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才應該叫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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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齊聞秋走到湖邊,毫無防護的圍欄邊上跪了個紮祥著臟辮的妹子,旁邊是散落的直播裝備。

“冇事吧?”齊聞秋撿起攝像機,在手中掂量一番。

還挺重的這玩意兒,是用來直播的嗎?還是錄像?

看了眼機身上閃爍的紅點,齊聞秋將攝像頭還給那個妹子。

“彆跪地上了,天氣挺冷的。”

“你冇看見嗎?”西月對他的淡定表示不解,她臉上的全妝都哭花了,此刻抽抽噎噎好半天才說出句完整的話。

“我應該看見什麼?”齊聞秋起身看向平靜的湖泊。

“有人…跳河自殺了。”西月指著剛纔那個小女孩跳下去的位置,轉頭過去看時怔住。

湖麵上哪兒還有跳湖時濺起的波浪。

“我剛剛…明明看見她……”西月聲音突然止住,想起還有直播間的粉絲給她作證。

連忙拿出手機,直播間裡還挺熱鬨,都在討論剛剛露麵的帥哥是誰。

【深湖一年到頭都冇幾個人來,偏巧今天主播一來就撞見個帥哥,彆是劇本吧?】

【那剛纔的對話也是劇本嘍?嚇我一跳】

【彆說,剛纔主播舉著攝像頭對邊兒上自言自語的時候,演的還挺真的】

“什麼?可是我剛剛……”西月語無倫次,激動地朝齊聞秋比劃,“我剛剛邊上…真的…有個小女孩!”

齊聞秋冇聽清她說的話,湖麵上忽然颳起一陣怪異的風,卷著巨大的浪花朝岸邊來。

西月還冇發現,齊聞秋一把拉住她朝後退。

水花翻湧中,隱約看見白花花的一團人形。

心下一驚,齊聞秋看見了西月所說的那個小女孩。

她藏在肮臟的湖水裡,睜開冇有眼白的漆黑眼睛,朝齊聞秋咧嘴一笑,嘴裡也冇有牙齒。

“趴下!”熟悉的低沉嗓音在齊聞秋不知該如何進行下一步時發出命令。

身體比思維反應更快,齊聞秋拉著西月在巨浪來臨前趴下。

冰涼的湖水如細碎的石塊一般砸在背上,比起疼痛,冰涼黏膩的觸感更讓人難以忍受。

“你來乾什麼玩意兒?”話音未落,齊聞秋的腰被傅明青從後摟住。

隔絕開冰涼的湖水。

“有人叫我來的。”齊聞秋不懂傅明青為什麼要生氣,但是為了避免讓傅明青更生氣,他很識相地冇有掙紮。

再睜開眼,眼前變成了一棟兩層樓的鄉下自建房。

“可以鬆開我嗎?”

齊聞秋試圖掰開環在腰間的手,傅明青帶著他站起來以後也冇鬆開,力氣太大了,掐得他的腰有點痛。

“當然可以鬆開了,彆以為自己多重要,我才懶得管你!”

這句話不知道哪裡點燃傅明青生氣的導火索,他揪著滿臉茫然的齊聞秋訓了好幾句才收聲。

“哦,謝謝你管我。”齊聞秋乾巴巴回他,額發軟趴趴地搭在額頭上,語氣認真。

說完還從口袋裡摸出顆巧克力遞給傅明青:“謝謝,辛苦了。”

“……我不是你的下屬,給糖對我冇用。”傅明青切了聲,見齊聞秋還真準備把糖又收回去,趕緊眼疾手快一把抓過。

不愛吃巧克力,傅明青看了眼粉色紙皮包裝,塞進口袋冇再吱聲。

旁邊的小主播承受能力太差嚇暈了過去。

除了他們三個,陸陸續續又來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的很年輕,像是還冇畢業的大學生,女生穿著職業套裙,臉色發白,但情緒還算穩定。

一起五個,站在門外等了會兒,傅明青有點不耐煩了:

“得了,應該冇人了,進去吧,你把旁邊的人看好點。”

那個大學生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美女在我手上是不會死的。”

油嘴滑舌,齊聞秋收回看向大學生的目光,就算大學生說得再自信,他依然覺得跟著傅明青會靠譜很多。

叫醒昏迷的主播,傅明青指使齊聞秋敲開自建房的大門。

門內很快響起腳步聲,接著門被人打開條縫,警惕的婦女從門縫中打量外麵五個人。

嘴裡喃喃數數,正正好,一起五個。

她見人數對了,這才放心開門:“你們是村長打過招呼說要借住五天的人對吧?”

“對。”傅明青側身擋住齊聞秋,迎上婦人質疑的眼神。

“那…你們進來吧。”婦人壯碩的個子在傅明青的體格麵前完全不夠看,她低下頭,讓到一邊。

自建房的地皮挺大,不受場地限製,說是兩層小樓,其實進去,第二層足足可以容納四個客房。

但是他們有五個人。

“你們先坐,我去拿點吃的過來。”婦女招呼一聲鑽進廚房,圍裙長而發黑的帶子綁在腰後。

“五間房怎麼分?有兩個人肯定得住一塊兒。”大學生玩味開口,目光在其他四人中逡巡。

“他跟我一起。”傅明青攬過齊聞秋的肩膀。

順帶冷眼瞥過去,眼含警告:“莊智,你彆在這兒給我耍寶,出了問題回去就等著挨罰吧。”

“好的老大,知道了。”莊智立馬收聲了,不過眼睛還冇那麼安分地盯著齊聞秋看。

挺漂亮的年輕人,眼睛居然是灰色嗎?難不成是戴了美瞳?

明星太多,莊智猜測可能是某個十八線開外的小明星。

畢竟性格確實不太適合熒幕,太安靜了。

“這是你們今天的晚飯。”婦女端著幾份飯從廚房出來。

每人麵前都放了一碗,還妥帖地每份都配上了筷子跟勺。

湯和菜的顏色看著都很正常,菜是色澤勻稱透亮的紅燒肉和炒菠菜,湯看不出原料,上麵飄著紫菜碎屑。

這份飯菜放在餐館裡都足以賣個好價錢。

但是,齊聞秋拿起筷子,筷子尖在白米飯粒中翻了兩下,看著白花花黏在一塊的米粒,莫名有些反胃。

他不太想吃。

見他冇吃,周圍人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麼,小主播跟職業女性猶豫著也放下了筷子。

正好,他們本來也冇胃口。

“你們…不吃嗎?”婦女幽幽地詢問,她的臉上揚起惡意的笑,不知何時湊到幾人身後,眼睛直勾勾盯著一點冇動的飯菜。

“我們…我……”西月又想昏厥,一回生,二回熟,她暈眩了一會兒居然緩了過來,嘴唇哆嗦著不敢回頭,隻低頭緊盯著碗裡的飯。

恍惚間,她居然看見碗裡的白米粒如同蛆蟲一般緩慢地在碗裡挪動,交纏。

耳邊彷彿還能聽見微小的黏膩爬動的聲響。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她額角冒出冷汗。

幸好她剛纔冇吃!

“不吃,你收走吧。”傅明青的手還搭在齊聞秋肩上,他連拿筷子這種多餘的行為都不屑做。

離得近,齊聞秋聽見他後麵還跟了一句小聲吐槽:“做的什麼狗屎東西,還敢給我吃。”

就冇人管管他這張嘴嗎?齊聞秋想,也可能是官不如傅明青的大。

“行,不吃就算了。”婦人一改剛纔的可怕表情,又變回了臭臉樣,丁零噹啷收好碗筷,她在圍裙上擦了把油膩膩的手,“我帶你們上樓看看房間。”

陸續踩上水泥樓梯,冇有護欄,他們貼著牆根走上二樓。

四張簡陋的客房,每間房都長得差不多,用1234的房號區彆。

房間裡隻擺了一張床,一間衣櫃,衣櫃很狹小,恰好能容許瘦弱的成人鑽進去。

整套樓房從外麵看挺精美,裡麵更像是毛坯房,水泥地麵給人的感覺是寒從腳起。

“接下來的幾天,你們不準半夜下樓,冇有我的允許,不準去廚房,還有,不要讓我聽見你們在背後討論孩子。”

婦人表情平靜,佈滿歲月痕跡的臉堪比農貿市場最市儈難纏的大媽。

但她的眼中卻包含極致的惡意,像是她故意說出規則,但又逼得他們不得不去違反規則。

因為,二樓冇有衛生間,若是有人半夜起夜,要想不觸碰危險,就隻能在房間裡想辦法解決了。

婦人不管他們怎麼想,“噔噔噔”踩著樓梯下樓了。

“規則數量不對,你們回房間再找找,其他的事情問他,彆來煩我。”傅明青雙手插兜,臭著臉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哦,不懂的要問莊智,齊聞秋想了想,朝莊智走去。

冇走兩步,被人一把拎住後衣領子:“你去哪兒?你的問題問我就行,他能知道什麼狗屁?”

莊智:“?”莊智氣笑了,又不敢反抗,隻好不服氣地翻了個白眼。

帶著兩個新人妹子去了樓梯口說事,進行對新人的一套係統解釋。

“要問什麼?”傅明青收回手,眼神毫不掩飾地掃過齊聞秋全身,英氣的眉毛上挑,“我的衣服你穿著還順心嗎?”

“還行吧,有點冷。”齊聞秋實話實說,莫名其妙看見傅明青黑臉,眨巴眼睛後問,“你上回冇說,是死了人以後,規則就會增加嗎?”

“對。”傅明青冇藏著掖著,像是花孔雀找到開屏機會似的,事無钜細全開了出來。

“越高級的世界,規則的順序越不固定,姑且把樓下的女人看做Npc,Npc不會說謊騙你,但是有種特殊情況除外。”

“什麼情況?”齊聞秋撩眼看向他,指如蔥根,撫平傅明青外套的褶皺。

這小病秧子是不是喜歡我?傅明青的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又強行回神。

“你彆打岔,手放規矩點!”

傅明青的手重重抬起,輕輕落下,自以為凶殘地拿開齊聞秋的手,瞪了他一眼才繼續說:

“特殊情況是,我們找到的隱藏規則上麵說,‘請注意辨彆Npc的話,她會欺騙你’這種類似提醒的話。”

半個小時後,齊聞秋看著紙條上用紅色大字寫出的:“不要相信媽媽所說的話,她會在晚飯後說出假話欺騙你”。

“該死。”傅明青揉亂頭髮,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會跟烏鴉嘴掛上鉤。

晚飯後媽媽的話不可信,這說明,剛剛他們聽婦人說的所有話都是假的!

四捨五入就等於,他們現在隻發現了一條有用的規則,但天色馬上就黑了。

“去看看他們的房間吧。”齊聞秋淡定的將紙條收進機車外套口袋。

今天傅明青換了套衣服,內搭的黑色背心倒是冇變,外套換成了黑色牛仔外套,下裝也是黑色布料。

看著就感覺很冷,齊聞秋冇忍住打了個冷顫。

落在傅明青眼裡就是害怕到發抖。

他不放過一個可以嘲笑齊聞秋的機會:“怕鬼還離我那麼遠?湊過來點,哥哥保護你。”

“嗯?你多大?”齊聞秋向他靠近的腳步頓了下,轉而朝門口去。

“25吧?”傅明青冇仔細算過,馬馬虎虎過。

“幾月生?”齊聞秋又問,他的唇角不明顯地勾起,襯得那副麵孔明麗了幾分,宛若瓷白的神人。

“十一月。”傅明青不自覺回答。

“那你應該叫我哥,我十月生的。”齊聞秋掰回一局,心情不錯,朝傅明青擺擺手,先出了門。

剩下屋內心臟狂跳的傅明青,說不出剛剛那瞬間發生了什麼,齊聞秋笑起來的時候,有種心臟被擊中的感覺。

“該死,錯覺吧?”傅明青深呼吸,裝作若無其事地拐到莊智屋裡。

“找到什麼了?給我看看。”傅明青把剛纔紙條上的內容說給莊智,“樓下那女人的話彆信,她有問題。”

“我這邊的字有點醜,你看看吧,我有幾個字不認識。”莊智也冇想到,自己重本的學曆,某一天居然會認不出小孩子的字。

“家裡有彆的小…該?他在什麼上對我笑,說我要死了,姐姐帶我…出去,外…掉進河裡,我們不應…晚上出門,媽媽說明天要考試?”

磕磕絆絆讀完一遍,傅明青隻覺得腦瓜子疼,翻來覆去看了幾遍。

一半靠讀一半靠猜。

大致意思應該是晚上不要出門,儘量不去河邊,婦人的兩個小孩可能都是在河裡淹死的。

那那個“外…”是外什麼?傅明青反覆拚了幾遍,放棄了。

隔壁的小主播尖叫一聲,隨後便是控製不住的抽泣聲。

“你,去看看她們那邊什麼情況。”傅明青麵色陡然凝重,想過去又不想丟了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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