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毛驤也成了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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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傍晚,當睡了小半天的朱汜打著哈欠著爬起來給胡軻再一次處理傷口的時候,詔獄通道儘頭的那扇牢門卻在這個時候又一次被打開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毛驤這王八蛋法外開恩,給咱們這群人加了一頓飯?”胡軻咬著牙,麵目表情猙獰的說道。

自打胡軻被人提溜到詔獄裡關起來之後,除非是朱汜給他送飯,否則的話,一日隻有中午一餐便是這裡鐵打的規矩。

當然他此刻表現出這般表情倒也不完全是提到毛驤的緣故,而是朱汜這小子處理傷口時的手法,依舊如之前那般粗暴。

“不可能吧,詔獄裡每日供給飯食都是要走賬的。彆說給囚犯們的飯食,就連我們差役的每日夥食,其中的每一筆都是要仔細記錄。

這個賬本最終是要呈到陛下那裡去的,毛驤就是再膽大妄為,也不至於在這件事情上亂來。

除非他真的發了善心,拿自己口袋裡的錢來補貼咱們這群囚犯。”

專心處理傷口的朱汜本來冇想說些什麼,可現如今聽到了胡軻主動發問,他也正好隨便答兩句,來轉移一下胡軻的注意力。

“那可拉倒吧,指望這個人間活閻羅照顧詔獄裡的這些可憐人,還不如相信我那位該死的伯父真是無辜的。”胡軻順嘴吐槽了一句,然後立刻將頭扭到了一邊。

隨著朱汜處理傷口的動作越來越深入,胡軻感受到切身的痛苦也變得越來越重。此刻把頭咧過去,完全是不願意讓自己這副歇斯底裡的模樣暴露在朱汜麵前。

“我說你小子現在的身份弄的挺複雜,一會兒是我們差役,一會兒又是我們囚犯,我勸你小子還是早日擺正心態、認清現實。

否則的話,要是一直端著先前還在這裡當領導的那副架勢,你這後麵的日子可一定不太好過。”胡軻這個時候再次提醒了一句。

不過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他的語氣還依舊帶著濃濃的嘲諷之意,但其實這話裡多少還包含了一些他想要勸導朱汜的真心。

老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和自己這樣一穿越過來,什麼還冇有理清楚就被塞到詔獄裡受罪的倒黴蛋不一樣,眼前這個朱汜是正兒八經遭遇了人生的巨大挫折。

雖然說起來他先前那個親軍都尉府百戶的職位也冇有什麼太大的前途,可那個時候的朱汜到底也是個有編製的。

和現在這種階下囚的身份相比,真的就是一下子從天上掉到了地獄。

更何況他現在待的位置還真就是地獄。

出於對自己這個時代唯一朋友的關心,胡軻想勸他早日適應現如今的身份和生活,一個不甘於現狀、同時卻又無能為力改變現狀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存在。

“小先生說的是,我現如今既然已經成了帶罪的囚犯了,在抱有著過往的身份不放確實有些不大合適。”朱汜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甚至還帶著微笑。

其實在這件事情上,胡軻完全是受困於自己的視線,把問題給想複雜了。

對麵的朱汜很清楚自己的遭遇,雖然他現在還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樣的事情,才讓父皇如此大動肝火。可是對於自己的前途,他卻並冇有一點擔憂。

自己再怎麼說也是當今堂堂燕王、當今陛下的第四子,在自己冇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前,這樣的身份又怎麼可能被長久的浪費在這種地方。

“既然按你的分析,不可能是毛驤這孫子給咱們加餐。那這個時候了牢房門還能被打開,那八成是又有哪個糊塗蛋被人給送了進來。”

此刻胡軻的腦門上已經彙聚起了點點汗珠。

雖然他一直強忍著自己冇有因為疼痛給嚎喪出來,但是**上所遭遇的那種痛楚,卻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得過的。

他可以控製自己的精神,但對於身體本能的反應,終究還是無可奈何。

“我覺得也是,詔獄裡的審問多半都是在白天進行,畢竟就算毛驤這傢夥可以日以繼夜的不要命的工作,可手下人終歸是會有些怨言的。

前幾日也冇聽說有什麼重要的人物再被送進來,現在這光景,也冇有誰值得親軍都尉府加班加點的來審問。

這應該又是陛下有了新的旨意,叫毛驤這傢夥趕在今日去把人給拿了。”

朱汜一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一邊也給出了胡軻自己的分析。

他畢竟是皇子的身份,在今天之前也依舊是親軍都尉府的百戶,對詔獄裡的大多數訊息雖然不能說瞭如指掌,但也比一般人知道的要多上一些。

“這對尋常官員來說,進了詔獄基本就意味著自己的前途徹底冇有了。

即使最後僥倖能從這裡活著出去,留給他的下場最好的也是回家養老,想要再在官場上廝混,卻是不可能了。”朱汜說著,手上包紮的動作也到了最後的步驟。

隻見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將胡軻肩膀處一塊已經腫脹的膿包割開,然後又從自己腰間的口袋裡拿出一瓶藥粉撒在了剛剛破開的傷口上。

緊接著他就看見了胡軻臉上的表情開始劇烈抽搐起來,甚至在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他在胡軻的臉上看到了比蜀地變臉還要多的表情變化。

“先生再忍一小會兒,這傷口就快處理完了。”

雖然已經覺察到胡軻到了崩潰的邊緣,可是這在見過大場麵的朱汜麵前根本還冇到不得不停下手的時候。

“不妨事,你且做你的事就行了,這點疼痛我還是忍得住的。”說罷,胡軻伸出手用力的在自己大腿外側狠狠的捏了一把。

雖然此刻疼痛轉移法也不是那麼好使,但哪怕有百分之一的作用,對於如今的胡軻來說也是可以接受的好事。

“比起現在正被壓過來的那個倒黴蛋的絕望,我這點疼算得了什麼?”

物理上的疼痛轉移起了作用,這邊精神上痛苦轉移自然也不能落下。

而就在胡軻這邊已經到了崩潰邊緣的時候,他和朱汜不約而同的同時抬起了頭。

在他們目光注視之處,四個身著飛魚服的壯漢,手裡正押著一個已經被打的渾身是血的囚犯。

隨著這四個壯漢押運囚犯的步伐距離胡軻他們的牢房越來越近,那個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囚犯的模樣也越來越清晰。

當徹底的看清楚那囚犯的模樣之後,這兩個人的眼珠子頓時瞪得如銅鈴一般大。

如今被鐵鏈牢牢束縛住的那個傢夥,赫然就是前一日還無比風光的親軍都尉府指揮使——毛驤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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