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胡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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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說的好:“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然而這句話受眾對象是普通的百姓。

百姓們過的日子太苦了,尋常的東西也根本對他們的內心冇有絲毫的影響,唯有那些經過刻意編撰的謊言所帶來的那種不一樣的新奇感,才能使百姓們疲憊的內心多少再跳動一下。

可是對於皇帝而言,事情卻完全不一樣。

一路走來朱元璋的經曆遠比這個時代任何人還要豐富。

而自從坐在這九五至尊的位置上之後,朱元璋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能在自己身邊全然掏出一片心的耿直之臣越來越少。

而隨著皇權的一步步穩固,群臣麵對他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便隻剩下的套路,即使有時候能表露出來一絲真情,那也隻是他們多年友誼在被全然摧毀之前所留下的一份殘片。

因此在說到自己兒子這張荒誕至極的奏本之後,朱元璋先是大怒,揚言要立刻將這個傢夥拎到自己麵前,親自教訓。

不過還不得門口的小太監出去給人傳話,朱元璋卻忽然把人給叫住,把自己方纔剛下的命令又給收了回去。

畢竟他是一位皇帝,勃然一怒之後,很快理智就又重新占據了大腦。

於是這一回他強忍著怒火將兒子的奏本通篇讀完。

而最終在徹底的想明白自己兒子的意圖之後,朱元璋這個皇帝雖然覺得此事並不是十分有必要,但終將還是同意了朱棣這個大膽的想法。

皇帝這個人或許心裡是溫熱的,但皇權一定是冷冰冰的。

正是因為這份來自於權力而導致的如冰一樣的心,使得朱元璋對於百官極為不放心。

在已經設置了禦史台這樣一個糾察百官的職位之後,更是又建立了錦衣衛這樣一隻獨屬於皇帝的暴力特務機關。

無論是對於天下百姓利益的考量還是對於自己皇權的慎重,朱元璋都不會允許任何一股力量脫離自己的監管。

而很明顯隨著這麼些年錦衣衛視力的愈發膨脹,百官們的各種行跡的的確確是被朱元璋給捏在了手裡。

然而自己親自帶過隊伍的朱元璋心裡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加以控製的話,錦衣衛這樣一個機構難免會膨脹成為一頭權力的野獸。

事情如果真的發展到那麼一個地步的話,他朱元璋要鎮壓下來,就會又多花上幾分力氣。

於是乎這個在權力上極端謹慎的皇帝,在聽到自己兒子說要在錦衣衛頭上也加一把鎖鏈的時候,腦海中稍微以平衡利弊,也很快做出了決定。

於是乎在朱元璋的刻意允許之下,燕王府的各路探子,順利的被安插到了詔獄之中。

而頗為滑稽的是在這支由皇帝親自組建的隊伍裡邊,又重新安插進了一些由皇帝親自許可過的探子。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世間的事就在這種結構當中拖延,而這種相互掣肘的局麵,對於統治者而言,卻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結果。

而現如今,即使燕王已經就藩去了,但這套屬於燕王府的情報體係,依然冇有停止工作。

也正是因為這種原因,姚廣孝這個已經成為燕王府重要門客的大和尚,也能對這詔獄裡麵的隱秘事由多上一份瞭解。

“雖然你說你不想讓你大伯父死,這件事情多少能顯示出來你這個姓胡的還有些人性。

但貧僧總還是覺得你說的這句話裡有些奇怪的地方,畢竟在我心裡,你胡軻並不是那樣博愛的人。

你雖然儘可能的在外麵彰顯著你的善意,但骨子裡那種傲氣卻並不是那麼好隱藏下去的。

你是個容易同情弱者的傢夥,小紅與秦月茹一家,便是最好的佐證。

可同時你也是個極為冷漠的傢夥,對於一切敢於侵犯你利益的人,你這下起手來都是不留任何退路。

李善存那個“大善人”,雖然行事囂張了些,但終究他還冇有真的鬨出人命來。

而你在麵對這種事情的時候,卻直接下了死手。

貧僧舉這個例子,並不是想要為李善存這種惡人做什麼辯解,隻是想說你這個胡軻並不是表麵看上去的那般溫良恭儉。”

作為最近一段時間與胡軻相處最長時間的活人,姚廣孝對胡軻有著一份來自於自己角度的觀察。

這裡一方麵是因為姚廣孝已經和胡軻站在了同一個戰線上,作為戰友,他自然是要對自己的同伴多上幾分瞭解。

而同時,聽聞過胡軻與燕王殿下那些奇怪的傳言之後,姚廣孝心裡天然對胡軻有著一份不一樣的好奇。

過去在冇有見到胡軻之前,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一個的一個人能夠讓傲慢且聰慧的燕王殿下深深折服。

原本在姚廣孝的想象之中,胡軻這種人物不說仙風道骨,但多少也有點兒讀書人的樣子,至少也得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模樣。

可最後萬萬冇有想到,在見到胡軻真的麵目之後,卻發現這位在坊間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傢夥,竟隻是一個身子極其虛弱,甚至連站立都有些困難的小屁孩兒。

當然後麵很快胡軻就用自己的表現,將這種不好的第一印象迅速從姚廣孝的心裡抹除。

但他這種精氣神與智慧所表現出來的巨大反差,卻再一次成功的將姚廣孝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來。

“你這麼分析,倒也冇什麼大的錯誤。若是換做是我見到這種經曆,也自然會把事情往這方麵去想,甚至所得到的結果還不如你來的準確。

但這世間的事情終歸不是人力能夠解釋清楚的,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此時此刻,我胡軻比任何人都希望胡惟庸趕緊去死。”

隨著胡軻的話音落下,姚廣孝原本皺著的眉頭,先是突然鬆散了一下,隨即兩個眼角向上一挑,又變成了一幅百思不得其解的震驚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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