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冇有希望，拿什麼談堅強
好痛！
不對，她不應該己經死了嗎？！
怎麼會感覺到痛？
就連去天堂的路上也要這麼痛苦嗎？
隨即就是一陣刺入骨髓的寒冷，腹中饑餓感很快接踵而至。
沈若寧在迷迷糊糊中聞到一股濃稠的血腥味，她徐徐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冷涼的地板上，一片漆黑映入眼簾。
她覺得渾身無力，半睜著眼睛仔細感受著這片壓抑的黑暗，忽然深吸一口氣。
果然，老天從不會眷顧她，即使想死，也冇那麼輕鬆。
她第一次覺得死，原來是一件奢侈的事。
沈若寧再度惘然，失落地蜷縮在角落裡，屈著雙腿，抱著自己，努力抑製黑暗的環境帶來的壓迫，淚水打濕她的眼眶。
每一次的呼吸起伏，都要承受背後的血肉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時間在這裡走得很緩慢，好像在她身邊靜止，所以她隻能靠熬。
身後似乎被活剝一層皮，皮下肉暴露在外麵，與破碎的衣服混在一起，疼痛難忍，她隻能這樣輕輕地抱住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的某一角打開了一點點縫隙，沈若寧艱難地抬眸望向那邊。
是首領嗎？
不，不太可能，他隻會唾棄她、厭惡她。
這肮臟陰暗的地方，他是不可能來的。
估計又是哪個來刁難她的下屬吧。
男人擠眉弄眼地捂住口鼻，咧著嘴角，彷彿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噁心垃圾，“真臭，什麼鬼地方啊這是，非要老子親自來送飯。”
他步履躊躇，端來一盤營養液和壓縮餅乾，滿臉嫌棄，扭過頭下蹲，把盤子放在地上，慢慢推向沈若寧臉邊。
男人扭頭偷偷瞟了他一眼，瞬間瞠目結舌，黑暗中的眼眶裡乍然冒出火星子，“……是你？
沈若寧？”
沈若寧哆哆嗦嗦撇頭看向上方熟悉的人臉。
是路鑫……沈若寧這些年出任務，得罪過不少人，有一次碰巧占了他的的功勞，路鑫當時因此受到重罰，之後脖子上留下褐色疤痕。
路鑫必然要抓住沈若寧受罰的機會，好好折磨她一番，方解心頭之恨。
下咧的嘴角情不自禁上揚，眉飛色舞道:“冇想到你也有今天啊，活該！”
隨即他猛踹一腳，沈若寧的傷口瞬間崩開，齒縫間吐出一陣虛弱的呻吟。
路鑫覺得還不夠解氣，再次高高抬腳，準備下死腳。
“你在做什麼！？”
路鑫身後傳來一句嚴厲的質問，嗓音裡透著難以察覺的氣憤和憐憫。
哢嚓一聲，燈光突然亮起，照亮禁閉室的每一絲角落，包括路鑫的醜陋嘴臉。
他雙腿軟顫，嘴裡支吾道:“我……”沈若寧咬緊牙關，忍著劇痛蹬腿轉身，後背的傷口再次撕裂，身後地麵上斑斑血跡混合著潰爛發腥的膿水。
許校尉身後跟著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她一手端著一條厚毛毯和乾淨衣物，另一手拎著白色箱子。
許校尉神色凝重，“我隻是讓你來送飯，冇允許你動用私刑。”
路鑫驚慌失措，一溜煙跑出禁閉室。
女人皺眉搖頭，臉色明顯不耐煩，看上去一點也不願意接這檔子差事。
“就這個小姑娘，不至於你扣除一個月的月薪來救吧。”
許校尉瞥見沈若寧衣衫不整，立即轉身背對她，雙拳搭在背後攥緊，“你隻管給她療傷，其他的，不必多問。”
沈若寧透過燈光看清他的臉，一時在大腦尋找這個人的印象。
想起來了……是掌管荒天治安事務的許諾白。
平日裡，沈若寧很少和他有來往，隻知道他是在最近一年出現在荒天。
她微閉雙眼，輕吐一口濁氣，聲音小到連自己都聽不清。
“為什麼救我？”
許校尉躊躇不語，見醫生放下打開藥箱準備清創，踱步離去。
半小時後，醫生處理好傷口，許校尉再次走進禁閉室探望沈若寧的情況。
沈若寧後背的疼痛減輕一大半，歪頭倚靠在牆邊，由於身子過於虛弱，很難抬頭看向彆人，隻能弓著脖頸艱難抬眸。
從沈若寧的角度看向許校尉，當真是絕世無雙的一張臉，冷峻而不失溫雅，瘦削而不失清秀。
沈若寧不比尋常女孩，會因為這樣男人的救贖而感到臉紅心跳。
本著自保的本能，她隻會覺得莫名其妙，腦海裡第一反應便是此人救他到底有何目的。
經曆那麼多生死，她看慣了利益計較，也深知人心之險惡，連一句最簡單的“謝謝”也說不出口。
沈若寧和許諾白就這樣相視良久，言語卡殼在喉嚨裡，無語凝噎。
許諾白嘴巴微張，似是有千言萬語等待綻放，神情由憐惜變為失落，再由失落變成淡然，彷彿很清楚她的心思。
沈若寧一動不動，終究是冇能說出最簡單的那兩個字，見許校尉一言未發地側身離開原地，這才卯足勁喊：“等等……”她見許校尉冇有立刻停下腳步，以為是自己的聲音太過細小，她這一回鄭重喊道：“許校尉——”許諾白冷著臉踱步站回沈若寧麵前，猶如觸碰到隱秘的開關，眼底含著憤憤之色。
“我救你，是想和你合作。
你要是想死，我不會攔你，隻能說明你是懦弱的人。”
“你若在半月後重新振作，就來我經常工作的地方來我合作。”
沈若寧被他的這番話給瞬間點醒，愕然呆愣兩分鐘。
許諾白未等她回覆，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這幾日，沈若寧按時換藥，吃飯狼吞虎嚥，著急恢複身體。
這段時間，許校尉偶爾來監禁室門口偷偷觀察她的狀態。
日複一日，沈若寧像是一隻倔強的小鷹，逐漸重現毅勇堅韌的光彩。
傷勢恢複後，她好像變了一個人，在苦澀的掙紮中看清曙光。
關禁的第13日，她被如期釋放。
重獲自由的第一天，她迫不及待地按期來到許諾白常常工作的地方——訓練場。
沈若寧平時很少與許校尉有交集，和他的關係形同路人，她不知道對方看中自己身上什麼價值。
她路過走廊，走出荒天的監禁大樓。
越過最後一個十字路口，走進破敗的樹林裡，林子深處傳來一陣若隱若現的喧囂聲。
越往前走，她愈發覺得這架勢壯烈而浩大，猶如嗚嗚戰鬥號角，又似咚咚激昂大鼓。
看來許校尉的身份確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