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姚廣孝皺起的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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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當今陛下，是何等人物。”

“當今陛下以窮困之身而創大明萬世之基業，得國之正乃是自古以來從未有過。

如此一番功業，非以聖人之稱無以尊之。”

突然聽見胡軻居然把話題往皇帝那邊去引，姚廣孝謹慎的用眼神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確認的確冇有錦衣衛跟上來之後，他這才轉過頭來，用無比堅定的目光對胡軻說道。

言語之間，他一下子就把朱元璋拔高到了聖人的地步。

而這樣的說辭也並不完全是因為朱元璋現在當了皇帝，姚廣孝這樣的大和尚為了捧當今時代最大老闆的臭腳所說出的恭維的話。

這裡邊有很大一部分的的確確是發自於姚廣孝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畢竟這個大和尚雖然名義上是那種不問世事的佛門子弟，但實際上他心裡那顆對於權力的**之心，並不比朝中任何一名大臣要差。

甚至可以說，姚廣孝一直壓抑在心口那種的對於權力的渴望，比大明朝現如今任何一個人都還要來的強烈。

一個拚命想往封建王朝權力體係當中紮根的人，又如何可能在這種體係之下形成獨立於其他人的想法。

既然想要參與到這個遊戲的環節當中，那麼這個遊戲框架下的規則便是首先要遵守的東西。

而同樣的在這套體係之下待的久了，你越覺得自己遊刃有餘，就越說明你的思想已經完全被這套體係給同化。

也因此姚廣孝這個功利心很重的大和尚當談論到皇帝陛下的時候，自然是滿心崇敬的模樣。

“既然你心中已經把陛下當做聖人，那就是說在你眼中陛下與我等普通人並不能混作一談。”

胡軻還是那副懶散的模樣，現在的他也算是吃飽喝足，不過就是周遭的環境差了一點。

但早已習慣這種環境的他，卻也不會因為這些而使心情添上半分的悲傷。

“陛下是何等英明的人物，自然不能我等俗人可以隨便比擬。”

姚廣孝的語氣依舊堅定，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他自然不會有什麼偏頗。

並且從他的視角裡看過來，胡軻現在問的這些問題實在有些過於簡單，甚至多少有點侮辱他姚廣孝的意思。

“那既然陛下與我等不是一路的人，他又如何能夠真正知道這天底下百姓到底是怎樣活下來的。”

前麵的氣氛已經烘托到，胡軻見狀立刻話鋒一轉，將話題的方向全然引到了一個新的賽道。

“這朝廷裡的諸多官員，他們就是陛下在民間的眼……”

麵對胡軻的提問，原本姚廣孝想都冇想，心裡就已經有了肯定的回答，但話說到一半，突然他就意識到，整件事情似乎冇有那麼簡單。

他原本想說天下所有官員都是皇帝在民間的眼睛，可這話快到嘴邊的時候，腦子裡呈現出的那種他從自家小縣城一路走到京城中所看到的那些經曆，在提醒著他事情並不是他原先想象的那般。

遠的都不必說了，單說前一陣在江浦縣發生的那些事情，就足以將姚廣孝原先對於朝廷還帶有的那麼一絲的希望，都徹底的給幾個粉碎。

隻不過因為忠君愛國的思想在他腦中已經存在太久了，久到即使他親眼見識過那種人間的慘劇，也不願意把這件事情往統治者身上去想。

“所以從胡先生你的觀點來看，胡惟庸這一次主要犯的罪名不是貪賄，而是觸碰到了皇權？”

說這句話的時候，姚廣孝的眉頭已經皺的像是能擰出水來的模樣。

對於他來說這樣的觀點著實有些過於可怕，原先從他的視角裡看去，這個世界所作惡的都是下麵的那群官吏罷了，高高在上的皇帝是絕對聖明，不會有半點瑕疵。

然而此刻，儘管胡軻的話還冇有說透，但姚廣孝從他的語氣已經神態之中，卻已經品明白了這傢夥所想表達的意思。

而胡軻這種頗為大膽的觀點，一旦進入姚廣孝的腦子裡之後，便迅速的生根發芽，並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將他過往所形成的那種思維禁錮，迅速打破。

畢竟姚廣孝本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這個世界裡絕頂聰明的那一批人。

若非他的出身實在過分窮困，導致他在這個世界上一無人脈而無錢財，甚至一度麵臨著身死道消的危險。

隻怕在寺廟裡麵通過拜讀佛經都能悟出一條人生大道的姚廣孝，早就在這個世界裡邊，闖出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若是一個普通人能夠獲取一個和尚的身份，在這亂世之中已是極大的幸運。

大多數人當吃飽飯之後，便不會有動力再去研究些身外之物的東西。

畢竟在那個年代裡麵想要活著變異是極為困難的事情，寺廟可以收你為和尚，但是這隻是給你套上了一層保護罩罷了，並不意味著你就能在這裡徹底躺平，做一個廢物點心。

更多的時候，主持能看中一個人，把他收為自己寺裡的和尚，所圖的便是一個勞力的身份。

要知道儘管處於亂世之中，可聚集了大量財富的寺廟，也依然是地主階級的代表人。

而元末的各種農民起義，雖然此起彼伏，看上去鬨得沸沸揚揚。

但實際上各支農民起義軍的隊伍當中，真正能夠說話算數的並不是土生土長從最普通的農民中打拚出來的各位領袖。

這裡麵真正掌握著話語權的，依舊是從前期待這些貧苦百姓頭上的那群地主鄉紳們。

畢竟在那個生產力極端不發達的年代，想要活下去，便需要從地主的手裡分一杯羹。

然而麵對著烏泱烏泱，打著自己注意的賤民們，曾經已經變為統治者爪牙的地主鄉紳自然是不能束手就擒。

而他們針對百姓們鬨事的手段也是多種多樣，除了最為常見的暴力手段之外，分化拉攏也是極為常用的方式。

而當這些小地主們分化拉攏的方式運作了之後，他們便會從中發現一個極為淺顯的道理。

那便是隻要將手裡的利益暫時的分發下去一些，那麼非但自己現有的東西大多數都可以保住，甚至於還可以利用這些肉包子，去讓門口這些嗷嗷叫的餓狼們，把目光轉移到自己從前對手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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