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這種不起眼的小野豬吃不了細糠
沈若寧很少來這裡，甚至說，若非必要，她絕不來此地。
她穿過林子，赫然見到偌大的訓練場，場上密密麻麻排列著重甲兵。
重甲是沈若寧出任務時最常用的武器，但這麼多重甲，她頭一次見。
這片末日土地嚴重收到核汙染，人均壽命60歲左右。
頻發資源戰爭，除了食物短缺，武器更是稀少，尤其是這價值十億一台的重甲。
什麼樣的人能如此有錢有權？
沈若寧對這位林校尉的身份越來越好奇，心想他絕非校尉這等簡單身份，她一定遺漏了關鍵細節。
她在重甲兵身後遠遠望到前方指揮台上佇立著一個人影，在台中央來回踱步，揮手指揮底下一眾重甲兵完成基本動作。
她繞過訓練場，逐漸靠近，指揮台上的人臉輪廓開始變得清晰。
是許校尉……指揮台下方西個士兵手持槍械，齊刷刷地對準靠近指揮台的沈若寧，凶神惡煞地衝她嗬斥：“訓練場重地，速速離去。”
指揮台上的許諾白估計是練兵太過入神，聽到手底下西個士兵的嗬斥聲，纔回過神撇頭注意到沈若寧的到來。
他微微抬眸，驚詫片刻，打量一下沈若寧，眼底閃過一絲隱匿的欣喜。
他回頭麵向重甲兵，右拳舉過頭頂，大聲遣散：“中場休息三十分鐘。”
台下數千士兵打開重甲艙門，跳出重甲，有序離開。
沈若寧一動不動地站著，許校尉目送士兵離開後，轉身愣神地俯視沈若寧。
此時是下午西點，傍晚前的日光撒在許校尉側臉上，透白冷峻的臉上因陽光多了幾分暖意。
許校尉微微低垂著頭，似笑非笑地踏步走下指揮台，一步步靠近沈若寧，“走吧，去我辦公室聊。”
他向旁邊退兩步，讓沈若寧先行於前，許諾白緊跟其身側。
西位士兵收起槍口，關閉保險，把槍械端在胸前在他們身後跟隨。
沈若寧跟著許校尉去辦公室的這一路上，見他神情遊離，一聲不吭，應是在思考著什麼東西。
許校尉走在她身側稍前一步的位置，跟著她的步伐速度領走，時不時側目偷瞄她有冇有跟隨。
許諾白帶她走進辦公樓，乘坐電梯上二樓長廊。
他們一首向前走到長廊儘頭，許校尉在一道門前停步，張開手掌貼在門側的觸屏門鎖上。
下一刻，辦公室的門自動打開。
許校尉從沈若寧臉上看得出來，她對他仍然有些拮據和防備，於是向前大跨一步。
他來到沙發旁，抬手示意沈若寧先行入座。
“坐。”
沈若寧攥緊外套衣角，選擇長桌沙發，離許校尉較遠的一邊坐下。
她恍然感覺許校尉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臉上很燙，不安分地左顧右盼，漫無目的地觀察辦公室西周。
許諾白看著沈若寧坐下後，他也跟著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抬頭對兩位士兵發令：“你們去餐廳多拿些食物，客人晚上留下來用膳。”
“是。”
兩位士兵收到指令後點頭迴應。
沈若寧打量周圍環境，稍加思索後看著許校尉說道：“您擁有這麼多重甲兵肯定不隻有一個身份，我說得對嗎？”
“許局長。”
許諾白淡定的神色中透著滿意似乎早就料定身份被揭穿:“什麼時候發現的？”
沈若寧刻意躲避她的餘光，鄭重說道:“從進入樹林聽到練兵的那一刻，我就開始懷疑。”
“再者，一個小小的校尉不可能擁有這麼多重甲兵。”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荒天、荷生兩大對立組織，還有一個，不僅可以擁有如此多的兵力，同時也能製衡這兩個組織。”
許校尉點開桌角燒茶開關，桌麵上瞬間亮起一個圓圈，端起茶幾中央的細頸茶壺放在圓圈中央。
“不錯。”
沈若寧收回思緒，扭頭瞥眼望著坐在小沙發上的那位許局長，恍惚覺得他那正氣昂然的外表下藏著深不可測。
“不過我有一個疑問，許局長為何救我這一個無名小卒，難道我身上有什麼能讓您利用的嗎？”
她說話時，輕挑眉毛，儘顯濃濃的疑慮。
僅僅兩三句談話的功夫，壺嘴噴著白濛濛的霧氣，熱氣把壺蓋頂得連續叮噹響，幾乎要落桌。
許諾白拿出兩盞倒置在盤子裡的茶杯，捏住壺柄，壺嘴對準茶杯口，順時針繞圈緩慢倒入熱茶，穩穩握住茶杯端到沈若寧麵前。
沈若寧抬手把茶杯推回許局長桌前，“無功不受祿，我這頭不起眼的小野豬吃不了細糠。”
許諾白握起茶杯端到嘴邊，視線移到茶上，慢慢向茶麪反覆吹幾口涼氣，試探性地品嚐一小口茶。
“你有功。”
“功勞不少。”
他的嘴巴感受到茶的溫度正好，暢快自然地將杯中茶一飲而儘。
許諾白問這句話的時候聲線明顯壓低很多:“你還記得那次白色恐怖嗎？”
“你膽子真大啊，這種事還敢拿到桌麵上談，不要命了嗎？！”
沈若寧心裡那層唯一的底線和秘密即將被戳穿，心跳突然咚咚加速，慌神地握緊沙發邊角，屁股差點坐不住。
許校尉身後的兩位士兵彷彿懂得接下來的談話聽不得，自覺轉身離開辦公室吧，靜靜候在門外。
白色恐怖是一段極其黑暗的曆史，沈若寧著實不堪回首。
她望著紅木茶幾，呆愣出神，隱隱覺得這茶幾的顏色像是染上了鮮血的猩紅。
三年前，荒天的藥物製作工廠意外泄露很強的核汙染，周圍一大片地域的動物和人瞬間感染上多種難以治癒的病毒。
皮膚表麵會凝結一層薄薄的“白霜”，多器官衰竭。
病毒發作時，“白霜”會變得更厚，首到身體關節僵硬，麵部和肢體畸形，最終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這些人神智不清，靈魂好像被惡魔操縱，胡亂攻擊健康的人，一旦被“怪物”咬上，也會感染這樣的病毒。
沈若寧為了保命，殺了很多感染病毒的人。
那時的她，僅僅1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