雖然孤單了些，但一身正氣也無需擔憂其他野鬼欺負。
去火葬場的路可真遠，上了車他們繞了好幾圈。從家裡出發繞道奶奶孃家，再過遍河，翻回來才奔火葬場去。
說是有什麼講究，但沈愛也不懂。
火葬場的大廳人好多。十個人的，五個人的，一個人的，沈家算是人最多的。
工作人員說家屬可以圍著遺體轉兩到三圈，最後看一眼。
沈愛跟在堂姐身後，每個人走的都很慢，很慢。又來到奶奶的麵前了，看著她身著壽衣，安詳的躺在那。沈愛心裡熱熱的。
【最後一次看您了奶奶，我會努力學習以後考大學，找個好工作。將來帶著您的小曾孫去給您上墳。】
【奶奶，我好捨不得您。但是您也一定要走好，好好地走吧。不要太擔心我。】
“媽，好好地走吧，啊，我們大家都好好的您彆擔心。”
“媽，您路上彆怕孤單，冬天冷了我就給您燒衣服。冇錢花了就吱個聲！”
所有人都在和逝去的親人道彆。在沈愛眼裡，她的奶奶隻是自己的奶奶。還不懂一個女人可以有多種身份，所以她也無法體會沈棟失去母親的痛苦。
對她來講，奶奶是幼年的天地，是家庭的頂梁柱，是自己的保命甲。
但人不能總被保護著，所以這層鎧甲早晚都會卸掉。即便再不捨，奶奶還是會被推到那個火爐子裡。
家屬們是看不見裡麵情景的，可人的大腦想象力很豐富。隻是想想奶奶被一團團火圍住，燃燒著，沈愛心裡都有些絞痛。
她不敢也冇有資格當著眾人的麵嚎啕大哭，隻能揹著人群一點一點擦著眼淚。耳邊全是大媽、硃紅和老嬸她們的哭聲。
令人詫異的是硃紅，她與奶奶關係一直不和，現下為什麼哭的這麼難過？
沈愛還是有些單純了。她想到的答案是也許人相處久了還是有點感情吧。
走完這一流程，眾人又分工各忙各的。幾個孩子跟著老叔回到家裡。沈愛有些困了，她回到屋裡枕著奶奶那個枕頭，沉沉的睡去。
再醒來已經是傍晚了。院子裡人聲嘈雜，好像有很多人。她出來準備去廁所，迎麵與人撞了個滿懷。
剛想說對不起，她一看到麵前人，腦袋就懵了。
這個人和奶奶長得真是一模一樣啊，除了個子要高些，再瘦些，其他地方連髮型都是一模一樣。
“奶？”
“你就是沈愛吧？”
這人笑著臉拉起她的手，摩擦了兩下。
“真好，長這麼大了。”
沈愛的話噎住了，她都不知道這人是誰，從冇見過。但她怎麼認識自己呢？
“傻丫頭，這是你二奶奶，你奶奶的親妹妹！”
大媽捧著幾個兜子進院兒，看見沈愛對著人發呆，就來介紹了幾句。
“二奶奶？”
“是，我是你奶奶的親妹妹。你冇見過我，我也是聽你奶奶提起你來的。”
“哦二奶奶好。”
沈愛把手抽回來，不好意思的弧擼幾下衣角。老嬸正好叫她過去，就冇有多逗留。那二奶奶進屋和大媽去談話了。
“老嬸，那人是奶奶的妹妹？”
“是啊，咱都冇見過。她們也不咋來這邊。長得真像是吧？”
“是啊，我還以為是奶奶呢，這傢夥，真是一模一樣啊！”
“甭管一樣不一樣了，你趕緊去外麵叫沈迎和明恩他倆，然後你們仨把這個填滿。再跟我一塊學著把這個金錢樹串好。”
聽了吩咐，沈愛就出去找那倆小崽。
沈迎是大孫子，比沈二小4歲。沈明恩比沈愛小5歲，是最小的孫女。這幾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在大人眼裡沈愛是最冇溜的那個。
“迎子！明恩！”
喊了半天冇人應，想是去隔壁大爺家玩了，他倆湊在一起不是骨牌就是看小人書，再不就是奧特曼打怪獸。怪獸有專人負責扮演，就是沈愛。
“你倆在哪呢？！明恩？！”
進了大爺家的院子，黑布隆冬。翻蓋後冇有空隙，整個院子是密封的不透光，不點燈根本看不清楚裡麵屋子什麼情況。
“啊？誰叫我？”
沈迎耳朵尖點，聽出來是沈愛。但他因為奶奶去世，對沈愛有了意見，這幾天都愛答不理的。見了麵也是冷嘲熱諷。
這會又裝聽不出來。
他和明恩合計著把屋門反鎖，沈愛進不去他們也不出來。
“彆玩啦，老嬸讓咱們去幫忙乾活呢。”
“乾什麼活啊，我倆小孩能乾啥？你自己去吧！”
“哎呀不是什麼麻煩的累活，就是串那個錢和填褲子什麼的。”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
“我也不去！”
掰了幾下門把手，冇動靜，算了。她心想，這倆成心和自己較勁呢。算了。
沈愛轉身就要走，隻聽見沈迎還在屋裡喊著。
“奶奶又不是因為我倆死的，憑什麼要我乾活？”
“要乾你自己乾！”
小孩子懂什麼？這不都是大人教的嗎。
沈愛覺得心裡哇涼哇涼的，可她也說不出回嘴的話來。
他們說的也不是全錯，奶奶的確因為自己的事情著急上火才犯了毛病。
強忍著酸楚，沈愛又回到奶奶家。老嬸不在案桌前了，換成了父親在那坐著。
“爸。”
“你乾嘛去了？”
“我老嬸讓我去找沈迎他倆過來乾活”
“他倆那麼小能乾什麼？你就自己懶彆找藉口。”
沈愛心裡還是覺得自己理虧，也不好再辯駁。
“該乾嘛乾嘛去，彆在我這礙眼。”
“爸。”
沈愛定了定心神，她想到自己眼下的處境不能再糟糕了。搏一搏，還能出路。
“爸，我奶奶說的那個峰圖，我能去嗎？”
“你還想上學呢？你配嗎？！”
“我想過了，如果您冇錢供我上學，實在不行我勤工儉學，一邊打工一邊上學也可以的！”
沈棟不想理她，自己正為這事發愁。沈老太的遺願就是她這個學怎麼上，唯一惦唸的也是沈愛
再說，她歸根還是自己的種，該管的還得管。等到她長成18歲了，再撒手也不遲。
但是他不想給沈愛好臉色。不聽話冇出息的，就得長教訓才行。
敷衍幾句打發了她，走到一邊打個電話。冇幾分鐘就出家門不知道去哪了。
沈愛忙完手裡的活，那邊就喊吃飯了。硃紅問她“你爸呢？”她也回答不上來。隻當是父親生氣，不願意看見自己。
臊眉耷眼的，加上沈愛本來長得就白淨清秀，讓人見了還是覺得挺心疼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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