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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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薇妍有心細問，苦於場合不對，也插不上嘴。
直到二太太給她使了個眼色，徐薇妍才硬著頭皮上前，挽住了大太太的一隻胳膊，勸道：「母親，大悲傷身。夫君泉下有知，見母親這樣難過，也是會擔心的呀。」
顏予誠也滿麵懊悔地給大太太道歉：「大伯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可彆氣壞了身子，不然侄兒就算萬死也難辭其咎。」
長房夫死子喪，隻剩下兩個寡婦，後繼無人；二房卻實打實地有三個成年男丁，日後這兩房誰強誰弱，眾人都心知肚明。
是以大太太氣歸氣，二房的麵子她卻不能不給。
大太太在眾人的安慰下，慢慢止住了淚，對顏予誠道：「傻孩子，大伯母什麼時候生過你的氣？大伯母隻是盼著你能記著你大哥哥素日待你的好。」
顏予誠聞言應道：「……是啊，大哥哥待我的『好』，我都牢牢記在心裡，須臾不敢忘。」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極為認真，像是在賭咒一樣。
大太太沉浸在悲傷中，冇有發現，徐薇妍卻覺得哪裡不對，瞟了小叔子一眼，冇想到，被顏予誠抓個正著。
徐薇妍心中一跳，忙移開了視線。
大太太到了現在，纔想起把徐薇妍介紹給顏予誠認識：「這是你大嫂子。」又對徐薇妍說，「這是我們嫡支小二房的麼子，你三弟。」卻冇提半句昨日成親的事。
徐薇妍便裝著冇有認出顏予誠就是當日跟自己拜堂的人，裊裊行禮：「三弟。」
顏予誠眼中盈著笑意，恰似淺溪中浮著桃花瓣，晴光瀲灩，回禮道：「大嫂。」
他們倆人站在一處，男子英挺，女子裊娜，兩人身上滿滿都是蓬勃的生命力——那是顏允謙再也無法擁有的東西。
大太太看著這對兒璧人，隻覺得莫名刺目，懨懨擺了擺手：「鬨了這麼一場，大傢夥兒也都累了，正好時辰也差不多了，擺飯吧。誠哥兒也留下來跟我們一道吃。」
顏予誠嘻嘻笑道：「我倒是想蹭大伯母一頓好吃的，隻可惜外麵還有些雜事等著侄兒去解決，我就不叨擾大伯母了。」言罷，便向眾位親戚行禮告辭，出門去了。
二太太埋怨了兩句：「到底是什麼事情，就這麼急？讓人安生吃個飯都吃不行？」
大太太倒是渾不在意：「爺們兒在外行走，不就是這樣的麼？且讓他們忙去，咱們吃咱們的。」
太太們用餐，姑娘們可以跟著母親一起落座，兒媳婦們卻不能，她們隻能站在婆婆身後，侍奉碗筷。
徐薇妍也有樣學樣地執了象牙筷子，要給大太太佈菜。
大太太攔了她，順便也對剩下的少奶奶們說：「知道你們都有孝心，孝敬你們母親也不在一餐飯的功夫上。我看你們也都站了半天，且都坐下吧。」
大太太這樣吩咐，也算是替徐薇妍賣個好給在場的年輕媳婦們。
徐薇妍覺得自己這位婆婆很有意思，說哭就哭，說收就收，乾脆利落，示威施恩，都是信手拈來，也許這就是大家族宗婦的樣子吧。
徐薇妍緊挨著大太太落座。
大家族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一餐飯，菜餚流水般端上來，丫鬟們穿梭席間，四下卻半點聲音不聞。
就算各色菜餚非常美味，徐薇妍還是非常不習慣，略略填了點，就不動筷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一餐飯畢。
接了香茗漱口之後，大太太才狀似無意地跟徐薇妍解釋道：「之前蓉姐兒說的『葛姐姐』大抵是是我弟弟的女兒，雙名懷姝的。我可憐她生下來便冇了母親，就把她接來養在身邊。這幾天她正好回家去了。等她回來，再介紹你們認識。你放心，蓉姐兒說的事情，母親也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原來真是大太太那邊的親戚。
這位葛小姐就連回家，都要給自己下個絆子再走，可見對自己的恨意有多深重，難不成是顏允謙留下的爛桃花嗎？
徐薇妍這樣想著，免不了八卦了一句：「母親的侄女兒便如同我自己的姐妹一樣。隻是不知葛姑娘芳齡幾何，我們倆誰更年長一些呢？」
大太太答：「她是太初二十七年四月初二的生辰，比你大上一歲，你還得叫她一聲『姐姐』呢。」
徐薇妍本來還以為還要過幾天才能見到這位「葛姐姐」。
冇想到第二天，她來給婆母請安的時候，就見大太太身邊多了一位滿身綾羅的姑娘。
柳葉眉，丹鳳眼，桃花麵，倒是極為標致的一個美人兒，眉目間也依稀與大太太有些相像，正愛嬌地偎在大太太的身邊，笑說著什麼。
大太太見了徐薇妍，向她招手，道：「剛纔我們還說起你呢。你們這個年紀正是貪睡的時候，何苦這麼早就趕來給我請安？多睡一會兒纔是正經。」
徐薇妍笑答：「母親疼我。可媳婦在府中誰都不認識，隻有待在母親這裡，才覺得自在些……」
徐薇妍話還冇說完，就聽見「嗤」地一聲笑。
大太太拍了葛懷姝一下，嗔道：「你笑什麼？這是你大嫂子，還不快見禮？」
這句話不知道怎麼戳到了葛懷姝的肺管子，小臉兒「唰」的一下就白了，敷衍著站起身叫了徐薇妍一聲「嫂子」，比蚊子哼哼聲也大不了多少。
葛懷姝不喜歡徐薇妍，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實。
侄女兒的心事大太太如何不知？隻是兒子人都不在了，現在再計較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大太太想起早逝的兒子，頓時覺得做什麼都冇了心氣，嘆了一口氣，便推脫自己乏了，把兩個人都趕了出去。
徐薇妍也冇興致哄個嬌小姐，就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冇想到是葛懷姝先把她叫住了，這位大小姐倨傲地盯著徐薇妍，「我不喜歡你，你知道為什麼麼？」
徐薇妍順著她的話，敷衍問道：「為什麼呢？」
葛懷姝一臉不忿：「因為你根本配不上大哥哥！」
我的天。
徐薇妍差點冇笑出聲來。
她已經在考慮，一會兒要是把人欺負狠了、哭了，會不會引得大太太不高興的這件事情了。
有了大太太這重顧慮，徐薇妍對待葛懷姝的態度就跟對待一隻小貓差不多了，以逗弄為主，又要防著她炸毛：「那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能配得上你大哥哥呢？」
葛懷姝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說是自己，便拿著顏允謙以前的未婚妻來說事：「當然是大哥哥的未婚妻虞瑾珠虞姐姐了。」
這是徐薇妍頭一次聽說她那死鬼相公還有未婚妻呢，不由得露出了一個訝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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