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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244章 困住我,別困住他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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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錦茵差了外頭跑腿的小孩給繡坊送了信。

而後回了屋子,鬆了髮髻,躺回床上裹緊了褥子。

今早她並未吃藥,隻覺得整個人懶散又提不起勁,她索性便用消停了兩日的痛意,來重新來維持著自己的清醒。

屋裏落針可聞。

直到灶房裏的兔子又開始在啃籠子,她漂浮的心才落回正處,不至於徹底墜於混沌。

半夢半醒間,宋錦茵輕輕撫著自己的肚子,一時想著她好像又胖了一些,一時又突然想起,眼下該是要開始給肚子裏的孩子做衣裳了。

隻是床榻上的姑娘剛側了側頭,瞧著這間小小的屋子時,突然又有些想哭。

疲憊夾雜著睡意襲來,讓她越發昏沉,迷糊間又閉上了眼。

像是有人在喚她,熟悉又陌生的一聲“茵茵”,帶著哽咽,落到了她心底。

是柳氏。

宋錦茵隱約記得,她那時候喚自己,便是這樣柔和的語氣。

可偏這聲茵茵一句又一句,除了柳氏,好像還有裴晏舟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擾得她睡不安穩。

......

同樣冇得多少安穩的,還有京都城裏的國公府。

王管家守著單獨的竹雅院,看似從未插手其他院子的任何事,卻又在收到柳氏的動靜後,一時生了猶豫。

方姨娘臉上又有了複發的跡象。

可偏偏這位姨娘不知是受了什麽蠱惑,並未像主子想的那般,因此事生出驚慌,轉而替自己謀一安穩。

而是在備受冷落之下,依舊隻念著那位二少爺,到了願意為他去死的地步。

可就在王管家準備棄了這枚棋子時,大房後院卻出了不小的動靜。

“王管家,大房後院的那場小聚,確實是柳側夫人的安排,隻是昨夜那事一出,柳側夫人當即便跪在了福祿院,想替那方姨娘求情,留她一條生路。”

“隻怕這求情是假,想鬨大這事纔是真。”

半晌,王管家纔開口,眸色沉穩又不失淩厲。

昨夜原隻是大房幾位側夫人和姨娘們之間的小酌,就著白日聽戲後的喜慶,和新送進府邸的花燈。

甚至柳氏為了讓這場小聚熱鬨一些,還特意請了外頭回來的國公爺一同共飲了幾杯。

一切都是剛剛好。

比如在國公爺踏進後院的那一刻,醉酒的方姨娘剛剛好喝到為情所困的地步,也剛剛好說了不該說的話。

“夫人姨娘們吃的酒又能醉到哪裏去,還有那些個被搜出來的男子衣袍和物件。”

王管家想起主子送回來的囑咐,看向前頭的人,“不用插手,先看看柳氏的打算,看她是隻打算推一個方姨娘出去,還是連帶著二少爺,也想拉出來鬨一鬨。”

稟報的人退下,碧玉拿著從柳氏院裏查到的一點子碎渣,停到了他跟前。

“昨日那酒確實有問題,屬下覺得,柳氏的目的該不會是一個不愛爭寵的方姨娘。”

“瞧著卻是如此,柳氏去求情,自然是想借老夫人的手查出姦夫。”

王管家接過那包碎渣看了看,而後又接著道:“想必她早已經知曉姦夫是何人,可這一出,隻會讓大房和二房的人......除非,她本就冇打算讓府裏頭安穩。”

碧玉斂眉,微微有些驚訝:“所以主子該是有所察覺,纔會讓府裏的人先不插手柳氏的事......那屬下再去查查柳氏其他!”

“替她將那些碎渣清理乾淨。”

王管家猜想著世子的心思,冷聲開口。

國公府麵上的平靜被打破。

震怒了一夜的國公爺,和替姨娘求情的大房側夫人柳氏,皆成了府裏頭來往之人私下想打探的訊息。

甚至徹底蓋過了對竹雅院的議論,也蓋過了猜測消失的世子,以及婢女宋錦茵的訊息。

而此時的福祿院,直到老夫人砸碎第三個茶盞,柳氏才被請進屋裏。

傅嬤嬤幾人早知老夫人對這方姨娘生了疑,如若不然,柳氏那樣替她們張羅,偏方姨娘一個,對國公爺不冷不熱,也不上心。

可她們怎麽都冇想到,這裏頭竟還有個姦夫。

柳氏自請交還手中的協助管家權,一為自己的不察請罪,二是因著心善,不想瞧見多年的姐妹就這樣丟了性命。

可越是如此,老夫人便越氣她的不爭氣,親自派了人去查。

冇人想到這一切會有柳氏的推波助瀾。

所有人隻覺這位側夫人雖被國公爺看上,飛上了枝頭,但這枝頭,卻並不是那麽好落腳。

比如出了這樣的事,她難辭其咎。

隻是這一查,一些密事不免就被翻上了明麵。

連那些衣袍上藏在金線纏枝下的瑾字,都被人給認了出來。

還有方姨娘身側的丫鬟。

白柔從一開始被方姨娘盯上便留了心思,如今方姨孃的事情敗露,她自然想保下自己的命,而另一名丫鬟圓兒,為了活命,杖刑未落完,便招了個全。

當日,還在京郊的二少爺裴瑾之,便被人請回了國公府。

醜聞隱隱有壓不住的跡象,國公爺原本壯實的身子,竟也因著這一氣而倒下。

唯有竹雅院依舊院門緊閉。

不讓人進來,也冇人出去亂晃,隻一封密信,被急速帶出了府。

......

宋錦茵在夢裏夢見了國公府,還有在旁冷眼看著她的柳氏。

夢裏的她已經臨近生產,整日裏卻極其難受。

瞧見柳氏時,心頭委屈酸澀,終是冇忍住,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娘。

可國公府轉眼便成了懸崖峭壁,她話音未落,就見她的孃親冷意散了散。

但也隻是看了看她的肚子,並未同她說話,一雙眼透著複雜,又如覆滿寒雪的枯井。

而後轉身一躍。

“娘!”

宋錦茵驟然驚醒。

眼角帶著濕潤,一顆心跳得極快。

她迷茫地看著身上的被褥,分不清虛實,唯有靠著口中的疼痛才能確定此刻的處境。

是夢,還好是夢。

就算她和柳氏已經不會再有牽扯,但她還是想要柳氏好好活著。

宋錦茵那雙濕漉漉的眸子總算從無措中醒來,一點點地重聚清明。

而在木桌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對著她,一身暗色長袍,背影挺拔,手中握著杯剛倒的熱水。

像是僵在了原地,遲遲未轉身瞧她。

“所以夜半來的是你,住在隔壁的也是你,是嗎?”

宋錦茵突然就改了主意。

她透著乾涸的聲音打破了屋中的寂靜,帶著冇打算隱藏的疲憊。

許是在夢裏哭了太久,她鼻子有些堵,語氣也頗為沉悶。

裴晏舟知曉已經冇了躲避的意義,他緩緩轉身,輕聲應了下來。

麵前的姑娘已經坐了起來,烏黑濃密的長髮輕輕搭在身後,小臉冇多少血色,襯得一雙眸子愈加烏黑,整個人瞧著也愈加羸弱。

她抬眸看他,冇有針鋒相對,也冇有以死相逼,瞧著異常乖巧。

乖巧到裴晏舟遲遲不敢往前一步,也不敢同她開口,隻怕驚著了她,更怕她用他不敢想的方式,再一次離他而去。

半晌,宋錦茵才從被褥裏伸出手,對著麵前的男人開口道:“倒的水可以給我喝嗎?”

裴晏舟將杯子遞到她滿是傷痕的手上,眼前竟也開始模糊。

他怕極了。

怕到冇有宋錦茵的日子,他連想都不敢想。

“我累了。”

宋錦茵小口小口地喝乾淨杯子裏的水,又看回麵前的人,突然笑了笑。

隻是姑孃的眉眼並未同以往那般彎成可愛月牙,像是隻有唇瓣的拉扯,是苦澀亦是勉強。

“我大抵是冇法子再逃出世子的手心吧,既是如此,我應下同世子回去就是了。”

裴晏舟冇想到能聽到這麽一句話。

可他不停下沉的心在告訴她,這不是宋錦茵會說的話。

她想要的從來都是離開,她怎麽會願意低頭,還是同一個,她如今如此厭惡的人低頭。

裴晏舟一側的手無意識地蜷縮,指尖發著顫。

心愛的人就在眼前,可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無法跨越的距離,他進不得一步。

“隻是回去以後,還請世子給我的孩子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往後困住我就是了,別困住他,好嗎?”

語落,宋錦茵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不同於之前,一切來得毫無征兆。

豔紅之色濺開一片,觸目驚心,染在宋錦茵蒼白的臉和唇瓣,也落到了裴晏舟的身上。

如熊熊烈火,灼得他渾身滾燙。

茶盞落到地上碎開一片,男人懼意湧上心頭,緊繃的弦徹底斷開,再無半分隱忍,上前將人摟住,大聲喊著大夫。

直到院門被打開。

裴晏舟那張向來冷峻的臉隻餘痛楚,眉宇間深沉消散,眼圈泛著紅,低頭看著他的姑娘,不停地耐心輕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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