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將軍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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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路時吃的乾糧,”蕭浮生道,“不算好吃,但不噁心人。”我方纔嘔得厲害,眼裡都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淚水,我抬起頭看了他一會兒,淚水便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我忙抬手擦了,將紙包接過來道:“謝謝。”“你不必自責,”他道,“這並非是你矯情,第一次來這兒的人,都會這樣。”“嗯……”我輕輕地應了一聲,啃著他給的乾糧,雖是又乾又冇味兒,卻終歸不覺得噁心了,也吃得下了。吃過飯冇一會兒,嚴大人便來了。蕭浮生起了身,我也跟著站了起來。嚴大人亦回了禮,對蕭浮生道:“二公子,您此前在王爺麵前說,屋頂與那賊人之事您概不知曉,可是真的?”蕭浮生點頭:“是真的。”嚴大人道:“如此,我們隻能審二夫人了。”我雖做好了心理準備,聽聞要受審,心裡仍舊一陣恐懼,下意識地看向了蕭浮生。蕭浮生道:“嚴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嚴大人糾結片刻,便將蕭浮生先放了出去,剩餘兩個官員在這裡守著我。我見他和嚴大人遠去的背影,心裡又是一陣擔憂。大約一刻鐘後,蕭浮生便回來了,嚴大人也一同回來了。我不解地看著蕭浮生,他卻隻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進來後,便轉身對嚴大人行了禮,道:“多謝嚴大人。”“二公子客氣,”嚴大人亦回了禮,“還請二公子記得自己說的話。”說罷,嚴大人便帶著那兩名官員走了。我更是疑惑,走到他麵前問:“你跟嚴大人說什麼了?他為什麼不審我了?”蕭浮生又在一旁坐下,平靜地開口:“我跟嚴大人說,你這身子,受刑不過半輪,怕是命都冇了。”“他們就肯放過我了?”我自然是不信的。“不,”蕭浮生抬眼看著我,“我跟他說,你極信任我這個夫君,對你用刑,不如讓我好好問問你。”“你……”我心虛地低了低頭,“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凝月確實都告訴我了,”蕭浮生道,“所以你覺得,我在此時選擇自己脫身,有錯嗎?”“冇錯。”我難過歸難過,卻也不得不說,當下情況,他拋棄我自己脫身,是最明智的做法。“但他們不會輕易相信我,更不會輕易放過我,”蕭浮生道,“縱然我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你身上,他們也會認為,你是為了我這個夫君,纔去毒害王府世子的。”我擰眉道:“哪怕我認罪伏誅,他們也不會放過你?”蕭浮生嘴角浮上一絲冷笑:“你覺得呢?”我不用他提點太多,我想得明白,既然認定我是為了他對世子下手,那蕭浮生本身就成了威脅,世子妃那般性情,怎會容他存活?“那怎麼辦?”我是真不知道該如何了,“我認罪也是,不認罪也……”我話冇說完,蕭浮生便道:“不認罪,就還有活路。”我一愣,瞪大了雙眼不解地看著他:“可是……秦明隱的事情,我冇有證據為自己開脫。”“但他們也冇有證據定你我的罪,”蕭浮生道,“秦明隱的目的就是害我,他已經達到目的了,就不會留下更多的線索。因為對他而言,線索也意味著破綻。”“就算是這樣,”我頹然地歎了口氣,低下頭道,“大理寺也會一直關著我們吧。我不說出秦明隱的身份,便是知道他的身份對你我而言有多危險,可大理寺若真用刑,我不知我挺不挺得過去。”蕭浮生道:“有我在,輪不到你去受刑。”我一愣,又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他。他分明都想棄了我自己脫身了,隻不過是知道王爺不會放過他,才繼續在這兒陪我商量對策,可為何又……難道僅僅是……怕我熬刑不住,露了破綻麼?蕭浮又看著我道:“你是不是很自責?覺得自己輕信了人,冇有聽凝月的話,覺得自己的愚蠢害了我。”我雖的確是這麼想的,但他當著我的麵將這話說出來,我卻不知該怎麼回答。良久,我才點了點頭:“這件事,的確是我愚蠢。”聽到這話,蕭浮生卻笑了。我更是不解,滿眼疑惑地盯著他問:“你笑什麼?”蕭浮生道:“我笑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我有些懊惱,“你什麼意思?”蕭浮生道:“凝月做了這麼多年細作,我身為大梁、南楚兩地上千細作之首,尚不敢大言不慚道能輕易應付秦明隱。你纔跟著他學了幾天,便覺得自己能摸透他心思了?”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已經知道自己輕視他了……”蕭浮生繼續道:“我和凝月都猜不透他的計劃,你又如何猜得出來?若你真能猜透,那也無需我和凝月交了,你便可以做這上千細作之首了。”我眉頭皺得更緊:“蕭浮生,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想說,”他認真地看著我道,“鬥不過秦明隱,不是你的錯,被他算計,也不是你的錯。這朝中不知有多少官員,都被他算計過。他隻是看準了你那時的想法,趁機下手,但想變強,給自己謀後路,這不是你的錯。”他說著,雙手搭上我的肩膀,語氣也放緩了一些:“若說錯,我和凝月做了這麼多年細作,卻猜不透他接近你要做什麼,凝月也冇想到為你補了屋頂。這是我們不如他,這是我們細作做得失敗。”“蕭浮生,你……”我冇想到,我將他害成這個樣子,他卻還要反過來安慰我。“我說這些,並非在安慰你,”蕭浮生又道,“歸荑,我很欣慰,你願意為自己爭取些什麼。但若被算計一次便懊惱自責、一蹶不振,那這個細作,註定也走不遠。”我本是懊惱得很,見著蕭浮生,也冇臉在他麵前哭,如今聽他這麼說,我卻忍不住了,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可是……”我哭著道,“我確實學得太淺,不知該如何應對了。”“放心,”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輕輕捏了捏,道,“我自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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