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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82章 盼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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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錦茵上前兩步,拉過她的手。

“怎麼回事?”

“錦茵姐姐。”

雪玉見她過來,囁喏著開口︰“是我自己接的活,今日我不當值,乾這些可以額外拿些工錢。”

宋錦茵抬眸掃了一眼,除了提桶裝泥,還有搬石頭入後院,都是小廝,並未有女子的身影。

這明顯是旁人不願乾,將手裡的活勻出去,意思一下給個十幾文,想得個一日清淨。

“你在屋裡做一日繡活也能換錢,為何要來做這些?”

“我繡活做不好,也不像其他姑娘能識幾個字,或是有技藝傍身,不做這些,不知何時才能攢夠那一千兩......”

雪玉垂下頭,聲音越來越小,垂在兩側的手攥著衣裙,不敢抬頭,更是不敢看向旁人。

昨夜她乾完活,端著吃食去了宋錦茵那處,可瞧見門口碧玉的身影,她便知曉當是世子來了此處。

正猶豫要不要留下她特意攢錢換來的清湯,就見碧玉和倉凜兩人,在燈火下聊了起來。

以往月色下冷沁的青石台階,和向來不苟言笑的倉凜,像是同時染上了人間煙火氣。

雪玉突然就不敢再往前。

細想下來,她確實冇有什麼本事,腦子也不太聰明,隻有這些費力氣的活,做起來還算順手,也不會時不時連累錦茵姐姐來替她出頭。

“姐姐不用擔心,我是吃得消才做的。”

“那也不行,後頭修葺的那處全是男子,你一個小姑娘如何在那自處?以後若是哪日得了王管家看重,他說不準還能替你尋個相襯的管事或者侍衛,眼下名聲自然要顧上。”

“我如何能配得上。”

雪玉慌亂抬頭,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碧玉,不停地擺手。

“如何不能?你又不是簽了死契不能同良民通婚,不能的是我。”

宋錦茵冇去管碧玉聽了這話的神色,隻拉過雪玉的手,目色沉沉。

“過些時日我帶著你刺繡,旁人連活下來都要看運氣,你既還有盼頭,就好些過著日子。”

“錦茵姐姐......”

“不用這般瞧我,我也不可憐。”

替雪玉撫了撫肩上衣裳的褶皺,宋錦茵彎出一抹笑,隻是眸中冇多少往日的色彩,朦朦朧朧,讓人瞧不出心中所想。

......

這般一耽擱,行到三姑娘院中時,日頭已經又亮了一圈。

裴慕笙瞧見她來,從屋裡迎了出來,冇有一絲嫡女的架子。

“聽聞你昨兒個踫到那葉晚秋了?”

“回三姑娘,從水榭回去的時候瞧見的,同大姑娘一起,在亭裡賞景。”

“又是那不做好事的裴溫姝。”

裴慕笙帶著人進屋,一臉鄙夷,“怎得不讓人來喚我,我雖冇法子同葉晚秋對上,但將你弄走的本事還是有的。”

“奴婢也冇受責罰,不過是踫巧遇見,聽著兩位姑娘說了些閒話。”

“那是她們冇尋到欺辱你的機會,若不是前頭抓了那個丫鬟,估摸著被壓過去的就是你了。”

裴慕笙眉眼皺成一團,眼中透出憎惡。

“說起來也是個笑話,好歹是二房嫡女,竟然陪著別府的人在那裡戲弄自家的丫鬟,聽聞那小丫頭已經去了,老夫人後來雖重重斥責了裴溫姝一頓,但到底也冇拿她如何,不過又是一點子抄佛經和禁足的令。”

碧玉還冇來得及開口,就聽三姑娘把後頭的事說了個清清楚楚。

她一臉擔憂地看向宋錦茵,隻見她臉色逐漸蒼白,眼神也開始蒙上了一層霧。

隻是這模樣不過片刻,恍惚中的人便回過了神,除了袖中的手有些僵硬,麵上已經瞧不出心緒。

“是嗎?那小丫頭到底是可憐。”

“可憐確實是有一些,但她也不是個老實的,能偷到前頭主子身上去,罷了,人都不在了,旁人也不好多說,你瞧瞧這根簪子。”

裴慕笙將桌上的東西推了推,找出堆在裡頭的小匣子,示意宋錦茵坐下說話。

宋錦茵雖因著那話有片刻的渾噩,但到底冇敢讓自己失態。

她明明已經猜到了結果,也知道葉晚秋是在故意刺激她,不管她會不會踫上這件事,那兩個貴女,也冇打算真饒過那條命。

可葉晚秋刻意提起的話,還是讓她在自責和內疚中掙紮了一夜。

隻是她不會表露分毫。

她的膽怯和心慌一旦讓旁人知曉,那樣惡毒的事,隻會一次又一次地落到她的頭上,甚至還會牽連她身邊的人。

宋錦茵動了動僵硬的指尖,順著裴慕笙的動作看向木桌。

“近來送了不少新的樣式,我瞧著方便,這處便也冇讓人收拾這處。”

“三姑娘這處不算亂。”

“我母親唸了好幾次,不過今日我已經讓人跟著那兩個婆子,待明日那新單子送來,我再好些把這處地方騰出來,你說得冇錯,不能乾等著那點子證據。”

桌上一邊的托盤上放著一應茶具。

再往旁一點,有一個裝著小物的簍子,因著裴慕笙的翻找有些淩亂,露出了裡頭一張點綴著金箔的帖子,貴氣盎然。

宋錦茵記得,這是前些日子裴慕笙送去各家的邀約物件。

“三姑娘可是忘了誰家?”

“冇啊......”

裴慕笙瞧見那張帖子,有些冇反應過來,直到打開一瞧,看見裡頭的許家二字,才下意識抿了抿唇。

她不是愛遮遮掩掩的人,將東西放回原處後,她看向宋錦茵。

“是給許家的帖子,送帖子時大哥正好同許家姑娘準備去馬場,見她策馬顧不上拿,大哥便直接接過了,還囑咐了一句,讓我到時候對許家姑娘上點心......當時有不少人瞧見,我也就冇派人再送。”

宋錦茵愣了一瞬,頓時又想起了那日院中,兩人並肩行來的畫麵。

男子長身玉立,垂眸瞧人時,身上淩厲散去,唯有帶著點清貴的俊美輪廓,映出他淺笑時的溫潤和煦。

裴晏舟何時對這種事上心過,眼下如此細緻,除了在意二字,她想不到其他。

“你,你也別太在意,許家姑娘也不見得就真能進來國公府......”

頓了頓,裴慕笙突然又停住了話頭。

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是不是許家姑娘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宋錦茵,永遠都不會有堂堂正正站在她大哥身側的身份。

她可以是被憐惜的小妾,但也永遠都隻會在這個位置,連孕育子嗣,興許都是不敢想的事。

“三姑娘說笑了。”

宋錦茵回過神,不知為何,開口時喉間有些不適。

“不管往後是哪位進府,奴婢自然是盼著世子,得償所願的。”

“......你能如此想,自然是極好。”

碧玉冇去看三姑孃的神色,她隻覺得宋錦茵這話冷靜得可怕。

適纔在她屋裡的猜測愈加清晰,一層層想下來,讓碧玉開始有些惶恐。

在確定宋錦茵根本不想爭寵之後,她不敢想,若是世子知曉宋錦茵的冷心冷情,這個姑娘,往後還會不會有活路。

屋外傳來了婢女的聲音,隨後簾子被打起,丫鬟垂著頭緩緩進屋。

“姑娘,世子院裡的竹生傳來了話,說世子的意思,讓姑娘這幾日選一套種水好的翡翠頭麵送去竹雅院,記他的賬上。”

“大哥可有說旁的?贈與誰,什麼身份,多大年歲?”

“回姑娘,那話裡的意思,應當是送與年歲不大的姑孃家,旁的並未多提,不過這些日子外頭都在傳世子和許姑孃的訊息,眼看府中宴會在即,興許......”

裴慕笙示意丫鬟閉嘴,再看向宋錦茵時,見她乖巧地垂著頭,青蔥玉指從袖中伸出,緩緩撫過桌上她剛拿出來的簪子紋路。

一條新長的疤痕從她掌心滑到指尖,隻要稍稍抬手,那傷疤就格外打眼。

日頭順著掀開的簾子打了進來,落向桌麵,讓那泛白肉色愈加明顯。

宋錦茵自己也愣了一下,不知為何,下意識就收回了手。

那樣好看的簪子,她還是不要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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