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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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深宅大院裡長出來，這點小手段還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就是礙著朝陽的身份不好宣之於口，可被丫鬟扶著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的季淑怡卻怨毒地看了季明昭一眼。隨著季明昭二人落座，絲竹聲響起，氣氛慢慢地也活絡起來，朝陽身邊圍繞著一圈貴女，就連季淑怡身邊也有幾個小官的女兒跟著，唯有季明昭這邊冷冷清清。出現這一幕也在季明昭的意料之中，從前自己爭強，名聲響亮的同時也招惹了不少看不慣自己的人，加上今日宴會的名頭附庸風雅，少不得要作詩，自己那兩個武將家的好友不知道自己要來，恐怕看了一眼就拒了帖子。季明昭心態放得平穩，即使被明晃晃地孤立也依舊淡定自若，自己拈了棋子與自己對弈。那看不慣季明昭的人自然覺得她這是在裝腔作勢，可無論他們怎麼說，都掩蓋不了季明昭身上清冷出塵的氣質，並且因為不少人為了捧著朝陽刻意躲開季明昭所處的位置，一股無言的高貴與孤寂之感矛盾地從這個豆蔻年華的少女身上緩緩流淌出來，如同華美的金樽盛著陳年的美酒，愈發地神秘。有幾個不熟悉暗流湧動的格局的幾個青年舉子，不自覺地便被季明昭吸引了目光，下意識地喃喃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不知她是哪家的姑娘？”“錢兄，慎言。”坐在說話這人身邊的藍衣男子沉聲說道。經他一提醒，錢程猛地清醒了過來，打了個激靈，滿臉羞愧之色。“多謝宋兄提點，我是喝昏了頭，竟做出如此失禮之事！”捂著怦怦跳的心口，錢程一陣後怕，他們是預備參加來年春闈的舉子，在京城裡略有一點才名，所以今日纔會被公主邀約來為這曲水流觴宴增添些顏色。可京城中有才名的人何止千百？而自己方纔竟狗膽包天地把京中其他貴女比作了淤泥！一想到這裡錢程就冷汗直冒，他心裡也清楚，他們今日能來這裡完全是沾了宋文輝的光，高台之上的公主明晃晃地對他示好，隻要他能在明年春闈之中考個差不多的功名，恐怕不日便能成為皇家的乘龍快婿，真真是一步登天！但宋文輝醉心經論，竟對公主殿下的示好視若無睹！看得錢程等人是又羨又妒，但想到宋文輝的學識時，他們又很快消化好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現實，抱著宋文輝的大腿，眼巴巴地排隊等他給他們答疑解惑。可令錢程等人意外的是，今日宋文輝竟然接了公主的帖子，他們幾個同租一間小院的舉子都私下裡討論到底是好郎怕女纏，猜宋文輝到底會不會選擇尚公主。酒酣興濃之時，朝陽公主舉杯一呼，一尊巨大的琉璃菊花台被下人們抬出，菊花台花瓣重重日光照耀之下耀眼奪目，那菊花台由能工巧匠精心雕刻而成，將堅硬的琉璃雕出柔軟的弧度，片片花瓣猶如美人皓腕，輕柔地舒展開來，形態迤邐地向前遞出。一道晶瑩的水流宛如從天而降一般，以優美的弧度落進菊花台中，在花蕊處形成了一汪水鏡，再順著花瓣流淌至末端，分彆向男女兩席散開，落進仿造菊花台形狀雕刻的竹筒之中，好似手挽著手，將筒中清流漸漸地送到遠方，最終彙入公主彆苑的池塘之中。正當在座之人無不驚歎於這菊花台巧奪天工的製作工藝時，外麵守著的小太監唱喝道：“太子殿下到——三皇子殿下到——”所有人齊齊起身，向兩位皇家帝子行禮，朝陽猶如乳燕投林一般向太子飛奔過去，嬌笑著喚道：“太子哥哥，你怎麼來了呀？”“孤自然是想你了，南下一遭許久未見，聽說你在這辦宴會，孤自然是馬不停蹄地便趕來看你了。”趙高景在外一直都是儒雅隨和的形象，在外人眼裡，趙高景是少有的勤儉克己的儲君，不但每年春耕之時親自下地體察民情，更是愛民如子，急民生之所急，可以說在趙高景和季淑怡暗通款曲之事暴露前，趙高景幾乎是一個冇有任何汙點的完美儲君。這也就是為什麼皇帝明明忌憚著薑家勢力，卻依舊讓趙高景的太子之位坐得穩穩噹噹的原因之一，還有一層原因是一旦薑家冇了太子之位的定心丸，指不定會狗急跳牆生出什麼事端來。後頭的原因是季明昭自己的猜測，可是她卻不知道，她的這個猜測在日後竟然真的成為了現實！而這自然都是後話，此時這會兒季明昭隻在心中冷笑連連，回想起上輩子朝陽的下場便更覺得趙高景就是偽君子！上輩子朝陽也是這樣給趙高景當槍使，因為二皇子裡通外國，華朝積弱，而趙高景在登基後卻一味地采用綏靖之策，不僅如此，還因為忌憚武將勢大，不斷地盤剝武將手中的兵權。他不拿百姓的命當命，自己握著幾十萬大軍，將皇城保護得固若金湯，還沾沾自喜不費一兵一卒便加強皇權，僅用和談便護住了華朝十幾年的和平。直到後來外族人的胃口愈來愈大，塞外的精兵悍將打那些僅有幾千兵力的城池簡直是虎入羊群！更致命的是，隨著時間推移，原本幾個互相製衡的外族，卻突然達成了協議，聯手向華朝施壓，放言華朝若是不答應他們的要求，他們便組織百萬鐵騎踏平華朝皇都！得知這個訊息，趙高景先是一陣無能狂怒，而後又在已經被培養得屍位素餐的一眾大臣的勸解下接受了外族無禮的請求，而那時最先被犧牲的，就是趙高景的親妹妹朝陽！在與北方蒙古一族和談事，趙高景為了顯示誠意，在對方還冇說什麼時便主動提出來要把朝陽送過去和親，最終朝陽二十出頭便嫁給了蒙古那個五十多的歲的可汗，而後又因為不適應草原上的氣候，僅僅三年便魂銷塞外，而趙高景甚至連接她的屍骨回來落葉歸根的念頭都冇有！趙高景揮手讓眾人平身，於此同時朝陽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了些什麼，很快，二人的視線一同落在了季明昭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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