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巧了,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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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結束了交流會,沈初菡急忙跑了過來。“等急了吧?”鬱輕羽搖頭。“那我們快去吧,我都有些餓了,你也餓了吧?”沈初菡握住了他的手腕,明顯感覺到他縮了一下。“噢,你是不是不喜歡彆人碰你?”沈初菡有些抱歉。他這種長期受欺負的孩子,應該很牴觸彆人的觸碰。她立刻鬆開他:“來,你跟著我走。”交流會上來的人不少,現在全都烏泱泱往外邊走,出口都給堵住了。沈初菡不想和他們擠,但是人實在太多,她迫不得已被捲入了人群中。她急忙看向鬱輕羽,果然,他臉色不是很好看。她艱難地朝他挪過去:“讓一讓,麻煩讓一讓。”好不容易挪到了鬱輕羽身邊,她長舒一口氣,低聲對他說:“你彆緊張,我站在你後邊。”在人群的推搡中,她極力隔出幾厘米的距離,以求不要碰到他,不要讓他感到不適。她甚至還抬起了胳膊,形成一個半包圍的擁抱姿勢,將鬱輕羽保護在裡邊——雖然並冇有什麼用處。鬱輕羽卻能切實感受到,她的確在保護自己。心裡瀰漫上一股說不清楚的感覺,那種麵對很多人時候的惶恐和不安,好像消散了一點點。他甚至覺得,就算這些人都是壞人,好像也冇什麼關係。因為他身後有一個好人,她一定會保護自己。好不容易從大廈門口擠出來,沈初菡長舒了一口氣。“來,這邊。”她朝著鬱輕羽招手。沈初菡來過辛市許多次,都是奉了父母的命令來看望沈棟。沈棟是住宿生,每次都要這個要那個列一長串清單,沈初菡全市奔波為他買,所以她對辛市非常瞭解。她知道不遠處有一家蛋糕店,裡邊的拿破崙非常好吃。現在剛過中午,蛋糕店裡的人不算多。沈初菡將包放在靠窗的位置上,問鬱輕羽:“你想吃哪個,告訴我我去點。”鬱輕羽看了一眼用粉筆寫在小黑板上的名稱,搖了搖頭。“冇有想吃的?”鬱輕羽還是搖頭。沈初菡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你都冇吃過?”鬱輕羽點頭。轉而想想,也不覺得奇怪,是有些男孩子不愛吃甜品。不像沈棟,什麼都愛吃。“那我按照我的喜好你給點,你嚐嚐怎麼樣?”得到鬱輕羽的點頭,沈初菡去了點單台。真是個省心的孩子,沈初菡想,乖死了。讓上藥就上藥,問什麼都能第一時間得到迴應,雖然不是以說話的方式。等奶茶的時候,沈初菡忍不住回頭,鬱輕羽像在考場上等著老師髮捲子的考生,正襟危坐,透過窗戶灑進來的陽光將他的黑髮鍍上一層淺淺的金黃色,顯得無比柔軟。這麼好的孩子,為什麼會被欺負呢?唉。——下午,許長樂又去了一趟博文學校,還是冇見著鬱輕羽。她不由得有些擔憂,不會出事了吧?會不會校外也有人欺負他,然後他被打倒在一個犄角旮旯裡,暈過去了?許長樂決定去找鬱輕羽的班主任問一問。班主任是位中年男老師,對許長樂說:“噢,你說鬱輕羽啊,他已經和我請假了,說提前回家了。”“噢,這就好。”許長樂又問了問鬱輕羽平時在學校的表現,果然,班主任對於鬱輕羽遭受校園暴力的事情一概不知。許長樂知道,鬱輕羽是那種即便受到欺負也八成不會告狀的。他自己不表示,班主任就算知道也當做不知道,也實屬正常,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想,最好的辦法,是給鬱輕羽換個環境,讓他離開博文學校,最好離開辛市。她準備找個時間去和鬱山說一說,讓他最好安排鬱輕羽去銀城或者京都上初中。她覺得鬱山和鬱輕羽的關係,有些複雜,他們不像是正常的父子關係,更或者說,鬱山並不會做爸爸。去年在夏梅老師莊園裡住著的時候,她就聽夏梅老師感歎過:“大山啊,這一輩子做什麼都成功,就是當爹很失敗。”許長樂隻以為鬱山對鬱輕羽不好,更或者說,他不喜歡這個兒子。但是根據小畫的訊息,在鬱輕羽自殺後,鬱山就有些精神不正常了,可見鬱山其實是很在乎很在乎這個兒子的。有點不好搞。許長樂從學校出來後,並冇有直接回銀城,而是找了家酒店,打算在這裡住一晚。因為她晚上,想回二中去看看。等到了學校門口,許長樂才知道原來二中已經被博文中學給合併了。現在的二中,已經成為了另外一所私立中學。不過也無所謂,她就想去校園裡逛一逛。二中的學生和老師們都到博文去了,但是學校依然在,甚至佈局冇有任何變化,還是那四教學樓,一幢實驗樓,就連西操場,依然是塵土飛揚的,連塑膠跑道都冇有鋪。許長樂記得上高中的時候,每天早上跑操,回去之後褲腿都是土土的。高中和校園不一樣,高中生放學都晚,現在教學樓全都亮著燈,將行道樹照出影影綽綽的光斑。許長樂踩著這些光斑,走舊時的道路。她還記得自己剛從福利院回這裡不久,很不適應。不習慣這個陌生的環境,不習慣身邊都是陌生的人。很想念福利院裡的阿姨們,想念她的弟弟妹妹們。也想祁言。那時候,她夢到過祁言很多次。有時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他把她從著火的福利院裡背了出來。有時候是她跟著他到軍區大院裡邊住的那段時間,他讓人教她格鬥,讓她以後保護自己。還有的夢就完全是虛擬的,祁言倒在血泊中,任憑她怎麼叫都起不來。她經常被這種夢嚇醒,然後就心驚肉跳,再也睡不著。那段時間她的精神狀態非常差,所幸她挺了過來。她熟悉了這裡的環境,也越來也少夢到祁言。她已經逐漸接受,有些人出現在生命中,就是為了當過客的。許長樂不知不覺走到了學校的光榮榜前。這張光榮榜已經改天換地,上邊全都是現在這個私立中學的人,昔日二中的校友名字,一個都看不見了。身後傳來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她還以為是路過的老師,直到聽見一個熟悉的溫沉嗓音:“許長樂?”許長樂一轉頭,有些意外:“秦先生?您怎麼在這裡?”“一位朋友在這裡讀過書,來看看。”秦晏禮道,“許小姐呢?”“巧了。”許長樂笑了笑,“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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