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流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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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死了？那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年，會對著我笑的少年，他……死了？我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我好像冇有不相信的選擇。他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戰場的生機輪轉。我知道他是個英雄，但是在我這裡，他隻是我最後一位親人。上天真的那麼刻薄嗎？將我的一切都帶走，留我一人，孑然一身。我感受到自己的靈魂正在抽離我的身體，我看到自己的生命似乎變成了一層軟煙羅飄在上空，我開始變得輕盈……我聽見蕭浮生叫著我的名字，但是我不想迴應；我聽見有嘈雜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身旁，我卻睜不開眼睛；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待到我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我冇有看到蕭浮生，依舊隻有玲瓏守在我身旁。她看到我醒來，激動地叫了起來：“夫人！夫人您醒了！大夫呢！”她攢住我的手，頭探出去大聲叫著大夫。不多時，那位老者熟悉的麵龐出現在我的眼前。“夫人驚嚇過度，靜養便好。另外那補身子的藥一定要每日服用，您還年輕，定然……還有機會。”什麼年輕？什麼機會？我的眼睛瞪大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難道……“夫人節哀，您……定然還會再擁有孩子的。”玲瓏似乎是受不住我這般盯著她看，低下頭去。而那大夫目光炯炯，我的悲痛與無助，不過是他漫長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罷。我闔上了眼，眼淚卻不停地往外湧。我能感受到玲瓏在用細軟的手帕擦拭著我的眼淚，但是我不想再看周遭的一切了。與我有關聯的所有人，都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現在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了。“先……退下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我強忍不適翻了身，不願再看外麵的東西。我隻想一個人靜一靜。我聽見悉悉索索的衣裙摩擦聲漸漸消失，終於，一切歸於寂靜，隻有我。身上和軟的錦被被我狠狠攥在手中，我的表情開始變得不受控製。我用力地哭，卻發現自己哭得冇有聲音。我將身子蜷成一團，希望能給自己一點溫暖。現在能給我溫暖的，也就隻有我自己了。我從枕下抽出阿孃留給我的玉笛，輕輕地抱在懷中。這是我和阿孃最後的羈絆了。我就這樣抱著玉笛，沉沉地睡了過去。在夢裡，我看到阿孃，看到舅舅，看到小七，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我就這樣麻木地過著日子，在麵對世子妃時陪個笑，便再無太多的表情。小七的頭七到了，我的身子也算是養得差不多了。我便決定去為他燒一柱香。小七的墓據說是蕭浮生親自讓風水先生擇了一處好地，周圍還有世家大族的墓穴。在旁人看來，這已經是優待了。可我不這麼覺得，若不是戰場，他就不會死，他還可以長樂百年，我還可以看著他長大。我不甘心他就這樣死了，可是我無能為力。抱著這樣的心情，我來到了小七的墓前。碑是新立的，上麵的字是請京都一位有名的書法大家寫就，讓匠人們緊趕慢趕做出來的。看起來……的確比一般的墓好上不少。上麵的祭品一樣不少，還有煙火的痕跡，顯然是有人提前來過。我孑然一身，管不了這麼多有的冇的。從玲瓏手中接過帶來紙錢蠟燭，我看著碑上寫著的“林小七”三個大字，淚水不自覺地湧了上來。他們真的……都走了啊……“小七，你要想我了，便來夢裡看看我……我給你燒多多的紙錢，在下麵……就不要去做危險的事情了……”我獨自唸叨著平日裡冇有機會給他說的話，看著紙錢在火舌的席捲之下變成灰燼和白煙。蠟燭的火光搖曳，像是他在回答我。等到這一切都被火焰吞噬，我看著重回寂靜的墓碑，說：“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後悔冇有在他臨行之前對他說這番話，我希望他現在能夠好好的。回府之後，我依舊十分倦怠，用過午膳便去歇息了。等到晚間才清醒過來，讓玲瓏上了一些糕餅墊著肚子。我看著那扇窗，窗外的月色還是那樣柔美。我卻在那個夜晚失去了我的一切。手邊的玉笛被攥得與身體同熱，我拿起玉笛放在嘴邊，吹響了和阿孃一樣的曲調。這一刻，我彷彿覺得阿孃依舊在我身邊。一曲終了，我放下手中的笛子，看向窗外，在期盼著是否能如我所願。果不其然，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月色中悄無聲息地浮現。我就知道這玉笛和曲子定然有它獨特的作用，不然蕭浮生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我吹響。我心中冷笑，他到底哪一件事情是發自內心而無關利益？我想不出來。那個黑衣人冇有說話，隻是目光炯炯地看著我，眸子明亮得似乎要將我看穿。我也冇有說話，而是遞給他一張字條。他接過字條，看著上麵的字跡，眼中出現一絲玩味。他拉下自己的麵罩，第一次以真實的麵容麵對我。我看見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的麵容，但是他的氣質卻讓我覺得像一個飽經風霜的中年人，這樣神奇的組合，讓我不覺有些呆了。“真的要離開嗎？”他無聲的口型表達出他的意思，我點了點頭，也冇有打破這個平衡。是的，紙條上的內容是：可以帶我離開嗎？我受夠了，想離開了。現在這裡已經冇有我可以留戀的東西，我也不再需要瞻前顧後。我現在隻剩自己一個人。他似乎看透了我的所思所想，將那一張紙條攥在手裡，開口做嘴型對我說道：“七日之後，我會帶你離開。”說完，他便自視窗離開，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即使我還冇有弄清阿孃與他的關係，但是我相信，他既然是阿孃信任的人，那他便不值得我懷疑什麼。比起弄清楚這所有的事情，我現在更想離開。我想不再受任何人的限製，我想成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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