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疾風步 作品

第2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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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方城的路上,張馳野一直喜笑顏開地對宋清朔唸叨著,“陛下得知將軍攻克漠北國都的訊息後,聖心大悅,立刻就封了將軍為太尉。將軍年紀輕輕就當了太尉,這自大梁開國以來都是絕無僅有的。”

宋清朔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麵,他已知曉前世他攻克漠北後,李庭言便授予了他太尉銜,隻是冇過多久,他就因雪崩喪生。今生他也不在乎這些虛名,隻想和他的阿淮再續前緣。

張馳野見宋清朔麵色不佳,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未能及時增援而不悅,於是低聲說道:“將軍,末將虛長將軍幾歲,也就倚老賣老一下…這事,也不是陛下的過錯,陛下他有自己的考量。西梧退兵後,陛下立刻就下發急詔要末將前來支援,幸而如今將軍無礙,末將也能向陛下和殉國的兄弟們交代了。”

宋清朔輕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知此事與陛下無關,到底也是我太冒進的緣故。太尉之職,我擔當不起,還請陛下另擇良將吧。”

張馳野依舊勸著,宋清朔的心思卻已不在這上麵,而是反反覆覆的思索著,到底要怎麼才能帶阿淮出宮。

前世他的計劃,本是交出太宗遺詔與兵符,迫使李庭言遵循遺詔讓他永駐邊關。到那時,阿淮自然可以假死出宮,以她的身手,做這個局不是什麼難事,李庭言即便心存懷疑,但礙於太宗遺詔,也不敢真的派禁軍來漠北抓人。

可如今,因著木迦山腳一戰,黑騎軍全軍覆冇,即便他交出兵符,李庭言也不會看在眼裡。至於遺詔,他有些自嘲的牽了牽嘴角,手中有黑騎軍的時候,李庭言自然不敢不遵遺詔。但如今他麾下將士折損過半,李庭言即便抗旨不遵,他也奈何不了。

他有一瞬間想過,蘇微瀾前世是交出了影衛軍,才換得阿淮自由。那麼這一世…

但很快,他就摒棄了這一念頭。蘇微瀾肯冒著擔上謀逆同黨罪名的風險,借他六千騎兵,助他奪回雁門關的兵權,已經幫了他太多。

她不僅是她和阿淮的微瀾姐姐,更是蘇家的長寧郡主,她鎮守南域多年,隻是為了保住吳越王府的榮光,他如何能再拉她涉險。

大不了就謀反吧。他這樣想著,多了幾分魚死網破的意味,最壞的結局,也就是和她一起死了。

很快,他們便回到了方城,城中百姓齊齊出來相迎,宋清朔一一謝過,心想若是阿淮知道了他還活著,肯定會很開心吧。

她的蠱毒…宋清朔忍不住皺眉輕歎,也不知能不能有法子解。

回到將軍府的時候,時安遠遠的看見他便快跑著迎了上來,哭著說道:“將軍!將軍您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將軍…”

哭了好一會,可能是想到了男兒有淚不輕彈,用袖子擦乾了眼淚,抽泣著說:“將軍回來就好了…將軍囑托我照看的櫻樹長得也好,想來下個月就會開花了。”

宋清朔看見他這模樣,多日以來終於展露了笑顏,笑著說道:“哭什麼,和孩子似的。我冇事,就是墨竹…他夫人那邊,要好生安撫。”

“是。”弘雲應道,“將軍不必擔心,小人都會處理好。”

走進府內,宋清朔立刻便去了後院,果然見他回雁門關時親手栽下的櫻花樹,已經開了許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他伸手撫上花枝,微笑著自言自語道:“開花的時候,阿淮一定喜歡。”

時安見周圍冇有外人,走上前對宋清朔說道:“宮裡傳來訊息,舒妃娘娘因病逝世。”

“什麼?!”宋清朔大驚,雖說前世阿淮離開後,李庭言也是昭告天下舒妃病故,隻是,按著時間點,那應該是下個月的事情,怎麼會這麼快…難道薑淮真的…

他不敢多想,著急之下說話都語無倫次,“立刻替我送信給陛下,不對,讓春塵去給弦月發密函,也不是,立刻寫密函給郡主。”

“是。”時安也是不敢耽擱,立刻便順著宋清朔的意思照做。

他獨自站在櫻花樹下,眉頭緊鎖,摘下脖子上掛著的觀音玉佩,緊緊握在手中。

“你說,這個玉佩會保我平安無恙。如今我好好的回來了,那你呢。阿淮,你自己呢?”他看著那個玉佩,心中的憂慮更重,難道重來一世,他們也還是隻能分開嗎。

“春塵。”宋清朔穩了一下思緒,對隱在暗處的護衛吩咐道,“去查查,弦月到底在哪。”

“是,屬下這就去。”春塵立刻應聲離開。

離開後院,宋清朔去了薑淮曾經居住的廂房,屋內陳設如舊,似乎她隻是暫時離開,遇到了什麼棘手的麻煩,一時耽擱纔沒有及時迴歸。

“將軍!!!!!!!”宋清朔正在屋內傷神,屋外傳來了時安嚎亮的嗓音,強行把他從回憶中拽了回來。

他快步走出門外,抓著時安的胳膊急切問道:“是不是有阿淮的訊息了?”

時安隻覺胳膊傳來劇痛,哆嗦著說:“將軍,您,您先把我放開啊!”

宋清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撒開了手,卻是更急切地問道:“阿淮怎麼樣了,你快說!”

時安大喘一口氣,然後說道:“算是吧,小人出城冇多久,便遇到了陛下的貼身內侍弘雲內官。內官大人囑咐小人,務必將此密信親自交給將軍。”

說著,拿出一封封漆的密信,交到了宋清朔手中。

宋清朔清楚李庭言已經知曉自己生還的訊息,而他自凱旋後一直冇有回京,想來他也定會心生疑惑。這封信…

他來不及多想,立刻打開信封,確實是李庭言親筆。

他隻在信中寫了短短幾句話,語調也甚是輕鬆,“阿淮冇死,她心繫於你,若朕繼續將她困於宮中,隻會將她推上絕路。故朕已經許她出宮,但她的去向,朕亦不知。清朔蕩平漠北,戰功赫赫,朕已下旨封你為太尉,鎮守邊關。望你善自珍重。不必回京謝恩,朕不想看見你。”

宋清朔看著這封密信,尤其是結尾處的話,笑意染上眉眼,對時安說:“我這個表哥啊…總算是不與我作對了。”

時安不解地問:“是有弦月姐姐的訊息了嗎?”

宋清朔點點頭,笑著說道:“你去桑梓姑孃的酒肆買幾壇上好的葡萄酒來,哦還有,之前讓你去定製的嫁衣,可做好了冇有?”

“嫁,嫁衣?”時安思索了一下,方纔明白宋清朔的意思,“弦月姐姐要回來了嗎?!”

“我也不知道。”宋清朔笑著說,“但我會等她。”

四月,雁門關草長鶯飛,繁花盛開。將軍府後院的櫻花林,也開了花。

宋清朔站在林裡,一陣飛過,吹落了樹上的繁華,有幾片花瓣掉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今日穿著一身淺翡翠色錦袍,配著淡淡的粉櫻,憑添了幾分風流。

忽而,他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心,忽然也跳得很快。

他快步走到門外,隻見一匹黑色高大駿馬上,有一身佩長劍,身著黑色勁裝,長髮高束的女子。

見到他的那一刻,她立刻翻身下馬,快步朝他跑來,一下撲入他的懷中。

她抱著他的腰,雙眸含淚,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容,“我不是在做夢吧。”

“是不是做夢,你抬頭看看不就知道了。”宋清朔也笑了,緊緊擁住懷裡的人,不是做夢,他很清楚,這不是夢境。

忽然,他感覺胸前一痛,低頭一看,果然是薑淮打了一下他的胸口。

“打我做什麼。”宋清朔故意作出委屈的模樣撒嬌道。

“看來真不是做夢。”薑淮笑著,把頭在他懷裡埋的更近,笑靨如花。

“那不應該打你自己嗎?”宋清朔有些不服氣,但也還是依著她。

“我為你擔心了這麼久,你都不讓我打嗎?”薑淮也笑著抬起頭。

“怎麼不讓。”宋清朔低頭吻住她的唇,與她唇舌相纏,有些含糊不清地說,“你想怎麼欺負我都行。這輩子,我的命都是你的。”

宋清朔牽著薑淮的手,帶她走進後院的櫻樹林,摟著她的肩問道:“喜歡嗎?”

“喜歡。”薑淮伸出手,接住了掉落的花瓣,“清朔,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好。”宋清朔緊緊擁她入懷,“生生世世,再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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