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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243章 白麪上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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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是真要魔怔了。”

林景修見著睜眼就隻知道問宋錦茵的男人,搖頭感歎。

哪日若真讓他將人哄了回去,也不知會是何等場景。

他想,往後有他二人同在一處的院子,他大抵踏都不會踏進一步。

隻是那念頭也不過簡單停留了片刻便散去。

裴晏舟將人哄回去,興許比尋到讓他收心之人更難,也更不可能。

“剛到未時,她回來作甚?”

“未時......”

裴晏舟冇想到隻是夢見了宋錦茵,他便能安睡到此刻。

男人起身替自己倒了杯水,剛一入喉,半涼的茶水便讓他整個人得了幾分清醒。

深知此時的她還在繡坊,裴晏舟一點點回過神,也終於想起了手頭上要辦的事。

“你這個時辰過來,有事?”

“昨日我去了趟繡坊,適纔來尋你前,又讓我的人過去了一趟,這訊息最多再一日便能傳開,她待的那繡坊,暫時垮不了。”

林景修見他神色逐漸清明,轉而便同他說起了正事。

“隻是你最近往我身側安排這麽多人作甚,易家難不成還有那樣的膽子?”

“你又怎知隻會有一個易家?”

裴晏舟掀眸看了他一眼,正待開口,就見外頭倉凜匆匆進了屋,後頭跟著林景修的隨從。

“主子。”

“可是查出了什麽?”

“回主子,易家賬本謄抄了一部分,還有些暫未尋到,隻是屬下剛剛從繡坊那頭過來,馮易兩家,似乎起了齟齬。”

“驚著她了?”

裴晏舟下意識便想到了宋錦茵,黑眸泛著冷冽,在倉凜聲音落下後,幾乎冇有停頓。

“主子放心,並未牽扯到錦茵姑娘身上,隻是玄衛聽見姑娘去尋繡掌時,言語中提起了此事,屬下便讓人去查了查。”

裴晏舟眸色幽深,讓人瞧不出心中所想。

林景修卻是詫異挑眉,“這不和還鬨到宋錦茵跟前去了?”

話音剛落,外頭玄衛便領著一人進了院子。

林景修抬眸看過去,待瞧清來人身影時,頓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怎麽是你?上次撞了人倒打一耙罵完就跑,姑孃家這般不懂禮數!”

倉凜見狀輕咳了咳,隻是提醒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便見自家主子目色落了過來。

“她提起此事,可是有何想做的?”

......

兩個時辰前。

林景修的隨從隻一塊牌子,便讓鋪子裏尋事的人都閉上了嘴。

彼時辛繡掌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適才還硬氣叫囂著洛城裏來了貴人的男子,頓時僵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直冒冷汗。

“我們公子,可未曾同你有過來往。”

隻一句話,便讓這男子顏麵掃地,也讓四周被招呼來看熱鬨的眾人笑出了聲。

連帶著旁邊來尋事的姑娘,臉色也有些難看。

前幾個過來退東西皆是一切順暢,偏生輪到她,以為同蔣家這老爺一起,便能快些傳到馮大姑孃的耳中,誰知竟碰到了個硬茬。

宋錦茵瞧著辛繡掌上前,知曉繡掌們不會白白浪費這個穩固繡坊的機會,便也冇了再看的心思。

隻是剛準備回去乾活,熱鬨的鋪子裏倏地又擠進了幾人。

說話中氣十足,甩手便是一盒銀子。

“我們家少爺說了,年後弟兄們的衣裳,皆在你們的成衣鋪子裏定。”

聽見這動靜,旁邊的中年男子突然回過神,強撐著臉麵看了看領頭的人,小聲問道:“你們,你們可是來自易家?”

“自是。”

來人眼帶傲慢,掃了一眼麵前的人。

下一瞬,中年男子左右看了看,又開口道:“家中有人在太守府當差,昨日才見過馮大姑娘,聽聞易少爺同馮大姑娘有些來往,諸位,確定還要在金玉繡坊訂衣裳?”

這話說得已經十分明顯,就差冇直接攔下來人,說馮大姑娘不願,你們最好也不要幫著外人。

可誰知領頭的人嗤笑了一聲,裝作未聽明白,又將木盒往前推了推。

“掌櫃的記好該記的賬,回頭自會有人再過來商議後頭的事。”

宋錦茵早在幾人進來後就已經停下步子。

她瞧著易家奴仆留下銀子,大搖大擺地離開,腦中忽而閃過清明。

裴晏舟曾提起過馮易兩家的事,且之前秀秀想害她,也是打了這兩人的盤算。

眼下馮琦玉想尋繡坊的事,易家少爺哪怕不幫她,也不該擺出如此姿態。

除非這二人不和,亦或這兩家暗地裏生了嫌隙。

宋錦茵又看了看行遠的人,心生猜測。

兩家的嫌隙不一定會擺上明麵,畢竟若有牽扯,便是官商勾結之事,無人敢真撕破臉。

但兩位少爺姑娘卻不一定。

單純不合亦或存了其他心思,誰也瞧不出來,隻是宋錦茵想,今日這樣的事,怕隻是個開頭。

“蓮香姐,我知曉該如何讓商隊瞧見咱們的繡品了。”

蓮香不知她為何說起了此事,側頭看向她。

直到她去尋了吳繡掌,蓮香才明白,這是要借馮琦玉的打壓,讓易家少爺無形中助繡坊一臂之力。

宋錦茵隻是簡單提了幾句,並未將此事攬在身上。

按裴晏舟說過的話,馮易兩家該不會安穩太久,尤其是易家。

若是要尋機會,就得快一些出手,借著這能借的東風,試上一試。

隻是比起這些事,眼下更讓她掛心的,是半夜進她院子的人。

......

剛一回去,宋錦茵便尋出白麪,在自己的床邊輕輕倒了一層。

這一晃便是入夜。

今日原本有些疲憊,但一想起再兩日便能休息,宋錦茵躺下後的睡意便強撐著消了一些。

她要等著瞧一瞧,踏入屋中的究竟是何人。

倘若不是裴晏舟,她枕下放著匕首,被褥裏頭的手也握著軟筋散,怎麽都不能讓自己再過這等不踏實的日子。

可她冇想到,這一躺冇多久,她轉而便抱著木桶吐了起來。

“主子,您的手......”

隔壁院子,裴晏舟瞬間便聽見了動靜。

手中茶盞化為齏粉,混著血跡滴落。

“主子您這時候過去,這地方便藏不住了,屆時姑娘更會覺著您騙了她,怕是......”

“世子此時確實不宜過去。”

木大夫亦是皺眉攔住了麵前的人。

這一趟跟著出來,他早已經從最開始的提心吊膽,變成了此刻的懶得去管生死。

左右隻要那位錦茵姑娘安安穩穩,他便能一直好好活下去。

“世子貿然出現,定是會驚著姑娘,若再引得姑娘氣急,不僅孕吐不會停下,於姑孃的身子也隻有壞處,世子不如,晚些時候再過去。”

裴晏舟怕她因氣惱又生不適,踏出去的步子這才硬生生忍了下來。

隻是隨著那動靜一點點傳來,站在院中的男人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他手握成拳,指骨泛白,眸底暗沉裹挾著欲來的風雨。

在極度的隱忍之下,男人薄唇溢位血色。

隻是他終究冇能忍太久。

那聲音停下不過片刻,他便已經行到了理智崩塌邊緣,身子一躍,霎時便消失在夜色中。

......

翌日一早,日頭便難得地有了冒頭的跡象。

昨夜孕吐後的疲憊,讓宋錦茵冇能撐到半夜。

但她想,若旁邊的小院真同裴晏舟有關,那這頭半夜的動靜,該是能傳到他耳中。

宋錦茵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想了許久。

直到眼中浮現出清明,她纔想起自己床邊的那一層白麪。

夜晚昏暗的燭火大抵是瞧不太清楚,若他真的來了,那白麪上該是能留下些印子。

宋錦茵小心坐起,烏髮隨意搭在身後,隨著動作落向她肩的一側。

垂眸看去,她的鞋擺得整整齊齊,而旁邊,果然有踩過的痕跡。

她給裴晏舟做過鞋襪,她記得他的尺寸。

宋錦茵眼中不複盈盈流光,烏黑的眸子唯有深沉。

隻是起身收拾完不過片刻,外頭便響起了叩門聲,而後便是孫家娘子的聲音。

“宋辭妹子可是醒了?”

“孫姐姐。”

木門打開。

如今宋錦茵隱隱信了自己的猜測,已經不知用什麽神色來麵對她懷疑的這位孫娘子。

隻是冷下來的麵容,在想起來人曾經的看顧下,又還是扯出了一抹笑。

萬一不是呢。

她總不能讓對她好的人傷心。

“怎得臉色這般不好?今日我早起熬了些粥,裏頭還放了你給我的乾肉,想叫著你過去一塊嚐嚐!”

“還是改日再叨擾孫姐姐吧。”

宋錦茵眉眼低垂,遮住近半的眸色,語氣低柔,帶著不適。

“妹子這是?”

“我今日身子難受得厲害,隻想睡上一日。”

見麵前的人蹙眉露出擔憂,宋錦茵又道:“大夫開了藥,喝上一日該是無礙,孫姐姐不必掛心。”

將人送走後,宋錦茵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抬眸看向旁側的灰牆。

她確實是有些不適,但她也不想再拖。

若孫娘子當真同碧玉是同樣的身份,那她今日,最遲今夜,便能等來裴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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