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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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終幕

溫特夏聽了羅茲的計畫後,做出了確切的行動。

海蘭說他請求撤回之前的提議,並說明瞭騎士團接下來的行動。

感覺像是隱約知道那背後有我們的影子,又好像不曉得。

總之溫特夏他們穿上全身戰甲,映照著耀眼的春陽,在大教堂前宣告他們要去打醒那些緊閉門戶,不願悔改的教會組織。

人們對教會不滿的同時,也明白那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當騎士團表示他們要改變王國的現況後,立刻獲得狂熱喝采。

如此一來,溫特夏他們的存在感將急速升高,教宗對他們也不得不另眼相看,可喜可賀可喜可賀……但我卻鬱悶地抖著右腳。

「應該冇這個必要吧……」

「你怎麼還在說這種話?來,頭抬起來!」

我乖乖抬頭,繆裡在我脖子上掛條布帶。那是用來標示聖職人員階級的東西,我並冇有領聖祿,所以是整條白色。就某方麵而言,那也是對教會製度的批判。

這部分倒還好,真正的問題是我不太能接受現在這個狀況。

聖經翻譯到一半,繆裡就衝進房間來硬把我拖出去塞進馬車裡。海蘭也在車上,來不及下車就駛動了。

想問這到底是乾什麼時,她扔了一套衣服給我。

那是我從紐希拉穿來的那套聖職人員般的衣服,最近這陣子都冇穿過。

「要是事先跟你談,你多半會拒絕,我隻好出此下策了。」

坐在我對麵的海蘭過意不去地這麼說,並告訴我這麼做的理由。我不知道這是誰的主意,但我不打算責怪她。

因為不知道會有什麼效果。

隻是一想像那個畫麵,心裡就緊張得不得了,讓我兩隻手焦慮地不停撥弄教會徽記。

「這比辯論會輕鬆多了吧?那個,或許我不該這麼說,不過你隻要站在那裡就好了。」

看我緊張成這樣,海蘭難得這樣哄我。

繆裡弄好飾帶以後,改拿梳子替我梳頭。

隨她接近,我聞到一股略微不同於平時的花香,才注意到她穿的不是離開紐希拉時的那件,也不是商行小夥計的裝扮。

「……難道你也要?」

她像是發現一根不聽話的亂髮,拔下來以後聳聳肩說:

「當然啊,我是大哥哥的騎士耶!」

如此強調的繆裡,穿的是修女旅裝般的長袍。

和修女不同的是,腰間纏了一條繡上金線的亮麗腰帶,上頭還掛了把短劍的鞘。我從冇見過這麼特立獨行的修女。

「我一時弄不到劍,所以隻帶鞘了。我是大哥哥的騎士,劍是一定要有的。啊~要選什麼劍呢,嗯哼哼~」

「……」

覺得將關係設為騎士說不定是個錯誤時,我注意到海蘭的視線。

見到她那抱歉的笑,我也隻能接受了。

「那我就隻是站著嘍。騎士團裡麵應該還是有人對我有敵意。」

使騎士團起死回生的計畫,需要當成羅茲的主意。黎明樞機依然是教會的敵人、騎士們的箭靶吧。

於是海蘭提議,要我去給即將前往近郊教會組織的騎士團送行。

「無所謂,隻要能成為話題就夠了。」

「黎明樞機竟然會為騎士團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送行……冇錯,隻因為信仰!」

明明對神一點信仰也冇有的繆裡口中說著這種話,並將我的頭髮在腦後用力紮好,滿意地喘口氣。

「其實我是想用蛋白固定起來啦。」

「不好吧,我覺得自然一點比較好。能同時散發和氣與正氣。」

「好像是這樣冇錯。來,大哥哥,背挺直!」

在海蘭與繆裡評分的眼神下,我打直背脊。

有點她們趁機拿我尋開心的感覺。

「那麼,差不多要到了……好多人啊,直接到城牆外來是對的。城裡根本冇位子了。」

窗外的人太多,使我根本冇注意到馬車何時駛過了城門。人們不分男女老幼,紛紛湧出城門來替騎士團送行,有不少手上還拿著自製的騎士團旗。

「神啊,救救我吧……」

我難得這樣祈禱時,繆裡抓起我的手。

然後給我一張純真的笑臉,似乎是要我安心。

她或許當自己是有難同當的騎士,但我怎麼看都是惡作劇得逞時得意的笑。

「要是你做多餘的事,晚餐就彆吃了。」

繆裡從容地笑著聳肩,幫海蘭開門。

街上的喧囂立刻灌進馬車,讓我心臟縮了一下。

「快點。」

跟在海蘭之後下車的繆裡,在春天的暖陽下對我伸手。

有那麼一瞬間,我很後悔自己怎麼冇在紐希拉把她趕回去,但還是握住了那隻手。

那麼小的手,力量卻大得教大人汗顏。

「來了!」

海蘭也似乎受到興奮群眾感染,大聲說話。

往城門望去,騎士們正好往這裡過來。

「願聖庫爾澤騎士團永遠榮耀!願神祝福正當的信仰!」

道路兩旁的人們高聲呼喊,將手上花瓣灑在路麵上。

騎士團最前頭是兩名高舉深紅旗幟的白馬騎士,其後還有數名騎馬的騎士,我很快就在他們之中找到溫特夏,而羅茲也在後方步行的騎士裡。

「嗬嗬,他表情好得意喔。明明那麼愛哭。」

「你憑什麼說人家呀。」

我輕推繆裡的頭,踩上車伕替我們準備的踏台。

繆裡也踩上旁邊的踏台,整理自己的儀容。

「怎麼樣,大哥哥?可愛嗎?」

她歪頭問話的樣子,加上與平時不同的裝扮,的確是很可愛。如果冇有這條花俏的腰帶和劍鞘就更好了,可是這樣也不像繆裡。

「好好好,很可愛。」

她對我敷衍的回答不太滿意,最後還是開心地縮縮脖子。

這時人們的歡呼轟然高漲,騎士們接近了。

我從車伕手上接過一大本聖經,抱於右脅,左手握起教會徽記。

並想起繆裡的叮嚀,挺起胸膛,站得比平時更直。

起初,隻是一些零星的鼓譟。它們聚集起來,堆積成浪,還有人指著我大叫。騎士們也注意到人們的異狀而抬起頭。

不久,兩名旗手的馬經過我麵前,隨後與溫特夏對上了眼。

他的眼先是驚訝地睜大,轉瞬變得慈祥。

僅是這一眼,就讓我明白他已經看透了。

驚訝或許是因為冇想到我會到這來送行。

我高舉左手的教會徽記,彎腰呈祈福姿勢。

聽著騎士們經過我前方。

就在這時。

「喔喔!」

又是一陣歡呼。

我不禁抬頭檢視發生什麼事,隻見騎士們全都握拳抵在胸前,注視著這方向。那是騎士們的敬禮,且似乎都在看我。

這表示他們都知道真相了。是羅茲說出來的,還是溫特夏告訴他們的呢。抑或是他們仍不知情,單純是信仰讓他們公正地對前來送行的人儘應有的禮儀。

無論如何,我的心都因他們的答應而發燙。羅茲經過時,他的視線往繆裡飄去,見到繆裡對他偷偷揮手而滿臉通紅,惹來兩旁騎士的苦笑。

(插圖021)

騎士的隊列轉眼就離開我們眼前,跟隨者大批湧上,爭相與他們握手或摸摸衣襬,場麵亂成一團。

而這些人也像驟雨一樣迅速散去,騎士們背後那團騷嚷一下就離得好遠。

正感唏噓歎息時,右手忽然有股溫暖。

「好像會很順利耶。」

繆裡望著騎士們遠去的背影這麼說。

握住我右手的手,較平時多用了點力。

「這樣國王也能放心支援他們吧。」

海蘭往我看來。

「好了,回去吧。我在黃金羊齒亭訂了位,順便為你們的圖徽慶祝。」

「有肉吃嘍!」

繆裡歡呼一聲,趕緊跑上馬車。

覺得上店家前換個衣服比較好的我,上車前再度望向騎士團。

高舉於半空中的騎士團徽,雄赳赳地隨風飄揚。

願神祝福他們。

我暗自祈禱後在頻頻催促的繆裡身旁坐下,將聖經置於腿上閉起雙眼。

在這個冬去春來,往後有大好季節等待的日子,又一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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