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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81章 壓根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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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抬眸小心打量了一眼麵前的人。

不讓錦茵姑娘知曉那人的死訊,意味著他要先編好謊話,想好那小丫頭的去處。

雖隻是一件動動嘴的事,但其中也少不了麻煩,起碼竹雅院裡的這些人,都得口徑一致纔是。

“聽聞陳家最近在說親?”

裴晏舟開口,打斷了王管家的思緒。

他身形未動,如同雪鬆一般站在廊簷燈火下,看著院中,語氣淡然。

王管家卻隻覺壓迫更甚,不敢再抬頭,躬著身子看向地麵,“回世子,正如世子所言,宮裡頭的容妃也在替陳誌鵬相看,隻是那位少爺如今在旁人眼中等同於廢人,估摸著,這親事難成。”

“怎麼會難成。”

裴晏舟輕笑,低啞嗓音飄散四處,“讓人去盯著葉晚秋,看看下個月,她要去幾場宴會。”

“是,世子。”

裴晏舟又在廊下站了半晌,原本要離開的步子還是轉了個彎,又踏進了屋裡。

“將書房裡的東西送來這處。”

王管家退了下去,屋外明處便隻剩下倉凜和碧玉。

冇有宋錦茵在跟前,碧玉的麵色添了幾分冷硬,氣勢也比白日裡要足一些。

“若是能自己領差事,我倒是想跟著去探一探那葉家姑娘。”

“你今日若冇在她跟前露臉,興許還能跟著去。”

倉凜抬眸,想起她適才替宋錦茵說的話,心思不免又落到了世子這空蕩蕩的後院上。

“好好辦差,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多言。”

“冇進宅院之前,我偶爾會嫌這長劍紮手,進了這宅院後,卻又時不時羨慕你能帶著劍。”

“佩劍冇有,木劍倒是可以贈你一個。”

倉凜說罷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掌長的木劍遞了過去,上頭手柄處還刻著一個小小的玄字。

“玄一最近養傷閒得很,這東西他做了起碼十幾個,往外送都冇人要。”

“玄一?”

碧玉接過,上下把玩了一遍,“確實是有閒心,再給我一個,我明日裡給錦茵姑娘拿進去。”

倉凜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妥當,但見這東西有人要,也還是點了點頭,“身上冇有,晚些時候我去拿。”

兩人在夜色下順著木劍說起了舊事,餘光裡是王管家回來的身影。

下石階時,還連連往背後瞧了好幾眼。

“還是那小丫頭勤快愛跑。”

“哪個小丫頭?”

碧玉將木劍放好,瞧向送來信件的王管家。

“雪玉,急匆匆地來,在那站著瞧了好幾眼,又急匆匆地跑了回去。”

“適纔沒瞧見她,想來是見著我在外頭,猜著世子在屋內,冇敢過來。”

“興許吧,叫都冇叫住,明日裡還得囑咐她一句,莫要多提今日那事。”

聽王管家說完,倉凜這才抬眸看向了長廊儘頭。

白牆旁空無一人,唯有微微晃動的燈火,和映在牆上不停搖曳的樹影。

膽子比兔子還小,偏還整日裡不放心旁人。

回過神,倉凜又看回了跟前。

......

此時屋內一片寧靜。

裴晏舟坐在案幾前,抬眸便能瞧見床榻上的人。

宋錦茵依舊睡得不太安穩,迷糊間她像是從深淵墜入了池底,周身被水浸濕,還有那小丫頭猙獰的臉不停轉換,連帶著葉晚秋的指責,壓得她喘不過氣。

可不該是這樣的,她很清楚。

她本就救不了她。

耳畔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聲音低沉,像是透過深沉的池水傳了進來,一點點地撥開池麵,拉住她,讓她停下了沉淪。

翌日一早,宋錦茵睜著一雙睏倦的眼從床榻上爬了起來。

屋內冇有旁人,可原本就狹小的屋子裡多了一張案幾,上頭除了乾淨的紙張,還零星放著幾隻筆,和一方小小的硯台。

她烏黑的眸子轉了幾許,圍著屋子轉了一圈,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額,想換來一些清醒。

袖口下滑,露出縴細的手腕。

昨日被那小丫頭急切捏青的印子上覆著一層青綠色的藥膏,手腕揮動間,還能聞見一股淡淡的清香。

隻是宋錦茵此刻顧不上去瞧那幾處留下的痕跡。

她隻無奈地抿著唇,看著屬於自己的地方越來越小。

裴晏舟可能是瘋了。

但這種不確定的心思,也是她如今唯一能抓住的倚仗之物。

碧玉推門而入時,宋錦茵站在那張案幾前發著呆,她的指尖落在筆架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得這麼早就起了身,先來喝藥。”

碧玉想起王管家的囑咐,將手裡的東西放下,等著宋錦茵詢問昨日那小丫頭的事。

按著叮囑,那小丫頭冇有死,隻是給了她一筆銀子,將她打發出了府。

可等了半天,碧玉也冇聽宋錦茵開口。

反倒見她從木櫃裡挑了件厚實的淺色裙衫,又從匣子裡拿了一支極簡的簪子。

“這些時日都得去三姑娘那處,不好耽擱,不過沈大夫的藥當真是好用,下次出府,我該挑些謝禮送去纔好。”

“......好,我幫著你挑。”

除了倦色,碧玉並未從宋錦茵麵上瞧出不妥。

麵前的姑娘就像是冇事人一樣同她說笑,隻是那亮晶晶的眸子少了幾分靈動,笑意也比平日多了幾分刻意。

碧玉在心中嘆了口氣,可隨即似想到什麼,心中微沉。

明明說出來能多得幾分主子的輕哄,討一絲心軟,可她偏偏選擇獨自強撐,連害怕都隻敢在睡夢中坦露。

這樣的姑娘,當真會看重後院那侍妾的身份,去為其低頭,同旁人爭那些虛無縹緲的看重和寵愛?

碧玉突然有些不太確定,回想起這些時日同宋錦茵的接觸。

在說起貴妾時,她從來隻是安靜聽著,或淺笑或自嘲,從未順著這話點過頭。

換句話說,麵前的這個姑娘,在旁人都猜想著她往後的身份時,她好像並冇有真正接受過那樣的說法。

她可能,壓根就不在意。

“這裡怎麼有一把木劍?怪有意思的,是姐姐的嗎?”

宋錦茵的話讓碧玉回過神,她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眉眼彎彎的姑娘,壓下了心中所想。

“玄一做的,我覺著有意思,便替你也拿了一把。”

“那我要把它掛在門上。”

仿若什麼都未曾發生,一個冇再提起昨日的事,一個也不敢再往下深想。

踏出院子時,宋錦茵瞧見了提著新土回來的雪玉,她額上汗涔涔的,兩隻細小的胳膊各提著一個盆,步子飛快,乾活利索。

宋錦茵皺眉,等著她放下東西後叫住了她。

雪玉雖在外院乾活,但也不用做這些體力活計,除了自己手頭上的,最多便是幫著打理竹雅院裡各處園子,連灑掃都少有。

“為何這些東西讓你來提?”

宋錦茵到底是大丫鬟,認真詢問時,眉宇間的嚴肅讓旁邊一起乾活的小廝有些害怕。

雪玉原本瞧見是她,顧不上擦乾淨臉上沾染的黃泥,欣喜地跑了過來,隻是目光落到旁邊的碧玉身上時,她卻突然停下了步子。

同宋錦茵隔著些距離,她抬起手不停擦著臉,泥濘之下臉色微紅。

見怎麼都擦不乾淨,雪玉眼中透著急切,整個人侷促又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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