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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玥嬰 作品

【梨花先雪】2.京中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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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衾澄狐疑,這時候怎麼又知道喊她“公子”了

但她眼裡現在隻剩下了喻清璱,隻覺得采薇一驚一乍的吵,生怕嚇到這個像梨花化作的妹妹。

她抬頭皺眉,問采薇怎麼了。

采薇不語。

叢衾澄隻好自己疑惑地走了過去,剛走到牆邊,一道身影飛快從牆的那頭躍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提起她的後衣領。

三個小孩霎時間全呆住了。

叢衾澄不曉得是誰敢對將軍家的小姐這樣無禮,使勁掙紮著想要踹那人幾腳。

她撲騰了半晌,可幾乎冇有碰到那人分毫。

她心道:我好歹是跟著阿公、阿母在邊境學了幾年的武功,這些年也有偷偷練著——難不成這人是哪裡來的大俠?

叢衾澄抓住機會仰頭,這才發覺,來人竟是自己的大哥叢抒則。

少年雖一身便衣,卻一副芝蘭玉樹、爾雅公子模樣。

然而他一開口,那溫潤氣質就消失不見了。

叢抒則厲聲怒道:“叢衾澄啊叢衾澄,你怎麼就不能像個姑孃家!?”

“大兄,阿兄!我錯了,你放我下來!”叢衾澄知道掙紮無濟於事,很快改變了戰略,開始求饒。

叢抒則怒意不減,不理會她,繼續斥責:“父親說了,讓你像彆家女兒一樣,學學琴棋書畫就好了。”

“可你倒好,非要跟著我們瞎練武,一天到晚到處野,如今竟還學會離家出走了!?”

“看這次回去,父親如何罰你!”叢抒則喋喋不休地罵著,根本冇有要停止的意思。

叢衾澄聽不慣他這些大道理,更不明白女兒家憑什麼不能學武術,不服氣的勁又上來了。她愈加猛烈地掙紮起來。

“這裡可是丞相府,你怎麼能隨便進來!?”叢衾澄掙紮不停,開始用丞相府來壓自己的大哥。

叢抒則後知後覺發現這裡是丞相府,顯然是吃了一驚,四下打量後依舊威風不減:“哼,反正也冇人看見,你現在就跟我回家!”

正在這時,姚棠搬著梯子走來。

她聽見這邊喧鬨至極,又看到突然多了位真正的公子,深覺壞了規矩。

她連忙將喻清璱護在身後,但實在氣急難忍:“這裡可是丞相府,是我家小姐靜養的園子,不是你們隨意進來打鬨的地方。”

叢抒則往日即使路過也聽不見其中人聲,壓根冇想到會裡頭有人,尷尬地站在原地。

叢衾澄趁機掙脫,跑到因為害怕躲在樹後的喻清璱身邊,放下心來叫囂道:“我身旁可是喻家的大小姐。你如此大吵大嚷,要是害她生病,丞相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叢抒則低頭看到這位外貌奇異的小孩兒,瞪大了眼睛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可從不知道丞相還有什麼小女兒。

就算是有,他模糊地回憶坊間傳聞。那這小女兒也早該死在了五年前,死在了她的週歲生辰宴上,死在了她親祖母、也就是喻老夫人手裡。

怎麼如今喻老婦人突然病逝,這小女兒卻活生生站在這裡!?

叢抒則不禁想到鬼怪妖邪之說,頓時心中鼓聲大作。

姚棠氣地轉頭就往園外走,決心叫園子門口的侍衛過來趕人。

比起怕眼前弱不禁風的“小妖女”,叢抒則更怕和丞相府結了梁子,他匆匆幾步跑上前來,上手攔住姚棠。“這位姑娘,在下並不知道這裡是丞相府,誤闖了進來。”

“驚擾了小姐,還望姑娘見諒。”他忍不住好奇,用餘光瞥向旁邊白髮紫瞳的女孩。

叢衾澄幸災樂禍地嘲笑自己的大哥,而采薇被眾人遺忘,仍坐在牆頭上。

家醜不可外揚,此地不宜久留。

叢抒則緊緊攥住自家妹子的手腕,就要帶著她出去,“總之今日你先和我回去再說。”

叢衾澄將手掙了出來,臉上再不見調皮勁。

她話音裡仍帶著稚氣,話音卻鏗鏘有力,“憑什麼……憑什麼女子不能習武!”

“我們阿母,不就是從小習武?如若阿母不是英姿颯爽的女將軍,阿父又怎麼會對她一見傾心?”

“父親不讓你習武,定然是有原因的。”叢抒則敷衍搪塞,不想再和叢衾澄糾纏下去。

可畢竟,叢衾澄不過是個十歲大的女孩兒。她脾氣執拗,也不懂孰輕孰重,非要把不甘釋放出來,“敢問大兄,又有多久未與阿母相聚了?”

她落寞地垂下頭,“我也已經,有三年冇有見過阿公,阿母和次兄了……”

“我想像母親一樣,能夠保家衛國,守護百姓……”

“我也想騎上馬,前往邊疆去與親人團聚!”叢衾澄猛然抬頭:“如若不能讓自己強大起來,如何才能保護家人,又如何才能見到想見的人!?”

“我們家世代習武,危難之際,我不想……成為你們的累贅。”擲地有聲中,女孩眼裡卻噙著淚。

叢抒則聽著妹妹帶著哭腔的話,還是心疼了。

他確實也苦悶,自五歲離開母親,這十年以來,他從未見過母親他們……

陪伴他的隻有母親給他的名字,和母親親手打造製作的劍和一串珠鏈。

叢抒則走到妹妹麵前,單膝跪下,聲音低沉道:“我不知父親為何不肯教你。”

“但是,若你在家中安分些,不被父親發現,大兄可以教你。”他長歎一聲,繼續道。

姚棠聽著他們吵鬨,縱然心有不悅,但也不敢再聲張了。

叢家兄妹的母族,是京都裡人人絕口不提的越家。而世家之間,雖不敢提及越家,但也都對其中“秘辛”心知肚明。

叢衾澄的母親名為越漪瀾,其祖父越崇曾是驃騎大將軍,後來被封為戍邊大將軍。

越崇早在六十年前就被派去駐守邊疆。

皇帝本下旨命他駐守邊關三十五年,越家滿門也就跟著遷了。

而三十五年之期過去,皇帝卻壓根冇有讓越家重回京都的意思。一直到如今快六十載,新帝都登基許多年,越家都冇被允許歸京。

這也造成了叢家妻離子散的現狀。

從家小妹此番話,不單單是在責怪父兄,更是在忤逆皇權。

今日之事若是外傳,不光是叢家,恐怕喻家也會被一同牽連。

姚棠和叢抒則對視,也便達成了協議。

叢公子躬身道謝,姚棠也禮尚往來,“今日之事,奴婢自不會宣揚,但也會全部稟告大人和夫人。”

“也希望三位今日離去,不把我家小姐的事外傳。”

叢抒則表示理解,神情流露出對這侍女頭腦聰慧冷靜、行事沉穩果斷的讚許。

隨後,他牽上小妹打算離去。

可任誰也冇想到,一直默不作聲的喻清璱卻有些難過地發問,“姚棠阿姊,他們以後還會來嗎?”

叢衾澄聽了這話,瞬間恢複活力、兩眼放光,“可以來嗎!?”

姚棠很是為難,可自家小小姐好不容易纔認識了新朋友,她不捨得讓喻清璱失望。

“我想,阿爹阿孃要是知道我有了朋友,也會替我高興的。”喻清璱眨巴眨巴眼睛,可憐兮兮的模樣。

“好!”

姚棠一咬牙,“清歡園園子大,叢公子和叢小姐不若常來這裡,我家小小姐自然是歡迎的。”

叢衾澄是萬分的高興,她衝哥哥擠眼睛,有條有理地講道:“噥,這清歡園春色這樣好,想來四季都有不可多得的美景。”

“大哥要是以後想來,可得好好教我學武嘍,要多替我逃跑打掩護!”

叢抒則白她一眼,又向喻清璱和姚棠道謝,救下采薇後離開了。

這一天著實是不大尋常。

姚棠看著喻清璱,也高興了許多。心想:平日裡小小姐總不笑,活像個是個小大人,如今真好啊。

“小小姐,累了一天,我們先回房吧。”

喻清璱點點頭,眼睛還戀戀不捨地望著幾人離開的方向。

窗外梨花骨朵被春風吹得張開幾篇花瓣,天邊陽光照破雲靄,照得這原本素淨的白花園金光燦燦。

自此,清歡園裡再不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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