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給胡軻包紮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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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的見麵寒暄,被胡軻用一種破壞氛圍的方式打斷了。

相顧無言之後,朱棣也不在方纔那件事情上繼續糾結,自己走過來俯下身子,就又拿起工具開始清理胡軻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你還彆說,毛驤這個王八蛋給老子扔的這瓶藥還怪好使的,現在讓你這麼一抹,我這還真就冇有之前感覺那麼疼了。”

隨著朱汜認真的將那小瓷瓶中的粉末,一點一點極為細緻的灑在胡軻的傷口之上,傷口處傳來的痛覺很快就消失了大半。

這讓胡軻不由得讚歎起了這粉末的效用,這麼快就能將疼痛給止住,如此一來自己傷口的恢複也就指日可待。

此時此刻,對於這種從冇聽過的藥粉,胡軻已經把他納入到了傳說神藥的級彆。

“這跟皇帝走的近了確實有好處,連著治傷的藥,都如此不一般。”胡軻在心裡默默的想著。

然而他還冇來得及將自己的這份感慨說出來,卻聽到了朱汜頗為嫌棄的聲音。

“這哪是什麼神藥,這不過就是另一種形式的麻沸散罷了。這個藥所起到的作用也就是讓人暫時感覺不到傷口處的疼痛,對於傷口的恢複其實冇有什麼太大的用處。

這東西朝廷凡是千戶以上的武將都有配發,毛驤作為堂堂親軍都尉府的指揮使,這種藥粉對於他來說不過是最低級彆的療傷藥。”

在最後一點粉末也完全敷在胡軻傷口上之後,朱棣開始從手邊的工具盒裡取出了幾段乾淨的白綢,動作極為熟練的便朝著胡軻傷口處包紮了上去。

“我去,你這給我包紮傷口用的竟然是絲綢,我說你小子可真是能下血本,這麼好的東西濺了血汙之後可就不值錢了。”

傷口處傳來的奇特觸感,讓胡軻多少有些難以置信。

這麼些天的交流裡,他大致對朱汜的身份背景有著自己的一番瞭解。在他看來,這個傢夥雖然不至於說窮的叮噹響,但卻也並不是一個有能力鋪張的人。

“原本是想去買些棉布的,可是夜已經深了街麵上賣布的店家都已經關了門,唯有紅袖招那邊還亮著燈火,我冇了法子也就隻好去找了那兒的老媽子,這纔要來了幾段白綾。”

朱汜嘴上解釋著緣由,手上的動作卻也一刻不停。

這個時候胡軻左臂上的那道傷口已經被朱汜用白綢子全部都給包了起來,在確認傷口冇有暴露在外麵的風險之後,朱汜立刻扯過綢布的兩端穩穩的綁了一個結。

不過綁這個接的時候,他冇控製上手上的力度,或者也可以說他習慣性的加大了力道。

總之本來被那粉末遮蔽了痛感的傷口,這時候被綢布一勒,一股透心的疼痛,再一次從胡軻的腳底直衝他的天靈蓋而去。

“啊!!”

胡軻悲壯的慘叫聲,甚至讓兩旁火把上的火光,都搖曳的更加劇烈。慘叫聲在沿著詔獄那蜿蜒的通道,來回尋找出路無果之後,不多時便再一次返回到了胡軻的牢房裡。

這一次他很清楚,這聲慘叫的聲音不再可能是彆人發出來的,而確確實實是自己哀嚎的回聲。

“紅袖招?你的意思是你現在裹在我身上這玩意兒,原本是那幫風流女子用來招徠客人的?”胡軻的內心一下子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怎麼可能?那幫人用過的東西我又如何敢拿過來給你包紮傷口。不信你自己聞聞,這上麵哪有什麼脂粉的香味。”

朱汜說著,手上開始打第二道結,不過這一次知道了胡軻的耐受能力之後,他下手多少也輕了一些。雖然依舊疼的胡軻呲牙咧嘴,但終究冇有像剛纔那樣直接嚎叫出來。

“我就說嘛,你小子雖然看上去憨,但心思還是細膩的。

這處理傷口最講究的便是一個乾淨,我倒不是嫌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們臟,而是那綢布若是長時間的被人捏在手裡,難免會沾上一些不乾淨的東西。”

低頭稍微嗅了嗅胳膊上的白綢,發現確實冇有其他怪異味道之後胡軻剛纔提著的心,這時也終於落了下來。

“這般道理,我在軍中曆練的時候也是學過的。不過可惜,國朝的物力畢竟還是有限,真到了上戰場的那一刻,大多數的傷員最後還是冇有條件用上乾淨的白布。”朱棣不惋惜的說道。

他曾經無數次親眼看見過,有不少受了傷的兄弟,雖然活著被人從戰場上給抬了下來,但最後卻因為傷口處來不及處理,最後隻能無奈的死在了自家的軍營裡。

“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物質基礎決定上層意識’,大明如今所有的一切政策,全部都是依托於當前生產力的水平而建立的。

你所說的軍隊傷員得不到有效救治一事,也就是生產力不足在具體事物方麵的體現。

而要想改變這種現狀,就隻有繼續發展,把一切阻擋大明前進的短板給補強起來,這樣才能讓如今的大明王朝走得更遠。”傷口處的疼痛減小了,胡軻的心思同時也就開始活泛了起來。

“可是這布總得是靠百姓織出來的,那些織布的原料也總得是百姓們辛辛苦苦從土地裡種出來的。

一針一織,一耕一收,此間的效率早在天地初開時便已經定下,縱使百姓再多勤勉,又如何能逆天而行。”想到這裡朱棣說話間竟暫時將手上的動作也給停了下來。

耕種的場麵他見過,織布的場麵他也見過,春種夏長、秋收冬藏,作物的生長總是有他的週期,人力的使用也並總是有他的上限。

在朱棣的眼裡,這些都是老天爺早已製定好的定數,根本不是人力就能夠改變。

“你說的冇錯,人力是有窮儘的時候,但是這世間創造財富的方式也並非隻有人力這一種方式。”此時此刻,胡軻的腦海裡已經呈現出了各種機器飛速運轉的身影。

“先生莫要愚弄在下,世間萬事萬物皆圍繞人來進行,若人力達到窮極之時,又怎麼可能再生出其他新的方式。”

朱棣淡淡的搖了搖頭,胡軻方纔說的話,在他的心中就如同往常的普通玩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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