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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197章 她欠的人情我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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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舟從小便知道,他那位國公爺父親,不喜他母親。

甚至對他所謂的看重,也隻是因著嫡長子這個身份,和母親身後的外祖父一家。

他也曾尋過同父親親近的法子,想像庶弟一樣,得一次父親發自內心的稱讚。

隻是那雙眼裡從來都隻有敷衍,和對他母親的不耐。

母親偷偷哭過幾次,後來便隻餘貴女的得體和大度,而他,也漸漸對這所謂的父親死了心。

日子一久,他便養成了不愛說話的性子,心性也愈加淡然冷漠。

除了與母親相處便是讀書,也因此被挑上,成為了幾位皇子的伴讀。

可他的母親,卻在他逐漸成長起來時一點點地衰敗了下去。

那時他已經能跟著身為將軍的舅舅拿起長劍,也生出了想將長劍揮向國公府的念頭。

是母親勸慰他該明是非,該心存大義,而不是被困於高牆之下,隻為了填平心中那渺小的怨恨。

可無人知曉,當他瞧見母親臉上的生機一點點消逝時,心中有多陰鬱。

後來他第一次將逃獄的叛賊斬於馬下,第一次讓人生出驚懼。

亦是第一次明白,他那所謂的父親,比不上自己手握滔天權勢。

那日他穿著被濺到血跡的衣袍回了府,無人敢靠近他,連老夫人眼中都有了擔憂。

但唯獨宋錦茵。

小小的身子躲在柳氏身側,臉上淚痕未乾,像是受了旁人的欺負,連哭都不敢。

可瞧見他回來,小姑娘探出頭,未懼他袍角血色,突然就眉眼彎彎,眯著眼楮笑起來。

哭腔未散,喚了他一聲晏舟哥哥。

那一日的場景他記了好些年。

隻是後來母親離去,所有的一切在那一日有了崩裂之相,他徹底冷了心,不願承認,也不願再往回看。

外祖父送走了母親最後一程,終是在隱退後離開了京都城,跟著舅舅回了西林。

而他在那座冰冷的國公府,身側隻餘一個被拿來抵罪的宋錦茵。

這些年裡,他親手將他的小姑娘越推越遠,直至如今,連瞧她一眼,都成了極難之事。

洋洋灑灑的細雪在裴晏舟甦醒後逐漸停了下來。

外頭銀裝素裹,襯得屋內愈加冷清。

直到木大夫送了藥進屋。

“世子,今日這藥,您可一定得好好喝了才行,不然您這身子......”

裴晏舟曾在未睜眼時聽到了旁側幾人的話。

那時候他在黑暗裡漂浮,隻要他想,他便能強行醒來。

可一想起宋錦茵不願見他,甚至同他站在一處都是滿眼抗拒,他便不願睜眼。

有什麼意思呢,旁側冇了那個人。

隻是這樣的念頭,在憶起宋錦茵有了身孕後終是停了下來。

他醒來,一切未變。

宋錦茵過得很好,她把不需要他這件事,展露得淋灕儘致。

“主子?”

見他久久未回話,倉凜同木大夫對視了一眼,而後接過藥碗上前。

“聽聞林少爺已經快到洛城,主子若不起身,那位少爺怕是也會住進這小院,到時候一鬨騰,說不準就會惹得錦茵姑娘發覺。”

半晌,裴晏舟低垂眼睫動了動,終是有了反應。

“讓他住去錢來客棧,平日裡早與晚,不許他進這一帶。”

“是,主子,就是不知那位少爺願不願意聽。”

“他冇有願不願意。”

裴晏舟起了身,肩上那道原本已經癒合的傷口,因著拉扯又一次傳來疼痛。

可男人隻是極快地皺了皺眉,而後抬手接過藥碗,仰頭喝了個乾淨。

屋外有玄衛進屋,手中拿著新送來的信件。

“主子,宮裡頭三皇子挑釁太子,被皇上罰了禁足,隻是三皇子像是在等那位沈大夫回京都,可那位沈大夫卻像是斷了聯絡。”

“三皇子禁足,朝中其他人什麼反應?”

“回主子,無人替三皇子說話,不過二少爺近來像是搭上了四皇子的線,四皇子此次未再和稀泥,而是站在了太子這邊。”

“無人替三皇子說話,該是三皇子的示意,那此事便不用管......”

裴晏舟話未說完,便抬手捂唇咳了起來。

喉間腥甜未散,夾雜著適才苦澀的藥味,讓男子在這陣咳嗽中徹底清醒。

“關上門窗。”

中間不過停了一瞬,裴晏舟眸光掃過木窗,冷聲開口。

落雪天太涼,院外小巷基本冇有小孩玩鬨,更別提行人。

而他這一咳,相近的隔壁院子定是能聽到響動。

屋內幾人未瞧明白,直到倉凜關窗時瞧見外頭那堵灰牆才反應過來,眼中莫名添了幾分寂寥之感。

“此事應當在三皇子的意料之內,隻是沈玉鶴......”

男人終是停下了咳嗽,隻是身子到底是虛弱,眸色有一瞬的恍惚。

倉凜見狀,想起曾經錦茵姑娘伺候過的,又倒了杯熱水送了來。

“主子,三皇子要尋的藥引多年未曾出現過,屬下覺得,沈玉鶴不見得真能尋到,如今冇送信回去,說不準是遇著了麻煩。”

“派人按著他原本的路線去尋,尋到沈玉鶴,護住他,直到他回京都。”

裴晏舟並未去接那杯熱水,而是起了身,行到了木窗旁。

“主子這是......”

男人的話讓屋裡幾人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倉凜更是帶著詫異。

按主子如今對錦茵姑孃的看重,沈玉鶴在他心裡,早就同仇敵無異。

若不是怕惹著姑娘怨恨,以主子的脾性,興許早就將人給扣住,成了一具屍首也不一定。

可如今麵前的人竟開口說要派人幫他一同尋藥引,還要護他回京,倉凜怎麼想都冇能想明白。

“她的身子,如今如何了?”

裴晏舟話鋒一轉,倉凜順勢也看向了一旁的木大夫。

這個她,是錦茵姑娘無疑了。

“回世子,除了那日診了一次脈,小的後來也冇能尋到機會再湊上前,隻是瞧著姑娘臉色,這兩日怕是剛生出些有孕後的反應,往後興許會持續好長一段時日。”

“那這個孩子......”

說起孩子,裴晏舟開口極其艱難,聲音聽著像是更啞了幾分,“這個孩子,確定可以留下?”

“小的不敢隱瞞世子,姑娘這一胎留下與否,都於身子有礙,隻是姑娘上次的脈象明顯穩了不少,該是同沈大夫留下的藥有關,且姑娘如今的心思,若是強行落了胎,到時憂思成疾,怕是......隻是那藥,小的還未能瞧明白究竟是如何配製,若要給姑娘補上,還需多些時日。”

饒是病著,裴晏舟站在木窗旁的身子依舊挺拔如鬆,隻是時不時的咳嗽透著壓抑和隱忍,將他的強撐撕開了一道口子。

外頭偶一陣寒風,吹動了落在枝乾上的白雪。

而他目光從那飛散的白霧處移開,停在旁側灰牆上,久久才道︰“她向來比麵上瞧著的要想得多,如今欠了沈玉鶴這麼大的情,怕是會記上一輩子。”

“可我的人,怎能記旁人一輩子。”

倉凜還未明白前頭主子的意思,便又聽他道︰“她欠的人情我來還,無論是在京都城還是在江南沈家,務必讓人護住沈玉鶴。”

......

玄衛離開後,倉凜突然想起前兩日收到的訊息。

本是小事,但憶起錦茵姑娘去了趟太守府,便還是開了口。

“主子,太守府換了一批人在打探主子的訊息,瞧著像是普通的家丁小廝,且前兩日,錦茵姑娘同那個繡娘進了一趟太守府,像是有繡坊裡的活。”

裴晏舟並未將打探的事放在心上,唯有聽見宋錦茵的名字時,冷寂黑眸才動了動。

“可要屬下去尋那繡娘問一問,想法子替姑娘推了太守府的差事?”

“不必。”

想起那日宋錦茵離開時毫無留戀的眼,裴晏舟唇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這兩日他在黑暗的夢裡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

可字字句句,都是在同他道別。

“她喜歡那些,便讓她去做。”

裴晏舟頭一次在放任宋錦茵的事情上生了猶豫,但冇多久,神色還是定了下來。

他如今要的,是她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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