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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本スイ 作品

第二章 精靈契約與傳說中的鐵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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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二章

精靈契約與傳說中的鐵匠

「契、契約?你在說什麼?」

鬼燈冇頭冇腦冒出一句「要不要跟精靈簽訂契約」,讓日色不禁呆住。妮妮雅赫聽見這句也不禁僵在原地、靜止不動,彷佛有人停止了時間。

然而,鬼燈再度提出了同樣的要求:

「跟這裡的精靈簽下契約吧。」

「……這是什麼意思?就剛纔的對話來看,你不是說普通人類跟魔人的容器太小,根本簽不了契約嗎?」

跟精靈訂下契約,反而被精靈力量壓扁得不成人形,最後變成廢人──日色對此可是敬謝不敏。

「的確,一般人確實成受不了那個負擔,最後會迎接精神崩潰的下場。不過哪,這情況僅限是普通人的話。」

「……說仔細一點。」

「冇什麼,事情很簡單。能驅使《赤氣》這件事,就代表你很擅長操縱兩種不同的力量。《赤氣》原本是混血兒……也就是隻有具備兩個種族靈魂的人才能製造的東西。」

日色很早就知道這件事,某種程度上對此有所認知。而這些知識是透過文獻,或是等級上升、做出《四字解放》時,情報便流入他的大腦裡。

「要混合性質相當迥異的力量並不容易……正確地說,普通人根本做不到,不過混血兒生來就很擅長操縱這些力量。」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想問的是我又不是混血兒,而且乘載靈魂的容器也隻有一個,為什麼還向我提出建議簽約?」

鬼燈若有所思地摩娑鬍鬚,發出長籲。

「……本來隻是人類的你竟然能驅使《赤氣》,這意味著你擁有與混血兒同等的資質。」

「……嗯?等等,意思是,混血兒可以輕鬆跟精靈簽訂契約?」

日色從剛纔的對話內容推測,最終推導出了這個結論。

「要是體內冇有流著獸人的血就行。」

「……我懂了。意思是即便是混血兒,流著獸人血統的人,精靈已經沉睡在他們的體內,所以無法新訂契約?」

「正是。當然,這不代表所有混血兒都能簽訂契約,僅限於將《赤氣》運用自如的人而已。」

「原來如此,真是有趣的情報。」

混血兒以往總是被人視為《禁忌》,不斷遭到侮蔑,畢竟不論是魔法或是《變裝術》,他們完全得不到任何才能,可說是異於常人的存在,纔會遭人厭惡、嫌棄至今。

然而,在這些混血兒的身上也有了一絲光芒,那就是──《赤氣》。換個簡單易懂的**,就是他們操縱力量的技巧非常傑出,是天生的好手。

隻要將《赤氣》漸漸運用自如,就能簽訂強大的『精靈契約』,如果是跟像獅子雷牙或雪王座那些高階的精靈簽訂契約,那就十分有可能讓混血兒大大超越其他的種族,進而嶄露頭角。

(該怎麼講……每個種族都各有各的長處跟短處,感覺真有趣。不過話說回來,那些排斥混血兒的人聽到這番說法,臉色大概都要發白了吧。)

日色以前曾在旅行的目的地碰到不少這種人,聽了很多像是混血兒一無所有又弱小,是個骯臟種族之類的話。而身為混血兒的夏摩威和薇卡•吉歐,過去也有類似的遭遇,次數多到不勝枚舉。

然而,事實上混血兒的確也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力量。當然,要是不培養那股力量依舊什麼都做不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能擺脫「一無所有」這個等同於零的既有概念,光是這樣就會產生巨大的改變。

「……算了,混血兒的話題就此打住吧。簡單來說,我是要問不是混血兒的我,到底能不能簽訂契約這種東西?」

而且日色還冇問要是簽了會有何種後果,這讓他心裡有著一絲不安。

「怎麼?你不信『精靈王』的話嗎?」

「誰敢相信剛認識不久的人啊?」

日色想罵一句「要說夢話請到夢裡說」,在跟對方幾乎冇有交流的狀況下竟然還要相信對方,根本是豈有此理。

「嗬嗬嗬,說的也是。那不妨來個小測驗吧?」

鬼燈語畢,慢慢走向日色,日色也跟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難不成你要跟我簽訂契約?」

「嗬嗬嗬,儘管老夫的確是很想這麼做哪。」

「不是你跟我簽約嗎?」

「因為現在老夫已經冇剩多少力量維持契約了……」

妮妮雅赫看著鬼燈語帶淒涼,臉上的神情也同樣落寞──日色目睹了這幅光景。背後似乎有著什麼隱情,不過這件事與自己無關,所以他換了另一個話題。

「假如我能簽訂契約,那我的契約者是誰?該不會要跟剛纔那隻很吵的蛇女簽訂契約吧?」

日色一臉嫌棄地說道。他覺得自己莫名跟姬的個性合不來,感覺彼此隻要一碰麵就會開始大吵。

「嗬嗬嗬,就老夫而言,你那樣做倒是挺令人高興的。」

「饒了我吧。」

「放心吧,姬的契約者不是你。」

日色聽聞此言,不禁鬆了口氣,要是跟姬簽訂契約,往後也得在一起的話,感覺她會比莉莉音還會碎碎念。不過,既然不是她,那自己到底要跟誰簽訂契約……?

「那會是誰?」

「這個登呢,就是你的契約者。」

鬼燈一麵說道,一麵將手放在愣住的登頭上,看來鬼燈剛纔不是要找日色,而是要找登。

「咦~跟我簽訂契約喔…………跟我──?」

登似乎也因為這樁出乎意料的結果嚇一大跳,臉上寫滿了驚歎之情。

「怎麼,不喜歡?你之前不是還在那邊嚷嚷,說要到外麵闖出一片天嗎?」

「咦……啊、不……話是冇錯啦……」

登左顧右盼,正仔仔細細地打量日色。

「而且哪,或許以後就不會有這種機會上門囉?」

「唔……」

「還有哪,在這天下,日色恐怕是難得一見的傑出人才喔?」

「嗚~」

「你多少也有發現吧,不是嗎?」

被捧得這麼高讓日色有些難為情,不過他也有話要說。

「喂,我還冇答應要簽訂契約喔?」

「唔?你不要嗎?」

「與其說不要……不如說,告訴我簽了契約後會有什麼後果。」

要是跟這隻猴子融為一體,外表也跟著變成一副猴樣,他實在無法接受。

「喔,這個嘛……話說回來,你是怎麼看待契約這件事的?」

「彆用問題反問回來行不行……算了。契約啊……不就是像獸王那樣驅使精靈嗎?」

日色的意思是就印象而言,契約應該跟《變裝術》一樣能驅使屬性的力量,或是操縱精靈本身。但鬼燈對此則是搖頭表示否定。

「不,精靈契約與獸人契約的意義大不相同。獸人隻是將自己原本具備的力量展現出來,然而在精靈契約當中,契約主首先要揭示媒介。」

「媒介?」

也就是說,假如將日色跟登的立場帶入契約,日色要先向登展示某樣自己的持有物,然後作為簽訂契約的證明,雙方必須在那樣物品押上血印,並透過血液將生命力與魔力輸送出去。

有一點要注意的是,彼此要傳輸等量的生命力與魔力,而契約主必須將雙方的力量混合均勻,講白點,就是要將彼此的力量加以合成。若是合成成功,精靈就能寄宿於物品之中,成為契約主的助力、提供支援。

「原來如此,隻要我能透過媒介,成功將彼此的力量結合在一起,就能成立契約了吧?」

「冇錯,媒介將會成為連結契約者跟精靈的橋梁。」

「要是失敗會怎樣?」

「嗯~這個嘛,如果運氣不好就隻會死路一條啦。啊,而且媒介也會消失喔。」

下場如此慘烈,鬼燈竟然還大剌剌地說給日色聽。

(說什麼隻會死路一條,意思是要是死了,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吧……)

不過要是成功,自己就會得到寄宿著精靈力量的物品。日色認為如果是高階精靈,或許的確就有嘗試的價值。

要混合兩種力量,勢必要花上不少的專注力,日色在製造《赤氣》時也不曾掉以輕心過。但《赤氣》純粹是屬於自己的力量。

契約必須與他人共享力量,鐵定會對契約者有更高的要求,他很明白為何契約不能輕易簽訂。

「忘了跟你說,不是任何東西都能拿來當媒介的喔?」

「嗯?居然嗎?」

「冇錯,媒介是要由精靈來決定的,通常都是契約主十分看重的物品,或是精靈中意的東西。」

聽聞此言,日色開始回想自己的持有物有哪些。

「──那把刀!」

此時有人大叫出聲,所有人的視線便集中在他身上──原來是登。

於是鬼燈代表所有人心中的疑問詢問登:「為什麼是那把刀?」

「冇啦,就是啊……如果要跟這傢夥訂契約,那我想要這把刀!」

登說的刀,似乎是指掛在日色腰間的《絕刀•斬擊》。

「我感覺得出來,你的意誌可是藉由那把刀強而有力地傳過來了哪,而且它好像會跟我處得還不錯!」

「喔?既然登這麼說了……如何?日色,要不要試試?」

「先給我等一下。」

登再次插入鬼燈與日色的對話當中。

「什麼事?」

「這應該不是強迫的吧?」

登向鬼燈問道,鬼燈也點頭表示肯定。

「當然不是,老夫隻是認為你是我們之中最適任的人選罷了。」

登也頷首以對,接著凝視日色。

「我的確是想出外大鬨一番,不過,我可不想把性命托付給無聊的人。」

日色直直瞪著登的雙眼,登的眼中充滿了嚴肅,眼神清澈無比。

「那麼,你要怎麼做?」

登指著日色,撂下一句:

「我就來見識一下,看你到底適不適合當我的主人!眼鏡混蛋,還不快跟我打上一架!」

日色理解了登的用意,畢竟他也明白登的理由言之有理,冇有人會想跟無藥可救的傢夥簽訂契約,所謂的契約對精靈而言就是如此攸關重大。

他原先以為登會一時衝動說要跟他訂下契約,不過這隻笨猴子似乎還是有值得令人敬佩的地方。

能得到精靈的力量無非令人欣喜,自從日色與獅子雷牙──身上具有《魔法無效化》的精靈那一戰以來,他一直在思考過於依賴魔法的戰鬥方式,有冇有任何出口能突破這個僵局。

隻要得到精靈的力量,對自己不但多多益善,或許更會成為往後戰鬥的強大助力。

(……前代魔王。)

此時,日色想起了那位自稱阿佛洛斯的前代魔王。

他心想,自己也許總有一天會賭上性命與阿佛洛斯戰鬥。

所以,無論如何都得變強。

「………有趣,你這隻賊猴,看我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人類與動物的目光火花四射,火藥味十足,鬼燈打從一開始似乎也冇有阻止他們的意思。

「要打是沒關係,不過要在老夫創造的結界內打。」

鬼燈語畢,走在前頭帶著他們來到一個空曠的場所,地麵是一片廣大的草原,冇有多餘的障礙物。

剛纔表示有事而離席的姬也在那裡,她詢問鬼燈等人會來到此地的理由,結果鬼燈的答案令人無語,讓她不禁對日色搖頭歎氣。

「人類要簽訂契約……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小心你會死喔?」

「閉嘴,不論是什麼東西,我都一定會駕馭成功。」

「我說你啊……不可能的東西,就是不可能。」

「哼,我不曉得你們的常識是怎麼說的……那種東西,就由我來扭轉給你看。」

不論是精靈的力量還是其他東西,隻要有心,什麼事都辦得到。

鬼燈兩隻手伸向天空,手中產生了藍白色的魔力,魔力漸漸形成一個半球形。

「這個空間,應該能讓你們打個過癮。」

經日色詢問,得知這個結界裡麵即便有地方遭到破壞也會馬上修複,如此一來,雙方要怎麼大鬨一場都沒關係。

總之既然要開打,就得非贏不可。雖然不曉得登有多強。但應該是與獅子雷牙不相上下的存在──日色有把這點銘記在心。

然而無論對手如何,我方可是有無所不能的《文字魔法》,不管對手怎麼出招,隻要戰鬥方式冇出什麼差錯,自己就打得贏。

在好戰的情緒節節高升之際,鬼燈講了一句令他跌破眼鏡的話。

「啊,老夫順便說一聲,不能在結界裡麵使用魔法喔。」

………………………………………………咦?

儘管日色依舊一副撲克臉,冇有將太多情緒表現在臉上,但其實他心裡十分焦急。畢竟在冇有魔法的條件下跟高階精靈交手,著實令人感到不安。

登可是與日色交手過的獅子雷牙並駕齊驅的存在。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高階精靈都像獅子雷牙那般強,即便如此,看見登自告奮勇挑起戰火的那一瞬間,想必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一定的信心。

必須在無法使用魔法的場地與這類對手交鋒──這情況實在太苛刻了。

要如何不靠魔法打贏擁有具有像獅子雷牙那樣實力的對手?事實上,日色正為此傷透了腦筋。

(而且我還不能用《赤氣》來戰鬥……)

要是能隨心所欲運用《赤氣》戰鬥,戰鬥力就能更上層樓。但日色的實力還不到那種境地。

「喂喂喂,怎麼啦!難道你怕了不成?」

登站在對麵,露出瞧不起日色的笑容,這令日色感到火冒三丈。

「怎麼可能,我隻是在想之後要怎麼好好料理你。」

這句話多少帶有逞強的意味在。但他絕不能讓對手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

「師父!要加油喔!」

「嗯嗯。」

妮奇替他吶喊加油,及卡繆以高速點頭的畫麵映入了日色眼簾。

「那麼,雙方都準備好了嗎?」

鬼燈似乎也有些亢奮,儘管年事已高,或許他還是有顆對這類情境感到雀躍不已的少年心。

兩人同時以「好了」作為回覆,於是鬼燈深深吸了口氣──

「──開始!」

宣佈比賽開始。

日色隨即拔刀出鞘,抽出《絕刀•斬擊》。事到如今,他隻能活用刀的特性──藉由斬擊使對手昏迷這點來進攻。

「……喔?那把刀原來具有魔力?」

登凝視環著藍白色光芒的《絕刀•斬擊》,日色明白這麼做能釋放魔力,隻不過看來是無法作為魔法發揮效果。

俗話說先下手為強,他踏出強而有力的步伐,迅速接近對手。

「唷、喝、呼、嗚嘰!」

先前已經知道登的動作快如閃電,再加上身形嬌小顯得更難對付,他輕而易舉地閃過了日色接連不斷的攻勢。

日色認為隻要用這把刀砍傷對手,就能擾亂對方的魔力,多少能造成一點傷害纔對。

如果對手很弱,自己就能讓對手當場昏迷。但現在是高階精靈,也許光是要讓對手動作變得遲緩就忙不過來了,不過日色覺得無所謂,隻要集中攻擊動作遲緩的部位,總會能打倒對手的。

登似乎在觀察日色的一舉一動,他輕巧轉過身、不斷躲過攻擊,明明我方的行動也很迅速,卻還是碰不到對手的一根汗毛。出於無奈,日色隻好不用刀,而是在登閃過的當下就往前踢。但登仍舊輕鬆逃過一劫,他心想真不愧是猴子……動作相當敏捷。

而且對手會在躲過攻擊的剎那揮舞尾巴攻擊他,儘管被打中也不會受什麼傷。但對方可是精靈,冇人知道他身上還藏了那些法寶冇拿出來用,因此絕不能傻呼呼地接下登的攻擊。

這次登則是看準日色姿勢歪掉的瞬間,直直朝他衝了過去,不過日色則是直接滾在地上,躲過對手的攻擊。

(嘖,體型嬌小且動作又快,比想像中還難對付。)

雙方四目交會的那一剎那,日色再次踏出了步伐,拔刀向登直奔而去。

「區、區區人類,動作倒是挺快的嘛……」

發出驚呼的人是姬,她冇料到竟然會舉行這場決鬥,更對日色要與精靈簽訂契約一事感到震驚。

事實上以往也有過人類簽訂契約的案例。但大多數都是以失敗告終,即便成功契約了一時,最終還是無法運用自如,承載靈魂的容器漸漸瓦解,導致精神崩潰的人也不在少數。

據說日色也聽了這些情報,可冇想到他仍心意已決,試圖要簽訂契約,讓姬懷疑他是不是瘋了。如果是跟其他精靈那還好說,竟然會選登當自己的契約者,實在是愚蠢至極。

登以往隻會做些蠢事……不,他一直都在做蠢事,即便如此,他仍是一位精靈,實力與自己並駕齊驅。一般人根本無法承受他強大的靈魂,更彆說是跟登戰鬥了,簡直是死路一條。

第一次見到日色時,登的確被日色逮個正著,然而那是因為身處外界,力量明顯有所限製的關係,他在【精靈之森】可是能發揮全力的。

實力非常強大,就算是再怎麼厲害的強者,人類依舊無法不靠魔法取勝。登明明知道這點,卻還是想要試探日色──這令姬感到費解。

說什麼試探,獲勝的人鐵定是登,姬內心充滿了疑問,亟欲想瞭解這場毫無意義的決鬥究竟有何意義。但眼前發生的一切令她不禁目瞪口呆。

她親眼目睹日色拔刀出鞘,下一秒就迅雷不及掩耳地衝向登,明白日色的實力並不是空穴來風。

他不但預測動作敏捷的登下一步想做什麼,現在更將登逼得隻能采取守勢。

(儘管知道這個人類並不簡單……但他挺有一套的嘛。)

姬再次體認到自己低估了對方,跟普通人類相比,日色的確是屬於強者。

日色的強悍與其說是身體能力強,倒不如說是觀察入微──也就是洞察能力,他會仔細觀察對手動靜,配合對手的行動慢慢進攻。很少有人做得到這點,想必日色走過了無數沙場,而這些戰鬥經驗則是撐起了現在的他。

「日色先生果然很強呢。」

有人突然向自己搭話,姬轉過頭便看到妮妮雅赫,姬趕緊往後退,彬彬有禮地低下頭鞠躬。但妮妮雅赫隻是一臉悲傷,愁眉不展。

「……太令人難過了,姬。你真的不願意像以前一樣和我相處嗎?」

「……因為我們的立場不一樣。」

冇錯,立場不一樣。自己隻是不具頭銜的精靈,對方則是統率所有妖精的女王,絕不能做出任何有違禮節的舉動。

姬如此想道。這時她感覺到臉上有種觸感……

「尼、尼尼尼在做什麼?」

姬其實是想問「你在做什麼」,隻是有人在捏著自己的臉,讓她說不出話來。但自己無法說話不算什麼,她得阻止妮妮雅赫的行為才行。

「妮、妮妮雅赫大人!」

她叫了對方的名字。但對方則是悶悶不樂地說道:

「不行!叫我妮雅!」

「可、可是……」

明知立場不同,態度絕不能如此親昵,就算自己也想跟從前一樣叫她的名字也一樣,基於立場的關係,姬纔不叫妮妮雅赫的小名。

但真正的原因其實是──姬對妮妮雅赫起了嫉妒心。

很久很久以前,當時【菲雅麗絲花園】與【精靈之森】依舊能彼此往來,她們兩人同時出生在這個世界,攜手並肩一起長大,就像姊妹般一直玩在一起,感情非常要好,彼此之間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然而,妮妮雅赫後來獲選為妖精女王,立場的差彆明顯浮上檯麵,讓姬覺得內心破了一個大洞,炙熱的怒火漸漸填補她內心的空洞。但火漸漸變得既陰暗又冰冷,變成了嫉妒──姬過了一段時間才發現這點。

兩人彼此以當王為目標,如果可以,真希望彼此都能同時當上王。

可是,妮妮雅赫先當上了王,姬覺得自己遭到對方遺棄,更覺得自己隻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她明白妮妮雅赫並不是會因為這點小事而改變態度的人物。

但隻要在一起,不論願意與否,姬都會感受到兩人之間有著天壤之彆,這就是隻會跟她保持應有的距離,態度也變得冷淡的原因。

稱呼也從妮雅改成妮妮雅赫大人,態度也有所改變。

直到有一天自己成為王,追上她的腳步……

「非、非常抱歉……我們的立場不同。」

手從臉頰上鬆開,姬才能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對方,妮妮雅赫不禁心痛如絞,隻小聲說了一句「是嗎」,便將視線轉回日色身上。

兩人都冇有發現妮奇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們。姬則是在心裡向妮妮雅赫道歉後,也將視線移到日色身上。

日色不斷咂舌,冇料到登的動作比想像中來得敏捷。登明明一直跑來跑去,竟然不會因此而氣喘籲籲,對手速度忽快忽慢非常難抓,令日色心裡覺得愈來愈煩躁。

(呼、不行,得先冷靜頭腦……)

做個深呼吸,讓心平靜下來。

「嘿嘿嘿~怎麼啦?眼鏡混蛋?怎麼,這點程度就想投降了?」

……吵死人了,登似乎專精於讓人火冒三丈,他不能再讓自己被對手牽著鼻子走。

「不過,這把刀果真是把好刀哪~而且被這把刀砍到,一定痛得不得了~嗚嘻嘻!」

登樂在其中,感覺像在玩耍似的,事實上這還不是他真正的實力,像這樣跟他在戰場上對峙就能察覺到這點。

要是能用魔法就好了,日色心想。隻是再怎麼期待,用不了的東西就是用不了,根本毫無意義,先思考該如何運用手上的優勢來打倒對手還比較實際。

(那傢夥的速度又變快了。但問題是他還冇全力以赴。)

日色看著登搖著尾巴動來動去,像是在對他發起挑釁,他恨不得想要把對方砍成兩半。

(更何況高階精靈真正的姿態應該是人型……照理來說,我得在那傢夥使出全力前打倒他才行……)

日色環視周遭,看看有冇有派得上用場的東西,發現不遠處有棵樹立在那邊,於是開始思考要怎麼利用它。

登目前還冇發揮全力以赴的速度,而我方手上也藏著王牌,首先要讓對手依照自己的想法行動,再來是……

(…………總之先試試看吧。)

日色神色緊繃,衝向依舊嘻皮笑臉的登,想當然登不會傻傻留在原地,於是趕緊跳了出去。

他揮下刀刃,登則是靈巧地轉過身加以閃躲,導致攻擊揮棒落空。

「嘿嘿嘿~打不中、打不中的啦!」

日色冷靜地凝視登得意地四處逃竄的模樣,不斷進攻,結果登逃到一半突然往左邊一跳。

(怎麼能讓你得逞!)

日色把刀當成槍,朝著登逃跑的方向扔出去。

「喔哇?」

登似乎冇料到日色竟然會朝他扔出武器,隻好趕緊往後跳,日色則是乘勝追擊,撿起小石子丟他。

「這次竟然拿石頭丟我?」

儘管嚇了一跳,登的態度依舊遊刃有餘,往後跳得遠遠的,躲過了石頭。

日色見此不禁在內心大聲叫好,確認計畫成功之後,便全力以赴朝登衝了過去。

「咦?」

日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奔,這讓登不禁有些目瞪口呆、愣在原地,結果發現後麵有個巨大的影子朝自己襲來。

「咦?居然是樹──?」

大樹突然朝著登的方向倒了下來。

日色就是想要讓登不得不背對大樹,接著他全力衝刺繞道樹的後方,用刀砍倒大樹,讓樹稍微往右方傾斜倒塌,如此一來……

「嗚喔喔!」

登就會往左跳。

「什、什麼?」

「你太粗心啦,死猴子!」

一旦料到對手會往哪邊逃,攻擊命中的機率便會大大提升,計畫進行順利,接下來隻要用這把刀───砍了他的身體就行……然而,日色隻有聽見刀刃劃破空氣的聲響。

(?……怎麼回事?剛纔那傢夥……)

比起砍不到對方,日色更驚訝登逃出來的方法,還有另外一點,局麵終究走到了這個地步──他看到眼前的人物,不禁提高了警戒。

「嘻嘻嘰──剛纔真是千鈞一髮,如果冇變成人型,我說不定就會被砍傷了,你腦袋挺聰明的嘛。」

有位身高比日色矮一些,儘管稱不上是帥哥,但還是有副可愛頑皮麵孔的少年站在日色眼前,露出了笑容。

(人型嗎……)

黃色的雞冠頭,背後的長髮則是綁成一束,額頭上綁了一條紅色頭巾,一雙好奇心旺盛的眼眸令人印象深刻,少年具有親和力的笑臉也相當引人注目。

不過比起外貌,日色更在意另一件事。

「原來你會飛?」

這是日色最想問的問題,剛纔他以為成功打倒了登,原本的打算是將在空中動彈不得的登逮個正著。

但就在刀碰觸對方的那一刻,登不見蹤影,就像用了推進器似的一瞬間轉移到彆的地方。

所以日色纔會判斷登能在空中自由活動。

「冇有喔,我怎麼可能會飛啊?隻是『跳起來』罷了。」

「……跳起來?」

「對,就像這樣。」

登語畢,接著輕巧地朝空中一躍,為了不追丟對方,日色的目光始終跟著登的身影不放。照理來說登會因為重力逐漸墜落,結果下一秒──「砰!」

登的腳邊發出藍白色的光芒,伴隨著細微的爆炸聲響起,再次跳到空中。像這樣,每當要往下掉的時候,他就不斷地在空中活動雙腳,再次飛上天空。

「你看,這很方便吧~?」

原來如此,怪不得當時登能無聲無息地移動,日色心想。就如登所說,他並不是能飛在空中,而是能在空中進行跳躍。

「……他是把魔力存在雙腳,然後再瞬間放出魔力嗎……?不,從剛纔細微的爆炸聲來看,應該是引爆了魔力。這是一種運用魔力爆炸的技巧。」

不知該歸類在好習慣還是壞習慣,日色會在不知不覺間分析起對方的招式。

登降落到地麵後,看到日色喃喃自語、抵著下巴思索的模樣感到有些不解。

「喂~你不打了嗎?」

這句話總算讓日色回神,於是他再次拿著刀指向登。

「原來如此,你比想像中還要難對付呢。」

對手的破綻愈來愈少,相對地我方則是用不了魔法,雖然有想出幾個對策來應付,可是幾乎冇什麼成效。

對方已經化為人型,自己卻連對方的實力一知半解,日色唯一能確定的是,跟剛纔的猿猴模樣不同……不,日色感覺得出登身上有股壓迫感,存在感不容小覷,甚至讓人覺得比較兩者的差彆這件事顯得可笑。

明明對手尚未全力以赴,他卻從登的身上感受到與獅子雷牙同等的壓力。

正當日色在思索該如何攻略的那一刻,登卻從他眼前消失了。

他恍然大悟,感覺背後有股殺意於是趕緊蹲下來,頭上響起了一道劃破空氣的聲響,日色心想再這樣下去很不妙,趕緊離開原地。

「哎呀~想說用這招跟你打聲招呼,冇不到你竟然躲開了呢。」

登吐舌的囂張神情無非令人火大,不過日色現在冇空搭理他,方纔那一招動作極為迅速,不是對方的攻擊出奇不意,單純是日色看不到登的動作,他好不容易察覺到登的敵意才閃過了攻擊。但是……

(那似乎還不是他的全力,如此迅速的行動,再加上《魔法無效化》的能力……效果可不是鬨著玩的。)

獅子雷牙的確也很快,但登明顯更勝一籌。假如是處於《天下無雙模式》,日色的速度就不會遜於登,靠目前的身體能力實在是跟不上。

(變成人型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差異……)

跟猴子模樣相比簡直判若兩人,一想到對手會以那種動作連續進攻,日色就覺得一股寒意爬過背脊,得想辦法找到打破僵局的突破口。

「……吶。」

登突然向他搭話,令日色不禁繃緊了神經,對方將兩手放在頭後方,笑得和藹可親,讓人不禁想要放下戒心。

「《赤氣》是不是用得不夠順手啊?在我看來,你不是不想用,而是不能用吧?」

「……隨你怎麼說,或許我是想讓你粗心大意喔?」

「嗯……這的確很像你會做的事。但感覺又不太像呢~」

登目不轉睛地打量日色,而日色在這時想起某件事,不禁一臉苦澀,他把對方是《可視種族》這點忘得一乾二淨,或許對方早就看穿自己的手上冇有任何王牌了。

「是喔…………算了,也罷。要是你能將《赤氣》運用自如,就能打一場不相上下的戰鬥也說不定,不過現在還是算了。」

「…………啊?」

對方擅自做出了結論,讓日色忍不住反問回去。

「嗯~冇有啦,畢竟冇想到會有人逼我變成人型嘛,再繼續打下去,遲早真的會打個你死我活……」

登在說完話的同時,身體忽然開始搖曳。

日色不禁睜大了眼,剎那間──產生了一連串咻咻聲。

登的分身漸漸填滿日色周圍,日色繃緊神經、想要確認四周的情況。但分身的數量實在太多了,連計算都嫌煩。

「眼鏡混蛋,我就用這招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你說什麼?」

日色怒目而視,不過對方覺得不痛不癢。

「這些分身當中隻有一個是真的,你就猜猜看誰是本體吧。但攻擊的機會隻有一次而已,我就來判斷……你究竟是做得到,還是做不到。」

日色站在原地,仔細觀察每個分身。但不論怎麼看,他依舊分不出誰是真是假。

「你是不是以為當中有人是假的?不不不,大家都是真實存在的喔。」

這些分身……全是實體。

怪不得每個分身的存在感如此濃厚,登恐怕是將力量平均分配給每個分身,所以比起用分身這個詞,倒不如用「分裂體」來形容比較貼切。

「我剛纔講的本體,也就是正牌貨!順帶一提,這些『我』不會離開原地,所以我纔會叫你快點找出本體。對了,因為不想在這件事上花太多時間,我隻給你十分鐘找喔。」

已經飄在空中的分身難道不算會動嗎──日色原本想對登吐槽這句,不過他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

(在這些分身裡……誰是本體?)

日色完全看不出來,而且隻能攻擊一次,要是冇猜對,想必登就不會認同自己的實力。即便日色覺得不被那隻猴子認同也無所謂。但他不想在遭到對方瞧不起的狀態下結束這場戰鬥,假如這個訊息傳到莉莉音的耳裡,鐵定會被冷嘲熱諷一番。

他握緊刀柄,將力量傾注於雙手,接著再次環視周遭。

(很好……這場考驗,我一定要贏給你看!)

雖然下定決心要贏是不錯,但日色還是想不出有用的對策,唯有時間不斷流逝。

「喂喂~你怎麼啦~」

四周的登紛紛催促日色,不隻是地上,空中也有他們的身影,真是令人煩躁。

攻擊的機會隻有一次,還要在一群人當中找到唯一的本體,簡直是難上加難。

再不采取行動就會冇完冇了,日色決定四處走動慢慢確認,每個登的分身臉上都掛著高人一等的微笑害他深感不悅。但他還是努力冷靜下來、仔細觀察。

然而不管從哪裡看,所有分身看起來都像本體……

(竟然給我出這麼難搞的題目……)

就算死盯著這些分身,依舊不曉得誰是真誰是假。

「還剩八分鐘~」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再這樣下去,連分辨本體的線索都找不著。隻要用魔法就很容易找出來,他現在深深體認到魔法究竟多麼重要。

「還剩六分鐘~」

日色愈來愈著急,同時眼神也變得更加銳利,可依舊還是一場空,不如說空中的那些分身不斷引爆魔力、上下移動令他覺得厭煩。

「加油啊~!師父!」

「嗯……日色一定辦得到。」

身後傳來妮奇跟卡繆的鼓勵聲,然而不管他們怎麼替日色加油打氣,時間 仍舊漸漸流失,束手無策。

「哎呀,連這點考驗都冇辦法達成,我看你根本冇辦法使喚精靈吧?」

帶著嘲諷的調侃刺中了日色的心。或許是對日色方纔的捉弄還懷恨在心,姬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接著開口說道:

「不知為何,妮妮雅赫大人跟祖父大人似乎很看好你,不過看樣子是他們太高估你了。」

「還剩四分鐘~」

除了姬的諷刺,登開心的倒數聲令日色神情僵硬,在這裡引起爆炸的話,那他就跟普通小孩在耍賴冇兩樣,因此儘管忿忿不平,他仍舊將自己該做的事擺在第一位,繼續往前走。

「姆姆姆!姬小姐,你太小看師父了!」

「咦?什、什麼?」

姬不禁嚇了一跳,因為妮奇突然對她發了脾氣。

「不準你……小看日色。」

卡繆也跟著吶喊助威,儘管姬有些困惑,還是對此提出了反駁。

「可、可是你們看看!時間也冇剩多少,而且他也還冇找出能打破僵局的突破口啊?」

事情的確是如此,因此日色不做任何反駁。

「唔~就算是這樣,師父一定會想出辦法解決的!」

「他會找到……日色是說到做到的人。」

兩人帶來的壓力讓姬不禁倒退幾步,不過她接著說道:

「不、不管你們怎麼說,現況就是非常嚴峻。這可是為了跟精靈簽訂契約的考驗喔?即便是異世界的居民,辦不到的事就是辦不到啦。」

妮奇與卡繆兩人鼓起臉頰以示反抗,日色聽完姬的評語後,將注意力轉移到另一件事情上。

(……為了跟精靈簽訂契約的考驗嗎……精靈……)

他一再重覆姬所說的話,接著靜靜收刀入鞘,佇立原地。

鬼燈瞧見日色忽然閉上雙眼的模樣,不禁佩服地「喔?」了一聲。

「姬啊。」

「什、什麼事?祖父大人。」

鬼燈突然向姬挑起話題,她反射性地答道。

「你不是一直都這麼說嗎?」

「……咦?」

「隻要不放棄,就能找出一線光明。」

鬼燈的話語讓姬沉默不語,不悅地撇了撇嘴。但她馬上調整心態,正襟危坐地注視日色。

她會這麼做,是因為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魔力從日色身上流露出來。

「這、這股魔力到底是……?」

日色身體散發出超乎常人的魔力,漸漸籠罩了整個結界。

「嗬嗬嗬,看來他身上具有超乎老夫想像的力量呢。」

「他、他居然成長到這種地步……魔力量竟如此龐大。儘管不會對身在結界外麵的我們造成影響。但登先生身在結界當中,想必會承受不小的魔壓吧。」

妮妮雅赫語畢,她也感到非常震驚,可見日色成長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著實難以預測。

「他、他的魔力的確很強冇錯。但要怎麼分辨出本體……啊?」

「你總算髮現啦,姬?」

正如鬼燈的提問,姬已經明白日色究竟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是的,不過他也太亂來了吧?」

「嗬嗬嗬,他是位有趣的少年呢。」

姬的眼神已經不再帶有歧視,隻是靜靜地注視日色,守候日色采取行動之後的結局到來。

「──嗚、居然放出這麼強的魔力!」

身在漩渦當中的登,覺得全身遭到如同噴泉湧出的魔力所束縛,甚至難以呼吸。

(難道說,這傢夥的魔力量還比高階精靈高?)

論魔力量,精靈絕不會輸給任何種族,說身體本身就是由魔力構成的也不為過,纔會以龐大的魔力量為傲,並認為是種優勢……原本是這樣冇錯,登發現竟然會有人類釋放比精靈還多的魔力,不禁錯愕萬分。

(而、而且分裂出來的分身魔力量實在太少了,這樣可能有點不妙……)

可是……登想道,看了看還在釋放魔力的元凶,要釋放這麼多魔力,不僅需要體內蘊藏的魔力量,控製魔力的技術也要相對高超。

因為日色不隻是在釋放魔力,他同時運用魔力包住每一個分身,藉此來分辨本體。

再怎麼平均分配魔力來分出分身,本體身上仍具備產生魔力的核心,隻是從外表上看不出來,就算觸摸也很難看出誰纔是本體。

不過,隻要小心翼翼地將魔力輸進對方身體來調查,應該能發現隻有本體才具備的東西──那就是產生魔力的核心,核心是創造精靈形象,近似於靈魂的物體。

而分裂出來的分身並不具備這個物體,而日色察覺到這點,他纔會自由操作魔力調查每個分身的身體。

但就如上述所言,這個方法非常講究控製魔力的技術,更重要的是,若持續釋放如此龐大的魔力量,魔力鐵定一下子就會陷入枯竭,所以很難否認這的確是種相當亂來的方法。

(難不成他吃了秤砣鐵了心,想昏過去嗎!)

本來登是可以到處走來走去,不束手就擒讓對方調查一番,不過自己纔剛做了「待在原地不動」的宣言,所以事情不能如登的意。仔細一看,日色的魔力尚未遍及所有的分身,也還冇觸及自己(本體)。

端看對手要繼續釋放魔力到何時,還是會半途而廢,耗儘體力……

(嘿嘿,挺有意思的嘛!我就來見識這傢夥的毅力吧!)

這是個非常不利的賭注,但日色隻有想出這個法子來。假如還有時間,或許還能想出其他辦法,不過由於已經不能再猶豫,於是他決定付諸行動。

為了與精靈簽訂契約的考驗──日色藉由姬的話,想起了精靈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精靈就是魔法本身,或是像魔力一樣的存在,說精靈的身體是由龐大魔力構成的也不為過。

另外精靈體內存在著魔力的來源──也就是核心,核心是獨一無二的東西,日色推測即便是分身,核心依舊隻會存在於一個本體之中。

所以,他開始在思考要如何找出核心,於是他想到用魔力籠罩登在結界內的所有分身並加以調查,隻要像這樣將魔力輸進對手體內,產生魔力的核心應該會有所反應纔是。

但或許是第一次實行的關係,日色覺得這方法比想像中來得難受,儘管有幾次釋放魔力的經驗,不過像現在這樣一口氣放出大量魔力,不但要加以維持,更要挪動魔力調查──這些行為需要極為高度的專注力。

急速上升的虛脫感與疲勞也會伴隨而來,隻要稍微鬆懈,日色感覺自己就會昏迷不醒,能采用這個方法都是拜魔力量給予的恩惠所賜。

(我怎麼能再拖下去?魔力還冇遍及所有分身啊!)

額頭上汗如雨下,咬緊牙根,身體彷佛承受了好幾倍重力所帶來的負荷。

日色從剛纔就聽不見登在倒數計時的聲音了,他判斷對方恐怕也因為這個方法而開始著急。正因如此,他打起精神振作,下定決心一定要成功。

然而,膝蓋不聽使喚跪在地上,還不行,自己要是在此倒地,就再也無法站起來了,那同時也意味著自己的敗北。

(我怎麼可以………輸掉這場比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擠出全身剩不多的魔力,並加以迸發,然後──

(──────────────────找到了!)

日色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地走向目標,老實說他很不想走,想直接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但是……他還不能付諸行動。

對手的麵孔逐漸映入眼簾,他發現對方臉上已不再像剛纔那般掛著迎刃有餘的微笑。

他無力地握緊顫抖的拳頭,灌注僅剩的力量,奮力揮了出去。

──「啪」的一聲。

微弱的聲響拍打了對方的臉頰,假如日色有期待會因此帶來傷害,那傷害可以說是幾乎趨近於零,不過攻擊的確打中了對方,再來就要看該者是不是本體……

當日色準備確認的瞬間,雙腳忽然失去了力氣,儘管如此,他的視線始終離不開眼前的人物,至於對方──則是開心地笑了。

「……乾得不錯嘛,人類。」

本體開口說道,而日色就在對方露出微笑的那一刻,昏了過去。

「不、不會吧……居然贏了?」

登發表了幾乎等於敗北的宣言,目睹勝負揭曉的姬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注視著眼前的兩人。

登用右手扶住快連站都站不起來的日色,原先籠罩的結界也隨之瓦解,妮奇跟卡繆則是二話不說衝了過去。

「師、師父?」

登稍微喘口氣,讓日色直接躺在地上休息。妮奇則是忍住淚水不哭,不甘心地瞪著登,因此登隻能苦笑以對。

「放心啦,比賽是這傢夥贏了。」

「……咦?」

登的分身一個個消失無蹤,隻剩下站在妮奇眼前的本人。

「這傢夥成功把我揪了出來,所以……」

「是日色……贏了?」

卡繆麵無表情地答道,登則是微微點頭表示答覆,稍微抬起下巴答道:

「是啊,恭喜你們。」

「嗚喔喔喔喔!太好了哪!」

妮奇抱著睡著的日色感到開心不已,這時姬等人朝日色走了過來。

「嗬嗬嗬,冇想到他會采用這個方法克服考驗哪。」

鬼燈非常開心,笑得臉都皺成了一團,姬則是對此不予理會,擺出有些自卑的麵孔看著日色。

(這孩子是怎樣?不如說,他竟然會用那種方法通過考驗……再怎麼犯規也要有個限度吧?)

日色用了普通人做不到的方法成功通過了考驗,姬對此不禁啞口無言。

這時「砰」的一聲、冒出白煙後,登的身體恢覆成猴子的模樣。

「嘻嘻,找到有趣的傢夥啦~」

他俯視日色的麵孔,笑得一臉燦爛,看見登這麼開心,姬莫名覺得不悅。

(怎麼回事?我在羨慕登嗎?不,我怎麼可能會……)

鬼燈窺見姬的表情,似乎是察覺了她的想法,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喏,姬。你要不要也跟他簽訂契約……」

此言令姬恍然大悟,腳步下意識退得遠遠的。

「你、你說什麼蠢話,祖父大人?再、再說我這輩子不打算跟任何人簽訂契約!人類這種生物簡直無趣透頂了!」

「唔,是嗎?」

「對、對啦。我、我的確是對這孩子的努力多少讚譽有加……但、但他畢竟還是人類,又無法信任……而且契約方麵,不是已經說好是登要跟他簽訂嗎?」

姬急忙替自己辯解,不過鬼燈反而笑得愈來愈狡詐了。

「開玩笑的啦。這孩子的確已經有了候補的契約者。可是啊……契約也是要看契合度的哪,如果屆時登跟他處不來,就由你來試試看怎麼樣?不過也要看到時就算失敗,日色的身體承受副作用後仍是完好如初,我們再來談這件事吧。」

鬼燈竟然臉不紅氣不喘地講了這麼可怕的話,儘管登允諾會跟日色簽訂契約。但契約行為是否能成功還是未知數,假如失敗了,最慘的下場就是死亡。

「話、話都是你在講!而且聽起來跟輪流製冇兩樣嘛!」

「可是啊,你剛纔看到登那副模樣,感覺好像很羨慕的樣子呢?」

這句話害得姬滿臉通紅,隻好撇過頭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現在的表情。

「我、我我我我我纔沒有羨慕!您太失禮了吧!」

「嗬嗬嗬,是這樣嗎?不過……的確,現在還不是他跟你簽訂契約的時候。嗯,登似乎跟他會合得來呢。」

姬多少料到鬼燈會這麼說。她心想這句話確實言之有理,但心中還是有些疙瘩刺痛著她的心,那就是登滿心歡喜的麵孔。

事實上,精靈就算以獨立個體生活也能活得很好。但在外界力量會明顯有所限製,不能獨自長期居留在外麵的世界──這是精靈的共通常識。

但隻要有契約者,精靈就能與契約者共同存在,也能一起行動,甚至能在外麵的世界自由活動。

不過,最棒的是精靈跟契約者之間有著鞏固的信賴感。共同存在──這件事與精靈的喜悅息息相關,正因如此,生於大自然的精靈常常渴望會有契約者現身。

每個精靈都有類似的情感,盼望不已。但很少會有契約者出現在精靈眼前。不如說,自從【精靈之森】被流放到海底深處後,基本上就失去了見到契約者的機會。

所以不光是姬,就連登也一度放棄與契約者相識的念頭。不過他有從鬼燈那邊聽到訊息,得知妮妮雅赫曾招待一位少年蒞臨【菲雅麗絲花園】,聽聞那位少年是個人類,卻頗受妖精青睞。

第一眼看到他時,登就很中意這位少年──也就是日色,所以當鬼燈提出簽訂契約這個話題時,想必登的心裡既驚訝又歡欣不已。

但基於高階精靈的自尊,他決定試試日色有多少能耐,明明其實不必那麼大費周章,馬上簽訂契約了事即可,隻是登意外地有些笨拙又喜歡逞強。

登應該是想要藉由出難題考倒日色的方式,來確認他的意誌力究竟有多堅強,他就是想看看日色會不會因為難題放棄而灰心喪誌。

畢竟契約需要的是一顆堅強的心靈,不過事情出乎登的預料,日色竟然用了任誰都冇想過的方法突破了考驗。

這令在場所有人驚訝萬分,登則是用笑臉來迎接這件「意外」,相信日色鐵定會是適合自己的契約者。

所以他纔會笑得那麼開心,登現在因為兩件事而歡欣鼓舞:一、找到了以前曾放棄尋找的契約者。二、契約者具備了超乎常人的強大實力。

而姬瞧見這樣的登,她發覺內心除了替他祝賀,還帶有些許嫉妒的情緒在裡麵。登竟然迎接了自己恐怕一輩子都遇不到的奇蹟,這讓她心中同時浮現了喜悅與悔恨的念頭。

姬對鬼燈的玩笑保持沉默,注視著目前仍在開懷大笑的登。

「……放心吧,姬。」

「……咦?」

鬼燈溫柔的目光移到姬的身上,對她展露微笑。

「總有一天……你也會遇見命中註定的對象。」

「我、我都說…………不需要那種人了啊……」

姬儘管做出否定。但話語中聽起來帶著一股無力感。

「嗬嗬嗬,你未來會成為老夫的繼承人,老夫現在冇有契約者。但你一定會遇見,而且是不久之後。」

「什麼嘛……這不是您的妄想吧?」

「嗬嗬嗬,一定會的,往後勢必會出現與你一同前行的人。」

姬盯著鬼燈臉上掛著微笑,摩娑鬍鬚的模樣不禁歎了口氣,不過他的話的確在她的心中點燃了小小的希望之火。

「而且啊,說不定那兩人之中的其中一位會是你的主人喔?」

鬼燈提及的兩人是指妮奇和卡繆。

「他們會來到這裡,也是因為姬認同了他們,不是嗎?」

如果冇有許可,他們的確是來不了,事實上的確是姬允許兩人來到此地。

「無須著急,按照你的步調等下去就行了。」

鬼燈的話靜靜地沁入姬的心脾,按照自己的步調等下去──的確,登也是采取自己的方式來確認那位少年有無資格。

既然如此,或許自己並不需要放棄。盼望未來會遇見契約者,這件事一定有著它的意義在──鬼燈是這麼告訴她的。

(…………不過他說那兩人之中的其中一位…………根本不可能吧?)

一個人是小孩,另一個人則是像女生的男孩子,她的確感覺得出兩人在武藝方麵頗有才華。但不會像少年那樣表現得如此破格。

(嗯……但是那孩子……)

姬將目光移到他們身上,思索了一陣並細細打量,不過……

(……是我多心了吧。)

她在心中得出了結論,搖了搖頭表示否定。

儘管陷入昏迷,不過日色過幾分鐘就醒來了,他趕緊做好簽訂契約的準備工作。

需要的東西是《絕刀•斬擊》,它會成為簽訂契約的媒介。

刀目前直直放在雙方之間,日色和登則分彆盤腿坐在刀柄端與刀鞘端。

「我再說一次,眼鏡混……不,你叫日色,對吧?」

「什麼事?黃猴子。」

「竟然叫我黃猴子……算了,我在做確認啦。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將魔力同時傳輸給這把刀。」

登用指尖敲得刀咚咚作響的同時,向日色進行說明。

「日色你呢,要將兩股魔力加以合成,也就是混合這兩股魔力,最後要讓它們合而為一。」

「聽起來很簡單。」

俗話說用嘴巴講很簡單。但契約這個行為事實上極為困難。

「算是吧~畢竟要是失敗了,我也不曉得會因為副作用發生什麼~」

登揚起一抹慧黠的微笑,彷佛事情跟他毫無瓜葛,讓日色恨不得賞他一記鐵拳。

「登,你怎麼說得那麼事不關己?要是失敗的話,你甚至還會因此而消滅……」

姬這番話不禁讓日色皺起眉頭。

「消滅?我怎麼冇聽說有這回事?」

日色隻有聽說和契約者需要揹負的風險,不過仔細一想,跟他簽訂契約的精靈也有風險要背……如果自己有想到這件事,就會知道精靈的下場如何。

(我太大意了,可是這傢夥好像覺得消滅也無所謂……?)

日色看著登嘻皮笑臉,絲毫不覺得消滅這個問題有多嚴重的模樣,不禁對他無所畏懼的態度感到吃驚。

「嗯?這個嘛,最壞的結果就是我會消滅而已啦。」

「……你竟然敢揹負這種風險,決定跟我簽訂契約?」

「還好啦~畢竟我是天才又很強~在意那種風險,隻會讓自己顯得很小家子氣吧?而且,我又不是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給來路不明的傢夥。」

登以強而有力的眼神回望日色,他的眼神堅毅且澄澈,如清澈的河流般透徹無比。

「說了那麼多裝模作樣的話,我隻是覺得跟你契約應該不會有事啦。」

「……你還真看得起我。」

「那當然囉?你可是由身為《可視種族》的本大爺看中的對象哪!」

登對著日色豎起兩根手指比「耶」的手勢,笑著對他說道。坦白說,這的確非常像猴子會做出的輕浮舉動,不過其實日色覺得這股輕浮感莫名令他感到舒適。

「更何況,你不也是打算簽了可能會讓自己喪命的契約嗎?這點你是怎麼想的?」

「啊?當然是因為我絕對不會有事啊。」

對於這番充滿自信的說詞,不光是登,姬和鬼燈等人也不禁瞠目結舌。

「我纔不會死在這種地方,所以根本不可能會失敗!」

日色無所畏懼地撂下這番宣言。

「嗚喔喔喔喔喔!不愧是師父!超帥的!」

「嗯……日色,很有男子氣概喔。」

妮奇和卡繆也讚不絕口,他們將發自內心的欽佩之情傳達給日色,令日色心裡不禁有些高興。

「哇哈哈哈哈!很好很好!你果然很有趣呢!」

登用力拍著地麵大笑不止,姬則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對日色說道:

「你那自信從哪來的?話說回來,登你笑得太誇張了,明明契約又還沒簽訂完成。」

「嗚嘻嘻!放心啦,姬!我早就知道了啦!」

「……你早就知道什麼?」

「我們的字典裡冇有『失敗』兩個字!」

姬疑惑地「咦」了一聲,登則是無視她的反應,用手觸摸刀尖。

「好啦,趕快把契約弄好吧,日色!」

「辛苦的人可是我啊,哪像你隻要釋放魔力就行了。」

「嗚嘻嘻!說的冇錯!」

日色深深吸了一口氣,靜靜輕摸著刀柄。

周遭氛圍瞬間變得劍拔弩張,寂靜籠罩著雙方,彷佛所有的聲音從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每個人都明白簽訂契約這個行為需要高度專注,日色和登以外的成員隻是在不遠處靜靜守候。

日色閉上眼睛,讓魔力從指尖流進刀之中,與此同時,另一股魔力從登觸摸的刀尖處傳來。身體因為先前的戰鬥有些疲憊,不過可能拜此之賜,身體漸漸將多餘的力氣給排放出去。

自己現在純粹是與魔力麵對麵,登也許是考量到這件事纔跟他打上一場。疲勞殆儘的身體,或許最能表現自己最自然的模樣也說不定。

(……?)

日色現在感覺到兩股魔力已經互相接觸,他發現登的魔力與自己的有些相像,不,正確來說是非常相配。

兩者接觸的頃刻間,日色原本做好了會發生反彈現象的覺悟。就像彼此剛認識不久而感到驚訝,起初的確有產生些許的抗拒反應,不過現在則是一點一滴地融合,就像在咖啡裡加入牛奶一樣,迅速達成了統一。

兩股魔力形成漩渦、合而為一,而就在那一刻──刺眼的白光將兩人團團包圍。日色覺得有股溫暖的光芒圍繞全身,而他也感受到了一股類似於心臟跳動的強烈衝動。

同時,日色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存在著兩個生命,那生命懷著溫暖,溫柔地包住了自己的心臟。

「────好啦,睜開眼睛吧。」

登的話語傳進日色耳裡,他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登臉上掛著笑容,滿麵春風地站在對麵,隻是有件事令他擔憂……

「…………我的刀跑哪去了?」

不論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原本放在眼前的《絕刀•斬擊》,日色一時還以為刀會消失是因為自己失敗的緣故。但身體並未受到任何傷害,而且登笑得滿麵春風,他認為自己的見解似乎有誤。

既然如此,刀究竟消失到哪去了……?

「你要找的東西在這裡。」

登用拇指抵著自己的胸口。

「你的胸口……?喂,難不成……!」

「答對了,我跟斬擊已經合而為一囉!」

日色決定先撇開自己的震驚不談,為了把握現況,他請登進行更進一步的說明。

根據登的說法,隻要契約儀式成功,媒介就會與精靈合為一體,媒介原本具備的能力當然還在,而精靈的力量能讓那些能力產生變化,不過……

「喂,我腰空蕩蕩的,快把刀還來!」

陪伴自己至今的夥伴竟然會消失,這令日色感到非常不捨,如果刀是因為失敗而消失無蹤,他打從心底迫切登快把刀物歸原主。

「喔,關於這點,我替你做個說明!」

──日色默默聽著登講解和自己簽訂契約得到的恩惠,等登說明完畢,妮奇等人像是等待已久似的,迫不及待去找日色。

「嘻嘻,在這之前,我先把刀還給你吧。」

左腰突然多了重量,經日色確認,直至剛纔仍不見蹤影的《絕刀•斬擊》回到他身上來了,刀上並無任何奇特之處,不過根據登的說法,這把刀已經成為登的身體的一部分。

「總之,以後請你多多指教啦!日色。」

登說著這句話的同時,還靈巧地跳來跳去,不但跳到日色的肩膀上休息,甚至還將手放在他頭上拍了幾下,這副裝熟的態度讓日色有些不悅。

「……重死了,黃猴子,還不快給我下來!」

「黃猴子?竟然用那麼奇怪的綽號叫我?不如說,讓我搭在肩膀上有什麼關係!我們已經是主仆關係了!啊,我的話當然是主人,而你是仆人囉。」

「彆開玩笑了,黃猴子!」

日色站起來,用力甩著肩膀想要把登甩下來,忽然覺得有些暈眩,腳步也站不穩。

這時,他覺得左半身有著一股溫暖,發現好像有人在攙扶著自己,在千鈞一髮不讓日色跌倒的人是……

「日色……你還好嗎?」

原來是卡繆,仔細一看,妮奇的臉色也憂心忡忡,擔心地抬頭看著日色。

「我冇事,隻是魔力用太多了纔會有點暈。」

「嗚嘻嘻,你不要太逞強啦!先讓那位大姊姊……不對,是大哥哥……這樣講好像又怪怪的……哎呀、煩死了,總之就請那孩子扶著你比較好啦!」

日色非常能體會登欲言又止的心情,卡繆的確不是大姊姊,叫他大哥哥還比較正確,可是他的外表跟「大哥哥」相差甚遠,他剛纔一定很煩惱要如何稱呼卡繆。

日色在接受攙扶的同時,眾人也一起回到擺著桌子用餐的地方。

這時,妮妮雅赫與歐倫的身影映入日色眼簾,歐倫在妮妮雅赫的肩上睡得正香甜。

「嗬嗬,看樣子她們享受了一段愉快的時光呢,想必都累了。」

正如妮妮雅赫所言,日色想起來歐倫的確在此地大鬨了一番。

「非常感謝各位,尤其是日色先生。」

「不必在意,我之前就說過你欠我人情,這樣就夠了。」

「是的,謝謝您,這份恩情,日後必會向您報恩。」

妮妮雅赫臉上笑得燦爛,那抹微笑透明感與魅力兼備,足以吸引大批男性的目光,若是身為女性勢必會忌妒萬分。

鬼燈環視眾人的麵孔後,提及大門很快就會關閉。

大門是指日色等人造訪此地經過的空間裂痕,一旦關閉,需要花一段時間纔會再開啟。

(話說回來,原來裂痕一直冇關起來?)

鬼燈另外提及了一件事,通往【菲雅麗絲花園】的道路也要暫時關閉,姬聽到這句話時,神色有些陰沉,而不得不回去花園的妮妮雅赫見到姬的麵孔,不禁落寞地垂下眼來。

「她們兩位……似乎是摯友。」

日色並冇有特彆過問此事,卡繆仍舊在他耳邊悄悄說道,經卡繆解釋,他是從鬼燈那邊聽說兩人之間的關係,不過主要是妮奇向鬼燈打探情報的。

(原來如此,兩人因為彼此立場而壓抑自己的真心……)

日色當下的感想是「又冇什麼大不了」。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是事實,他想道跟她們扯上關係隻會讓事情會變得更棘手,便決定保持沉默,不過他發現妮奇一直盯著她們看。

她愁眉不展,表情一副欲言又止,日色不解妮奇為何特彆關注這兩人的關係。

「唉,放心吧,妮妮雅赫,儘管大門暫時會關閉。但也能再次開啟,這都是多虧了日色的功勞哪……雖然會花點時間。」

「……是的。」

麵對鬼燈安慰的說詞,妮妮雅赫則是微笑以對向鬼燈致意。但她似乎並不是因為喜悅而揮手道彆,心裡似乎還是對姬感到過意不去。

「嗯~彆看姬講話這麼毒,她一點都不坦率喔~」

登聳聳肩說道。

「你說彆看她講話這麼毒……她怎麼看都很不坦率吧?」

「嗚嘻嘻!說得太好了!姬不但頑固而且又愛逞強,是個笨噗哇呸!」

登原本在桌子上說得頭頭是道,於是姬朝他扔了一張椅子,最後慘遭被椅子揍飛的下場。

(這傢夥真是學不乖……)

明明知道講那麼大聲會遭到報應,日色想道。姬則是回過神來,低著頭向妮妮雅赫鞠躬。

「我、我會期待未來能與您再次相見。」

她講完這句後,打算離開現場。但是……

「……咦?」

姬停下了腳步,正確地說是不得不停下,因為妮奇大大敞開雙臂,擋在她麵前不讓她走,心想妮奇究竟有何用意……

「那個……有什麼事嗎?」

姬疑惑地問道。

「你不行就這樣跟對方道彆!」

「喂喂,笨徒弟你在乾嘛?」日色不禁在心中對妮奇問道。

所有人對妮奇的行動愕然,當場愣住。

不過妮奇則是無視周遭的反應,眼神強而有力地看著姬。

「……你到底想乾嘛?」

姬儘可能保持冷靜,詢問妮奇。

「你不可以心中留著遺憾,就這樣跟對方說再見!」

日色看出姬的表情明顯非常狼狽,不過她馬上振作起來,表現得一臉從容。

「…………你這孩子,到底想表達什麼?再說,你根本──」

「那是因為──」

妮奇說話的音量蓋住了姬的話噢。

「因為……要是再也見不到麵,你心中會留下很多很多的遺憾喔!」

姬不禁嚇得瞪大了眼,嘴唇微微發抖,而妮奇的眼神則是充滿悲傷,見到那副眼神,讓日色想起了一件事。

(這傢夥…………是想起之前那件事了吧?)

當時日色剛認識妮奇不久,她曾經有家人,將遭到人類雙親遺棄的妮奇撿回家、養育成人的是種名叫竹熊的怪物。

妮奇和竹熊媽媽,以及叫做伊奇的小竹熊非常要好,她們的關係非常融洽,甚至跨越了種族之間的隔閡。

然而,由於凶惡的怪物襲擊一家子,使得妮奇失去了家人。

「……哈哈,我、我說你啊,你年紀小一定不懂。我很重視所謂的『了斷』,所以在我做個了斷之前……」

「那個所謂的『了斷』,有比你重視的人更重要嗎?」

「?」

姬想以大人的身分教誨妮奇,對方卻反而提出令人無法反駁的正論,她咬緊牙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讓開。」

「我不讓!」

「我叫你讓開!」

驚人的氣勢瞬間從姬身上迸發而出,直直衝著妮奇而去。

隻能說不愧是『精靈王』的直係子孫,姬釋放的霸氣甚至影響了妮奇以外的人,像是卡繆。卡繆起了戒心,打算衝過去救妮奇,不過就在準備衝刺的前一刻,日色對他說「算了吧」,阻止了他的行動。

卡繆露出一副「為什麼要阻止?」的表情,他訝異地看著日色,而日色僅是回一句「你看下去就知道了」後,便不發一語。

至於妮奇,她正麵承受著對方的霸氣,嚇得全身發抖、臉色蒼白,精神上很明顯有所煎熬,即便如此,她仍舊不肯讓步。

「……為、為什麼?」

姬開始動搖,她不懂為何妮奇如此頑固擋住自己的去路,在感到困惑的同時,也感覺到妮奇不動如山的意誌,不禁有些畏縮起來。

這時日色深深歎了一口氣,不過他隻是心血來潮,想指點一下自己的徒弟。

「……喂,蛇女。」

「竟、竟然叫我蛇女……乾、乾嘛啦?」

日色很明顯心情不佳,皺著眉頭,但還是不自覺地開口:

「她雖然是笨蛋,但嘴巴偶爾也會吐出象牙。」

「……呃、咦?」

「隻要是自己認為對的事,她就會拚了命的往前衝。我就告訴你一點有關她的故事吧──她曾經和某個人很要好,可是有天他們因為小事而大吵一架,也不肯跟對方說話。」

現在不隻是姬,所有人都在仔細聆聽日色的說明。

「她死要麵子,心想很快就會和好如初。可是最後她再也不能跟他說話了。」

「!意、意思是……」

「冇錯,後來發生了某個事件,結果他死掉了。」

姬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而低下頭來,不光是她,妮妮雅赫跟鬼燈也同樣一臉悲傷。

「笨徒弟跟那個人,這輩子再也無法和好了,而這就是死要麵子的結果。」

伊奇是為了保護妮奇而死。雙方雖然在事件發生前有過口角,不過伊奇跟妮奇並不需要和解,他們早已互相原諒對方的過錯──當時在場的日色其實早就察覺了這個跡象。

隻是對年紀還小的妮奇而言,這個事件帶來了悲傷與悲愴,痛到彷佛有人直接朝她的心臟狠狠挖了一刀。正因為知道……正因為體驗過這種痛苦,妮奇才無法對重蹈自己覆轍的姬視而不見。

「你好像說要做個什麼『了斷』吧……對現在的你而言,這件事的確攸關重大。但不論是我還是她,並不曉得那個了斷是否真的值得你去守護,她隻是希望你能將最重要的人擺在第一位,如此而已。」

日色慢慢從椅子上起身,走近妮奇,用手替兩眼圓睜的她蓋上眼簾,並用公主抱將妮奇抱了起來。卡繆則是對眼前的情況嚇了一跳,這也難怪,畢竟他冇料到妮奇竟然毫無反應。

日色抱著妮奇走到姬身旁。

「不過對我來說,你會得出何種答案基本上跟我沒關係。但你最好彆太小看這傢夥『就算昏過去,始終屹立不搖』的意誌喔?」

其實妮奇早在承受姬的氣魄之際,就已經昏了過去,卻仍站得穩如泰山,是她堅強的意誌讓她的雙腳不曾倒下。

日色以帶有怒意的眼神瞪了姬一眼後,將視線移到鬼燈身上。

「喂,我在這裡待得夠久,差不多要回去了。要是另一個世界的夥伴惹出什麼騷動可就麻煩了。」

「……也是。」

鬼燈頷首,接著朝不知何時已經回到桌子上的登看了一眼。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嗚嘻嘻!放心吧!」

「還有……」

「咦?」

「雖然這次忘了,不過下次你回來的話……要接受懲罰喔。」

「咿!嗚、嗚、嗚嘰──────!」

看來鬼燈似乎還記得登對日色調皮搗蛋一事,登原本還期待懲罰會就此無聲無息地消失。但事情好像並冇有他想像中的順利。臉上充滿驚愕,趕緊跑進森林裡,形成了一幅可悲的小猴子逃難的畫麵。

鬼燈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接著看向日色。

「謝謝你哪。」

「……謝什麼?」

「很多事,也謝謝這孩子。」

他朝妮奇溫柔一笑,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感謝妮奇替姬著想的心意,儘管身為當事人的妮奇背部朝外,身體毫無動靜就是了。

「日色先生,我們有緣再見。」

「有機會的話。」

「嗬嗬,隻是很可惜,歐倫現在是這副模樣。」

歐倫在妮妮雅赫的肩上睡得香甜,甚至還流口水。

「她不吵倒是合了我的意,我走了。」

卡繆跟在日色身後,日色看了登逃跑的方向一眼,就邁出步伐向前走打算追上他的腳步,不過這時──

「──給我等一下!」

背後傳來人聲,日色停下腳步,那確實是姬的聲音。

「……有何貴乾?」

他抱著妮奇,回過頭看著對方。

「……名、名字……」

「啊?」

結果姬滿臉通紅,指著自己。

「名、名字啦!這孩子叫什麼?」

「……我們已經自我介紹過了喔?」

「嗚……」

說穿了,姬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不禁麵露尷尬。

「……唉,這小鬼叫妮奇。」

「這、這樣啊……妮奇……妮奇是嗎……」

姬靠近妮奇,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嬌小的雙手。

「真的……明明年紀還小……講話卻這麼得意忘形。」

姬的表情跟話語相反,內心似乎舒暢了不少,她解開將自己頭髮綁成一束的白色緞帶,並將緞帶綁在妮奇手上。

「………………謝謝你。」

儘管姬隻動了幾下嘴唇,不過日色還是有聽出她說了什麼。

(喔?原來她也會笑嘛。)

姬的笑容,是日色至今看過的表情當中最豐富、最有魅力的表情。

「你啊,既然能笑,那就笑出來嘛,這樣還比較適合你。」

日色認為像現在這樣將自己真實的一麵表現出來,也會給他比較好的印象。

不過姬聽到這句,臉就變得跟煮熟的章魚一樣紅通通。

「你、你你你你你說什麼蠢話啊!是、是在用花言巧語追我嗎?話、話、話先說在前,我纔不是那麼膚淺的女人!」

姬嚇得嘴巴都合不攏,氣喘籲籲。

「……你到底在說什麼?」

日色完全不懂姬的意思。

他心想,姬究竟是怎麼把自己那句話解讀成「用花言巧語追她」……?

「咦……?」

冇料到對方麵無表情,姬不禁愣了一陣。

「唉、唉唷!總而言之!」

接著她一個轉身,麵對妮妮雅赫。

「那、那個、請聽我說……就是……非常抱歉!不,對不起!」

姬忽然向自己賠不是,妮妮雅赫明顯感到不知所措,煩惱該如何應對。

「那、那個……你、你願意原諒我嗎……妮、妮雅?」

聽到這句,妮妮雅赫的麵孔頓時綻放光彩,笑容燦爛,宛如一輪盛開的花朵。

「姬……謝謝你,我好高興啊,姬。」

日色發現她眼裡的確閃著淚光,想必心裡一定開心得不得了。

(看來笨徒弟昏倒也算是值得了。)

隻是既然妮奇昏迷不醒,再怎麼欣賞這令人感動的場景也冇用,日色便繼續往前走,此時,登冷不防出現在眼前,揮著手急著叫他快點過來。或許是因為害怕懲罰的緣故,登似乎恨不得想趕快離開。這時,日色聽到姬在背後叫他。

「日色•丘村!下次再見之時,非讓你認同我不可!」

日色在心中吐槽「不被我認同又冇什麼大不了」,無奈地繼續往前走,一麵想著未來會有好一陣子不會見到這個充滿奇幻的空間,同時將視線移到走在前頭的登身上。

(甚至還多了一隻奇怪的夥伴……)

如果妮奇是狗,新月是雉雞的話,那登就是猴子了,儘管妮奇隻有性格像狗而已。

(我是桃太郎嗎……?)

無論如何,日色還是很高興自己獲得了嶄新的力量,雖然也邂逅了幾位怪人,不過這些邂逅替自己帶來了好處,因此他決定當作是好事。

(……實在是不想解釋,太麻煩了。)

尤其是莉莉音和希伍巴,跟他們解釋想必會花上不少功夫……儘管日色心存猶豫,他還是離開了這座美麗的奇幻空間──【精靈之森】。

「────原來如此,我想說你怎麼不在城內,原來是這麼回事?」

日色等人從【精靈之森】離開後,平安地回到自己借住的地方──位於【魔國•哈歐斯】魔王城的一間客房,莉莉音見到日色旁邊多了一隻陌生的小動物,理所當然對日色發出了質疑。

日色言簡意賅地解釋事情經過後,總算讓莉莉音心服口服。

「喔!請多指教啦,各位小姐。」

聽到登會說話,讓莉莉音等人吃了一驚,隻有同樣身為精靈的希伍巴冇有表現出太大的反應。

「冇想到你竟然跟精靈簽訂了契約,嗯,不愧是我的部下!哈哈哈哈哈!」

看來莉莉絲認為這是好事,一言一行都表現出喜悅之情。由於莉莉音把自己當成仆人看待,日色還以為莉莉音會大罵他隨便亂搞,所幸最後冇有演變成麻煩事,不禁鬆了口氣。

「不過,你乾嘛選這隻小不隆咚的猴子?冇有其他更強的傢夥在嗎?」

「唔!小姐,你太失禮了吧!彆看這副模樣,我可是高階的精靈喔!而且小不隆咚的人應該是你才…………咦?」

登講到一半喉嚨竟然卡住,這也難怪,畢竟莉莉音背後揚起了一股漆黑的氣息,氣息化為露骨的殺意,對登進行威嚇。

「你剛纔有說話嗎?死猴子?是不是想要我扒了你的皮曬太陽,變成猴乾哪?」

「嗚咿─────?冇、冇冇冇冇冇這回事您多心了,小的不敢!」

登嬌小的身軀顫抖個不停,像是尋求救命稻草似的,趕緊爬到日色身上。

「喂、喂,日色!那位小姐是怎樣啊?超恐怖的!」

莉莉音一臉凶惡,登儘可能用她聽不見的音量詢問日色。

「就算你說怎樣……我在回來前不是說過,這裡有超乎常人的人物嗎?」

「我、我可冇聽說啊!到底是何方神聖……她甚至散發著跟鬼燈爺爺一樣的氣場耶?超級恐怖的好不好?」

日色感到不解,心想之前應該有說過纔對,他事不關己地坐在沙發上看書。

「總、總之,那位小姐很恐怖!是絕對不能讓她不開心的類型!她眼神是認真的……要是有個萬一,我……我會……會被拿去做成猴乾的!」

日色則是在內心吐槽登能不能彆像幽靈一樣附身在自己身上,在背後嘀咕個冇完。

或許是害怕的模樣顯得可愛,莉莉音的侍女──夏摩威•阿妮爾,以及原本是名為萊匹克的怪物,現在則是經由日色魔法變成人型(年幼少女)的新月,一麵喊著「好可愛」,一麵走向登打算將他抱緊處理。

日色原先以為登對此會感到厭惡……

「哎呀~我真搶手耶~嗚嘻嘻~」

他似乎樂在其中。登完全冇有意識到自己在夏摩威的豐胸緊緊抱個正著,有個男人──不,有個變態無法眼睜睜看著登享受的模樣。

「嗚喔喔喔喔喔喔!這、這真是何等的不知羞恥!」

有個危險人士發出了吶喊,他兩眼發紅、氣喘籲籲。

「登、登閣下!就算是您,在下也不能容忍這等行為!啊──太讓人羨慕了!」

「閉嘴,變態老頭,你的**全都寫在臉上了!」

日色心想,難道就不能讓我安靜看書嗎?

「嘻嘻!啊,話說回來,你就是希伍巴•普魯帝斯吧?我有從爺爺那邊聽過你的事喔。對了,他很想見你一麵呢,你還不打算回去嗎?」

「…………是的。」

希伍巴臉上還掛著笑容,隻是日色感覺得出來希伍巴的雙眼並無笑意,雖然不曉得希伍巴眼中藏著什麼。但日色判斷那不是他該追問的事。

登也一樣,他盯著希伍巴的麵孔,接著開心地咧嘴一笑。

「……這樣啊!算了,沒關係啦!那位老爺爺纔不會那麼早昇天咧。隻是我希望……總有一天,你能去見見他。」

「……多謝體諒。」

希伍巴究竟是為了什麼而道謝……是為了向登的體貼表達感謝?是替轉換現場氣氛一事道謝?還是其他原因……?

「嗚嘻嘻,總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登!以後請多指教!」

「嗯,能不能請多指教,要視你的表現而定呢,嗬嗬嗬。」

「咿、咿咿咿咿咿?」

登再次被莉莉音的魄力嚇得半死,日色心想那樣會在彆人心中留下創傷,很想勸她住手。這時,莉莉音忽然對妮奇的手有了興趣。

「嗯?那是什麼,妮奇?繃帶嗎?不……原來是緞帶啊,我第一次看見你帶這種東西呢。」

緞帶在妮奇的右手手腕上綁了好幾圈。

「緞帶似乎寄宿著某種不曾感覺過的魔力……」

真不愧是莉莉音,日色想道。這是妮奇從姬那邊收下的緞帶,由於緞帶已經由精靈穿戴一段時日,所以絕對不普通。

莉莉音察覺了這件事,日色不禁佩服她真有眼光。

「唔?你說這東西嗎?嗬嗬~這條緞帶是……」

妮奇雀躍地開始解釋,要問她為何會那麼高興,是因為她從卡繆那邊聽了自己昏倒後發生的事情經過。

當姬即將誤入歧途之際,算是妮奇拉了她一把,姬對此表示感激,於是將自己的緞帶托付給妮奇,作為感謝的證明。

據妮奇表示,緞帶上傳來一股既柔和又溫暖無比的魔力,更重要的是,這條緞帶也代表姬認同了自己──妮奇如是說。

「喔?原來那是精靈讓給你的東西……嘖,要是我有去就好了。」

莉莉音像小孩一樣嘟起嘴,不過【精靈之森】是未經精靈許可,不得進入的空間,個性凶暴的莉莉音應該進不去纔是──日色突然想到了這點,不過他決定將這個想法當成自己的秘密。

「話說回來,小姐──」

「喔,你提醒了我呢,希伍巴。」

聽到希伍巴出聲,莉莉音神色變得凝重,接著轉向日色。

「日色,我有事要找你談。」

「────啊?你說有個人想見我,所以叫我跟你一起過去?」

莉莉音向日色表示有事要找他談,內容是想讓日色跟她認識的一位熟人見麵,請他跟自己一同前往。

「麻煩死了,不要。」

日色馬上回絕了莉莉音的請求。

「唉,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收到了不出所料的答覆,讓莉莉音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

「再說了,我不覺得需要特地去見他一麵啊。」

「日色大人,您還記得我們來到這個國家後,有事到國外出差一趟嗎?」

如希伍巴所言,的確是有這麼回事,據說是莉莉音一直在尋找住在這個國家的某位友人下落,最後她的確找到了對方。

「前些日子,我們終於跟那位大人見到麵了,並拜托他能助我們一臂之力。而在聊天途中,那位大人對日色大人深感興趣,他希望跟您見上一麵。」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

想見麵的話,應該是對方過來找他纔對,日色心想。

「聽我說,日色,我會見他也是為了自己的野心。」

以往自傲不凡的莉莉音,現在卻是以嚴肅的眼光看著日色。

「你說過,會支援我的……那個、夢、夢想,所以……所以啦,對!所以你應該要聽我的話去做!這是仆人的義務!」

「嗯……小姐,你白白浪費前麵的開場白了。」

希伍巴垂下肩來,重重歎了一口氣。而不知為何莉莉音則是滿臉通紅。

(為什麼她非得以傲慢的態度跟人說話才行?連老頭都受不了,還在那邊搖頭歎氣呢。)

要是她剛纔有將婉約的一麵表現出來、拜托自己,還比較可愛一點。

「小、小姐!有事求人的時候要……要、要這麼做!露出惹人憐愛的狗狗眼,稍微濕了眼眶的效果比較好!」

「喔喔,這想法太棒了,夏摩威小妮子!小姐,請您照她的話去做!」

「你、你們說什麼蠢話啊!我、我怎麼可能辦得到那種事!而、而且那些知識怎麼搞的!你從哪聽來的啊,夏摩威!」

「呃……是希伍巴老爺子說的,有問題嗎?」

夏摩威一派天然,微笑說道,她扔的超級大炸彈令希伍巴不禁喊了一聲「我的老天」,甚至向上天祈禱,而莉莉音則是氣得肩膀都在發抖。想必希伍巴做好了要接受來自莉莉音製裁的覺悟。

「你教了夏摩威什麼鬼東西啊──!」

「嗚嗯嗯嗯?」

迴旋梯完美命中希伍巴的側臉,整顆頭都陷進牆裡去了。

……修繕費用就由他掏腰包吧,日色心想。

「總、總之,你不跟我來的話,我會很傷腦筋!」

「就算你這麼說……叫他來事情不就解決了?」

「我不是說過冇辦法叫他來嗎!他身上也有不少麻煩!」

「麻煩、嗎?」

「如果他的身分曝光,我們可能會被捲入騷動之中!這樣事情隻會變得更麻煩而已!」

「……你最好彆讓我見到那個人。」

自己本來就具備容易遭受波及的體質了,日色當然會認為壓根不想跟像炸彈一樣的人扯上關係。

「總之我不會去。」

「但、但這也是為了我的夢想啊!」

經莉莉音提點,有個地方讓日色感到在意。既然自己的確宣言過會支援莉莉音的夢想──打造【萬民享樂之國】,就不能對她的請求視而不見。

日色自己也衷心想要目睹她夢想實現的那一刻,隻是他不認為跟那位仁兄見麵就能離她的夢想更進一步,簡單來說,日色冇什麼實感。

「而、而且,克傑爾是打造你那把《絕刀•斬擊》原型的人!」

…………嗯?

「隻有一次也好,你就去……」

「喂。」

「見見他……咦?」

「你剛纔說了什麼?」

日色突然追究起來的模樣,讓莉莉音不禁愣了一下。

「咦……剛纔?我說隻有一次也好,你就去見見──」

「不對,我是問上一句。」

「……克傑爾他是打造你那把《絕刀•斬擊》原型的人……?」

日色不禁佩服莉莉音記性真好,心想自己冇有聽錯。

他朝靠在床邊的愛刀看了一眼。

「你說……克傑爾,是嗎?」

「呃、對。」

「問你一件事,他的名字────是不是叫克傑爾•吉歐?」

──【魔國•哈歐斯】北部的連綿岩石地帶,大小形狀不一的岩石構成了濃密的石林,石林散發的壓迫感,給人一種彷佛在阻擋入侵者的印象。有個洞窟則是坐落在石林的某個角落。

日色一行人朝洞窟深處繼續前進,這時眾人發現前方有光源,便停下了腳步。

日色朝身旁的莉莉音看了一眼,用眼神詢問她說的那個人是否就在洞窟深處,莉莉音也不發一語,微微抬起了下巴,向日色表示肯定。

眾人一麵注意周遭動靜、一麵往前走,他們接近愈來愈明亮的光源。

有個充滿光源的生活空間擴展在眾人眼前,由木箱鋪滿的地板則是疊著榻榻米,榻榻米上有稻草棉被、書櫃、茶壺和小茶桌,甚至還有圍爐,一幅與目前所在地不搭嘎的畫麵映入了日色眼簾。

有個人坐在圍爐旁邊,背對著眾人。

從背影來看,得知這位人物穿著日式袴裙,頭上還長了一對獸耳。

(他果然是獸人,看樣子……不會有錯。)

日色大致已經確定這位人物的身分。

「──喂,我有照你說的做,把他帶來這裡了。」

原先維持坐姿的人物,聽見莉莉音的話語稍微動了一下獸耳,並轉過身麵對眾人。

「這真是……你帶了一大群人過來呢,莉莉音小姐。」

獸人男子和藹一笑,外表相當年輕,看起來隻有二十多快三十歲,由於獸人的關係,日色不能確定這位男子究竟到底幾歲。

不過,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氛圍讓日色想起了某位人物,於是他往前踏出一步。

「你就是克傑爾•吉歐?」

「是的,我的確是克傑爾•吉歐。」

克傑爾瞥了日色的腰間,發現那裡掛著一把刀。

「該不會你就是日色•丘村?」

「對,有人說你想見我,所以我就來了。」

「謝謝你,冇想到你會特地來這偏僻的鄉下找我。」

「冇什麼,我也隻是想跟你見個麵,有事要找你談罷了。」

「喔…………有何貴乾?我的確有跟莉莉音小姐說過,基於某件事,我想見你一麵。但我們是第一次見麵冇錯吧?」

「當然是囉,不過我倒是知道你的一些事蹟。」

「他是這麼說的喔。」

「莉莉音小姐……」

莉莉音介入兩人之間的對話,為了確認真相,克傑爾將目光移到她身上。

「我回去之後有跟日色提到你的事,他一開始還說自己冇理由來這裡,還對我不理不睬的。不過當我講了你的姓氏,他馬上改變了意見。」

事情跟莉莉音說的一樣。

日色聽到克傑爾的姓氏,確認了不少情報,得知克傑爾是位有著一頭黃髮、技術一流的鐵匠,還是位曾經環遊世界的獸人,所以他纔想見克傑爾一麵,並跟他確認一件事。

「……原來如此。但能否讓我請教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克傑爾全神貫注地看著日色。

儘管已經確定,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日色決定從克傑爾的口中探出真相。

「你────是薇卡•吉歐的父親吧?」

聽到這句,克傑爾身體突然像觸電般地抖了一下,兩眼睜得老大,難以置信地注視日色。

「……你、你為什麼知道這個名字?為什麼你知道那孩子的名字……?」

反應十分強烈,莉莉音她們也被克傑歐的反應嚇了一跳,不禁看著日色。

(果然是他。)

日色看了一眼就明白,這個人的確是薇卡的父親,有著黃色毛髮的獸人族,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那沉穩的雙眼、麵孔,以及身上散發的氣質,簡直一模一樣。

克傑爾和日色跟阿諾魯德他們在人界旅行時,邂逅的一位少女──薇卡•吉歐非常相像。

尤其是頭頂翹起如天線的髮束跟薇卡一模一樣,日色決定以後用「天線老爹」稱呼克傑爾。

「薇卡是誰?日色,你到底知道什麼?」

莉莉音向日色尋求說明,畢竟日色也冇對莉莉音她們解釋清楚。

「薇卡•吉歐……她是這位鐵匠的女兒。」

「女、女兒?給、給我等一下,所以意思是?你之前見過克傑爾的女兒?」

「是啊,雖然時間不長。但我們一同旅行過。」

薇卡的目標是尋找父親,她想要找到環遊世界的父親下落,為了幫助遭到不知名人士追捕的父親,她活用自己拚命學來的強大展開尋人之旅。

「怎、怎麼會……她……琳蒂怎麼了?」

克傑爾臉色發白地問道。

「琳蒂?這是她母親的名字嗎?」

「不是……不,或許薇卡覺得她就是自己的母親也說不定,畢竟是我拜托琳蒂這麼做的……」

克傑爾苦澀地說道。

「從前,我用這雙手打造了許許多多的武器。武器卻淪落到賊人的手上,害我的妻子……慘遭殺害。」

儘管慶幸年幼的子女──薇卡平安無事,不過克傑爾領悟到如果現狀不變,自己會將薇卡捲入危險之中,因此他將薇卡托付給琳蒂,然後離去。

「琳蒂是我太太的……妹妹,我拜托她,希望她能像母親一樣照顧薇卡,至於薇卡,我則是請琳蒂彆說出事實,不要告訴她自己的親生母親遭到殺害。我當時認為薇卡一定會將琳蒂當成自己的生母看待。這絕非誇大其辭,托琳蒂的福,我才能下定決心踏上旅途……」

之後克傑爾在世界各地流浪,為了不讓悲劇再度發生,他想儘辦法不讓自己打造的武器流到他人手上,一直以來都在進行回收武器的工作。

隻是克傑爾打造的武器非常強大,就算隻是落入一般人手中,武器也會孕育出爆發性的威力,因此渴望武器力量的人始終絡繹不絕,連各國的權力者都在追尋他的下落,這意味著自己正遭到追捕。

據他表示,由於追捕的情況愈來愈嚴重,隻能四處逃難,最後抵達了這個洞窟。

「原來如此,不過你說的那位琳蒂……她已經去世了。」

「什……?為什麼……?難不成是被盜賊……?」

克傑爾聞言不禁抬起頭,感覺恨不得朝日色撲上去問個明白,這讓日色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不,根據薇卡的說法,琳蒂是病死的。」

「是、是嗎……」

克傑爾低下頭來,一臉苦澀,悔恨壓得他的心靈喘不過氣。

「我話還冇說完,母親去世時,薇卡隻有七歲。」

「咦?七、七歲……」

「之後她就一個人獨自活到現在。」

「薇卡她……一個人……?」

「對,她當上了冒險者。為了找你這個父親,她在人界四處旅行。」

「怎、怎麼會這樣……」

看到克傑爾渾身發抖,日色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身為父親,應該明白薇卡會有什麼樣的待遇吧?她在人界是怎麼活過來的……你能明白嗎?」

日色可以理解克傑爾拋棄薇卡的理由,克傑爾是以他自己的想法判斷采取這個做法是對的,隻要薇卡跟自己在一起,災難就會降臨到她身上,她很可能會因此而受傷。

所以他纔會親手拋棄自己深愛的子女,這對他而言想必痛苦萬分。但日色可是親身體會到這位名叫薇卡的少女的堅強意誌。

薇卡至今是怎麼活過來的,還有現在的社會對她而言有多麼殘酷,這些日色都很清楚。

「我並不是在責怪你。但你有冇有想過?她很可能會為了找你而踏上旅途。」

「…………我忘了。」

「我想也是。」

「畢竟要我說的話,那孩子比較…………比較像碧安妮,像我的妻子。她是位個性沉穩的女性,感覺是不太會出去旅行的……」

「……人類……?」

除了日色跟克傑爾,其他人都對這句話紛紛表示驚訝,儘管新月和妮奇似懂非懂就是了。

「人類……?喂,克傑爾,我的確有聽說你有孩子,不過你的妻子原來是人類?」

身為大感驚訝的眾人代表,莉莉音向克傑爾提出疑問。

「是的,碧安妮的確是『人族』。」

「也、也就是說……」

「對──薇卡是混血兒。」

夏摩威聞言不禁抖了一下,神色僵硬。

「夏摩威姊姊……?」

新月覺得夏摩威的樣子不太對勁,緊緊握住她的手、向她搭話。冇錯,這是因為夏摩威也是混血兒,所以她能明白身為混血兒的薇卡,竟然在七歲就踏上世界之旅的事實有多麼異常。

混血兒遭到排斥──這件事,古往今來幾乎一點也冇變,嚴重的情況,甚至還會被當成蒼蠅看待。現況如此嚴苛,薇卡卻隻有一個人,而且還在人界到處遊走──這件事實,令夏摩威難以置信。

「……對了,夏摩威小姐也是混血兒呢。」

克傑爾愧疚地垂下眼簾。

「那傢夥踏上旅途在找你的下落,我想現在也是。」

「……這樣啊。想不到那孩子跟你有交情。」

「單純是湊巧罷了。」

「……不,那孩子會跟你一起旅行,就是她滿中意你的證據……這樣啊,看樣子到現在,我還是不斷把事情搞砸了呢。」

「既然這麼想,那就快去接她如何?不要再把自己關在這個陰暗的洞窟了。」

沉默籠罩了眾人一段時間,直到克傑爾開口之前,冇有任何人說話。最後克傑爾臉上的表情有了變化,他靜靜地開口說道:

「………………能讓我看看那把刀嗎?」

「……咦?」

日色愣住,心想丟擲的話題跟之前也差太多了。不過對方神情凝重,似乎不是在開玩笑,也許現在把刀拿給克傑爾看是有特彆含意的。

「這把《絕刀•斬擊》,我從希伍巴先生那邊聽說原本叫《刺刀•貫穿》,它是由一位名叫劄夫的鐵匠打造的刀,我在旅行途中認識了他,有提供他一些協助。所以我纔會想看看擁有絕刀的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劄夫,他是日色一行人在魔界旅行時認識的男子,劄夫曾告訴他們自己曾向某位老師(克傑爾)學藝,在他的身邊進行為期約一週的打鐵基礎修行,簡而言之就是拜師學藝。

而打造《刺刀》,隻要是鐵匠都會景仰不已的人物──正是眼前這位男子。

這件事,日色有從劄夫那邊聽說過,更吃驚的是莉莉音她們以前見過克傑爾,一直在尋找他的下落,他不禁覺得緣分真是奇妙。

「想不到劄夫竟然會打造用於戰鬥的刀。當初希伍巴先生告訴我這件事,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想必克傑爾是為了自己的武器又會衍生悲劇,感到惶恐萬分。

「啊,不過你不必放在心上。莉莉音小姐大概跟我說了你是怎樣的人,她說你不是壞人,絕不是那種喜好傷害他人的人物。」

「雖然長得很像壞蛋啦,嗬嗬嗬。」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紅色蘿莉?」

「嗯?你以為你在對誰說話啊,日色?」

日色與莉莉音彼此的眼神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其他人不禁愣在當場,此時,日色率先改變了現場的氣氛。

他歎了口氣,將《斬擊》從刀鞘中拔出來,輕輕放在克傑爾麵前。

不過,這時有道影子從日色的肩膀上探出頭來。

「喂!你要是敢對《斬擊》動什麼手腳的話,我可饒不了你喔!」

原來是登。由於登已經跟《斬擊》合為一體,要是有人在刀上動手腳,他可就傷腦筋了。

「……真讓我驚訝,難道你是精靈?」

「喔~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你滿有兩把刷子的嘛!」

登不禁咯咯笑,對克傑爾的眼力感到欽佩。

日色講了一句「不要爬到我肩膀」之後,將視線移回克傑爾身上。

克傑爾拔刀出鞘,凝視刀身,彷佛在用雙眼與刀進行對話,隻不過在旁人眼裡,他看起來像是被刀擄獲芳心的危險人物。

據莉莉音表示,克傑爾就是這樣跟自己的刀互相溝通。

克傑爾從各式各樣的角度觀看、確認《斬擊》的存在。起初他見到刀的時候還驚訝地瞪大雙眼,後來漸漸變成點頭稱是,看似瞭然於心,最後愉快地輕笑了幾聲。

「有那裡不對勁嗎?」

日色在意克傑爾的反應,不禁問道。對方隻答了句「冇什麼」,就收刀入鞘,將刀還給日色。

「看來這孩子跟我緣分已儘。」

「……?」

「我從它那邊聽說現在的持有人──也就是你,還有跟它簽訂契約的登先生是什麼樣的人物。」

「啊、我的名字……」

明明冇報上名號,克傑爾卻知道登的名字,看來他能跟刀溝通一事所言不假。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很驚訝。想不到它竟然能成長為『精靈刀』……不,與其說是成長,不如說是進化。」

對於克傑爾的感歎,登則是驕傲地抬頭挺胸,說道:「哼哼,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而且這個造型…………太美了,劄夫的技藝更上一層樓了呢。」

「那麼,你跟刀溝通之後,有什麼感想?」

「這個嘛,我很高興能跟這孩子聊天,不過它也罵了我不少。」

「罵了你不少?」

「尤其是關於薇卡方麵……它訓了我一頓,說不可以讓她覺得寂寞,還有薇卡究竟受了你多少照顧。」

克傑爾不禁露出苦笑自嘲,眾人隻是默默地看著他。

「……不過,我冇想過事情會演變成這種地步就是了。」

克傑爾說道,並看向莉莉音。

「《斬擊》告訴了我,日色先生是什麼樣的人,也感受到了它絕對信任日色先生的意誌,還有他……支援你的夢想。」

「當然!日色是我的部下!」

「玩笑請在夢裡說,謝謝。」

「唔!看來你還冇明白自己的立場啊,日色?」

「說什麼蠢話,我纔不打算像某位變態執事一樣,當一個年幼少女的仆人。」

「你、你剛剛是不是說了『幼女』這個字──!」

「喔嗬嗬嗬!不不不,真是太棒了!年幼少女的仆人!嗯~在下熱血沸騰啦!喔嗬嗬嗬嗬!」

現場正準備要陷入一團混亂,不過……

「……嗬嗬。」

克傑爾輕笑幾聲,日色跟莉莉音則是同時瞪著他。

「「有什麼好笑的?」」

兩人異口同聲道出威脅之語。但克傑爾態度仍是一派自然,無視威脅。

「冇什麼,隻是我大概明白莉莉音小姐為何會再次追尋幾近放棄的夢想罷了。」

克傑爾朝莉莉音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莉莉音不禁哼了一聲。

「其實我原本打算就算見麵,也不打算改變自己的想法。畢竟我早就看破紅塵,就算你說『請助我的夢想一臂之力』,我也冇有興致。」

「…………」

「你所說的理想──【萬民享樂之地】,簡直像是在追尋不切實際的夢想,就如同肥皂泡泡,看似觸手可及,但隻要破掉就會消失無蹤。正因如此,本來就算你邀請我,我也不打算答應。」

克傑爾臉上掛著微笑說道,其他人則是豎耳傾聽,無人打岔。

「現在的世界一片混亂,從種族不同而互不相讓的爭執,到為了利益與權力的鬥爭都有。而為了贏得鬥爭的勝利,人們開始追求更強大的力量,結果敗者的

痛苦、悲傷,則會與憎恨有所牽連,爭執也愈來愈大。光是得知自己的武器跟這些爭執有所關聯,我的心就會飽受自責,差一點就要崩潰了。」

為了在鬥爭中取勝,就需要力量,這是無庸置疑的道理。為了力量,就會渴求強大的武器,這也是事實。當時那些追逐能創造武器的克傑爾的權力者,想必會用各式各樣的手段企圖說服他。

「我很清楚,武器並不是單純用來裝飾的東西。但我冀望過,希望有人能為了守護重要的事物而使用武器……可是,我太愚蠢了,這理想如此天真,根本不

可能實現。時勢就是時勢,當時的我並不瞭解這點,諷刺的是,我要到自己最重要的人被自己打造的武器而殺害之後,纔對這點有了體悟……所以,我纔會決定隱匿

自己的行蹤,發誓從此不再打造為了殺戮而存在的武器……」

克傑爾打造的武器,也許還在這世界上的某個角落,甚至很有可能不斷用在戰爭方麵,現在的他,仍舊不敢正視這個現實。

「……你怎麼都在抱怨跟後悔。」

在所有人保持沉默之際,隻有日色語帶冷漠,眼神尖銳。

「誰教你明明打造武器,卻會追求為了什麼而打造,再說武器原本不管怎麼使用,都是為了戰鬥而存在的工具。」

「……的確是呢。」

「不論你是抱著什麼想法打造武器,最後都是由武器的使用者決定它的價值。」

「……你說的冇錯。」

「結果,你隻是討厭有人用自己的武器行不義之事吧?不去正視現實,隻會一直逃避,連女兒的事都不敢麵對。」

「咦?」

「你的每個想法都很膚淺,剛纔這傢夥不是也告訴過你嗎?」

日色語畢,用手指敲著《斬擊》。

「你是她的父親,不管你做什麼、躲在哪裡,隻要你擁有克傑爾•吉歐這個身分,你就是她的父親。身為父親,既然還活在世上,就不該讓自己的子女感到寂寞!」

「……日色先生。」

「逃避這件事本身並冇有錯,有時要藉由逃避纔會明白某些事。可是啊,最糟的事情是『一直逃避下去』。」

克傑爾瞪大雙眼,受到衝擊。

「你真正該做的事,應該不是窩在這種地方吧?既然身懷絕技,不如行使自己的力量,向前邁進怎麼樣?」

雖然無法完全理解克傑爾經曆的痛苦,即便如此,日色還是忍不住說出口了,因為他多多少少能瞭解……明明父母健在,卻見不到雙親的孩子有多難過。

沉默良久,克傑爾嗬嗬笑了幾聲。

「抱歉,我忍不住笑了……剛纔我也提過,其實本來就算你們說什麼,我也絲毫不打算離開這裡,畢竟我害怕自己再度成為引發鬥爭的火種。」

的確,假如有人知道克傑爾的存在,尤其是【人類國度•維克特裡亞斯】的王要是知道了,不意外他會策畫強製綁架克傑爾。

「莉莉音小姐……我被你將了一軍呢。」

「克傑爾……」

「……這個少年的登場是個驚喜,不,實在是太驚喜了,雖然我是有說過想見他一麵……所以講這句話好像有點怪怪的。」

「哼,這傢夥本身就是超乎意料的存在,事情就是這樣罷了。」

聽到莉莉音用「這傢夥」稱呼自己,還用手指指他,讓日色感到有些不悅。

「是啊,你說的冇錯。想不到他認識我女兒,還讓我見識進化之後的《斬擊》,完全超乎我的預料,再加上明明自己也一把歲數了,卻還像這樣捱罵,完全提不出任何的反駁……」

克傑爾注視著日色的眼神,輕輕一笑。

「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如果是我能回答的範圍的話。」

「謝謝你。」

克傑爾正襟危坐,腰桿打直,瞥了一眼《斬擊》。

「我剛纔也從那孩子……從《斬擊》那邊聽說了,它似乎全心全意地信任你,跟你搭檔了不短的時間。」

的確冇錯。這把《斬擊》是將《貫穿》加以合成的武器,說穿了,《貫穿》是日色的第一個夥伴,交往的時間比誰都還要長。

「不過,我不希望自己打造的武器用於戰爭,所以我一直都在回收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孩子們,而這把《斬擊》原本也是我創造的孩子之一。假設我說『希望你不要再讓那孩子用於戰爭』的話,你會怎麼做?」

「這是你的問題嗎?」

「是的。」克傑爾點頭答道,全神貫注地凝視日色,筆直注視日色的眼神相當清澈,讓日色明白他必須給克傑爾一個認真的答覆,否則對方不會善罷乾休。

「……抱歉,這我做不到。」

「為什麼?」

「他已經是我的了,我不需要尊重彆人的意願。」

「………我的確是說過這孩子已經脫離了我的掌控。但武器傷害他人絕非難事,隻要使用方法不對就能輕易奪人性命,還會產生許多憎恨、悲傷等等充滿黑暗的負麵情感,而這件事將會化為現實。即便如此,你還是要揮舞這孩子而戰嗎?」

「當然,我會依照自己的意誌討伐敵人。而且,武器也不光是隻為了傷害他人而存在吧?剛纔我也說過了,要視使用者內心的盤算而定。為了保護什麼而使用──這句話可是你說的喔。」

「……被你將了一軍呢。」

「至少一直以來它幫了我不少,為了貫徹我自己的生存之道。」

「你的生存之道……是嗎?」

「對,我也不喜歡有事冇事就砍人。但如果他要阻撓我的道路,我就會全力逼退對方。」

「就算有人會因此喪命?」

「我已經……做好覺悟了。」

克傑爾眼睛眨也不眨,盯著日色的雙眼。

「我打算為了守護我自己的道路,揮舞這傢夥……揮舞《斬擊》而戰。」

「喔!我、《斬擊》還有日色都是同一艘船上的夥伴!而且我,本大爺登向你掛保證!日色絕對不會做出會讓《斬擊》難過的戰鬥行為!」

登向克傑爾比了個「耶」的手勢。日色已經覺得都無所謂了,但登似乎還不打算從他肩膀上下來。

「就算你不替我保證,隻要這把刀相信我,我也會一直相信它。」

剎那間──克傑爾雙眼圓睜,露出了一抹帶有和藹氣息的微笑。

「原來如此,看來《斬擊》找到了一位不錯的主人呢。」

他直接轉過身體,麵對莉莉音,靜靜地低下了頭。莉莉音起先有些困惑,不禁愣住,後來她似乎明白克傑爾的用意,換上嚴肅的臉孔麵對他。

「莉莉音小姐,你所說的夢想……儘管微不足道。但請讓我背起那夢想的一部分吧,不,請務必讓我協助。」

「!嗯,拜托你了,克傑爾!」

莉莉音也開心地露出笑容,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希伍巴和夏摩威等人各自也看了看彼此的表情,彷佛與莉莉音心有靈犀,互相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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