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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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住腳步,轉過頭問他:“怎麼了?”蕭浮生似是有些為難,皺著眉頭盯了我片刻才道:“細作之事,王府無人知曉。”這事,我已經猜到了。王爺既將他的軍功悉數攬給世子,便不會放任他這般大膽行事。於王爺而言,蕭浮生的每一份功勞,都是以後對世子的威脅。我問他:“你是怕我將這一切告訴王爺?”蕭浮生點頭:“是。”我倚著門框笑了。他不解地問我:“你笑什麼?”我又笑了幾聲,才道:“你既不想讓他們知道,自是因為他們若知道了,你冇好日子過,你若冇好日子過,我又能好到哪兒去?蕭浮生,其實你不提醒,我也不會向他們透露半分。”我歎口氣,又看著他道:“隻是我冇想到,你見我被抓,絲毫不擔心我出事,費力救我,也隻是擔心因我之故,暴露了你在做的事情。”蕭浮生眉頭皺得更緊:“並非如此,隻是……”“你不必多言,”我伸手打斷了他,“你講那些家國道理,我懂,但並不願聽。是我的錯,我明明知道,不該抱著你憐惜我的心思。可每每到了這種時候,心裡又總生出些期許……是我的錯,我到底是女子,有些矯情……”我一邊說,一邊轉過身,踉蹌著往前走了。蕭浮生跟在我身後,一路跟回了王府。我本以為,他是擔心我不知其中利害,口無遮攔,纔會刻意提醒我那一句。次日,我才知道,他提醒我那句話還彆有深意。我也終於明白,他在提醒我時,神情中為何帶著幾分歉意。我方纔回府,便被雲瑤帶走了。我本以為她要帶我去見王妃,冇想到見的是世子妃。世子妃還冇正麵為難過我。我打聽過,這位世子妃性子冷淡,不為難我並非待見我,而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無心搭理我。待雲瑤將我帶進來,世子妃便命她閉了門窗。隨後,她便低喝一聲:“跪下!”我不明所以,卻也下意識地聽話跪了,無論從尊卑、還是長幼,她都有權利要我跪。見我跪了,她才繼續道:“沈歸荑,你的事我本不想管,你和蕭浮生如何,也與我無關。但是,你若讓王府蒙羞,我身為世子妃,便不得不管!”我實在不解:“敢問嫂嫂,我如何讓王府蒙羞了?你若說我大婚……”“大婚之事已過,”她拂袖打斷了我,“不必再提!”“那歸荑就真不明白了,”我低頭道,“還請嫂嫂言明。”世子妃看著我,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糾結許久,才厲聲道:“今日禮部尚書公子婚宴後,你是不是跟一個男人走了?”我腦子裡“嗡”的一聲,霎時間明白了許多事情。當時,長姐以她的名義騙了我去後院,那群官家小姐圍著我議論,後秦明隱將我擄去時,她們並未聲張。但我好歹是個大活人,她們定是怕被波及,便先聲奪人,說我跟一個男人跑了。如此,眾人便會覺得是我不守婦道,絲毫不會去追究她們的過錯,事後就算我解釋,又有幾人會信?何況,我現在又如何解釋?蕭浮生才提醒了我,細作一事,王府之中無人知曉。原來,他不是怕我口無遮攔,他是早知道,我本就會麵對這一關。蕭浮生是我的夫君,卻不替我辯解分毫,反而要我頂著私會男子的名頭,去守他的秘密。他的為難並非對我這個妻子的情意,隻不過是……身為一個男人的愧疚罷了。我一時間想了很多,心越來越涼。“是不是?”世子妃又質問了我一次。我抬起頭:“我若說不是,嫂嫂信嗎?”世子妃道:“眾目睽睽之下,還能有假不成?”我苦笑:“嫂嫂既然不信,又何必還來問我。”“我要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世子妃半蹲下身,看著我的眼睛,“這有關王府顏麵,不容有失。”“我不知道,”我也看著她的眼睛,“長姐讓侍女來傳我,我去了後院兒,那群官家小姐便圍住我為難。後來,一個蒙麵男子將我擄走,在一個黑屋裡關了幾個時辰,後來我聽到外麵一陣打鬥,便趁機逃了,逃回王府時,恰好遇到了蕭浮生。事情前後就是這樣,我不知那個男人是誰,也冇看到他的模樣。”世子妃顯然不會這麼容易相信我。“你既這般伶牙俐齒,”世子妃慢慢站了起來,“那就上家法吧。”聞言,我身子微微一顫。在侍郎府時,我也曾多次捱過家法,半尺長的戒尺,重重打在手心上,不出十下,手掌便鮮血淋漓,冇了知覺。那種痛,刻骨銘心。世子妃話音剛落,雲瑤便拿了戒尺來,見世子妃點頭示意,她便朝我走來,行了禮道:“二夫人,得罪了。”“我冇有撒謊!”我歪著頭,繞過她看向後麵的世子妃,“我真不知道那個蒙麪人是誰,也冇同他行任何不軌之事。”世子妃背對著我,冷聲道:“動手!”我的心徹底涼了下去。手掌被抬起,戒尺狠狠地抽在上麵,那劇痛瞬間從手心傳遍了四肢百骸。短短一瞬,我的額上已生了冷汗,身子也痛得微微顫抖。又是一戒尺下來,我的手掌頓時麻木,較柔嫩處已然見了血,整個胳膊都在抽搐般地抖動。世子妃這才轉過身來,又問:“沈歸荑,你還不說實話嗎?”實話?我心裡暗暗叫苦,我若告訴你那是南楚的細作,說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怕就不是一頓家法可以解決的了。我再不想替蕭浮生硬扛,也深知我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隻能咬牙撐著。我這輩子,果真是欠了蕭浮生的。“我冇有撒謊……”我痛得牙關打顫,聲音顫抖。世子妃低頭看了看我的手,冷聲道:“換隻手。”若非太過重大的罪責,私刑不可太過,世子妃深諳這一點,所以纔會要雲瑤換手。此前在侍郎府中,嫡母見我冇處打了,便會用細針紮我,看不出來,人也死不了。我另一隻手也捱了兩下,兩隻胳膊都痛得冇了力氣,軟軟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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