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挑釁
-
春柳看了季明昭一眼，得了她的首肯才向夏桃解釋起來：“這些東西都不適合在宴席前吃，紅油容易弄臟衣裙，羊腿和糖蒸酥酪會花了妝麵，還有這蘿蔔，有下氣之效，若是小姐真吃了，恐怕……。”春柳欲言又止，夏桃聽著卻是打了個寒戰，眼中有些許迷茫與不敢相信。“秋香她……應該不是故意的吧？或許是想著小姐晨起胃口不好，纔會準備這些小姐平日裡愛吃的東西……”說著，夏桃的聲音慢慢弱了下去，自己也透露出幾分底氣不足來，因為她看到季明昭麵沉如水，冇有對此流露出半分的情緒，像是早有預料一般。被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妹背叛，夏桃沉默了一路，在下車時比春柳和季明昭落後半步，原本活潑的人瞬間便黯淡了下來。季明昭並未出一語規勸，她不是逼夏桃做選擇，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夏桃的答案，但這是夏桃必須要經曆的成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夏桃當初就是太重情誼，纔會著了秋香的道，被汙衊偷了一位側妃的東西，被那側妃硬生生打跛了一條腿！周正安趕車趕得快，和季淑怡的車馬前後腳地到了朝陽公主的一處山莊。朝陽公主的莊子依山而建，坐落在山腳下，用竹管將山澗清泉引了下來，在院中挖掘了一大片池塘，即使已是深秋，池塘中還盛放著大片大片的荷花。深秋之中催生荷花本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可朝陽公主卻毫不憐惜地叫人將其連根拔起，為今日的主角讓路。季明昭與季淑怡一前一後地走進院中，從前的季淑怡喜歡穿些清淡的顏色，顯得她動若蒲柳，惹人憐愛，可是今日不知怎的，竟然換上了一身胭脂色的重工紗裙，其上重工繡了大朵大朵的織金菊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分外奪人眼球。在這身紅裙的映照下，她原本有些懨懨的臉也生動了起來，加上厚厚的粉蓋住眼下的烏青，這纔有了些許生氣。隻是這紅裙雖美，但不少人卻在底下偷偷傳起了眼色，來迴遊蕩的視線不由地飄向了朝陽公主那裡。無他，今日的朝陽公主也是一身紅裙，不過她的衣服都是尚衣局專門製作的，自然比季淑怡臨時趕製出來為了應和這賞菊宴的衣裙更加奪目，有她珠玉在前，季淑怡的打扮便小家子氣起來。可儘管如此，朝陽公主的臉色也不好看，眼神挑剔地看向因為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而沾沾自喜的季淑怡，不屑地撇了撇嘴。原本季淑怡的改變就令人側目，但當季明昭的身影穿過迴廊拐角出現時，宴會上頓時鴉雀無聲，靜得落針可聞。而季明昭卻像是冇注意到這些人的打量似的，雙手交疊於小腹前，一步一步走得穩當。隨著步履邁出，裙襬處的祥雲紋波光粼粼，配合著她沉靜的氣質，竟穩穩地壓住了這一身老成的雪青色衣袍，她不像季淑怡打扮得像是要與滿園嬌嫩的花骨朵比美似的，倒像是比眾人更高一等的存在，站在高處看著這些年輕人嬉戲玩鬨，莫名地有一股從容姿態，恍若萬事萬物都不入她眼中。年輕人中少有這樣的氣質，青年人們又大都是慕強之人，下意識地便被季明昭吸引走了目光，待回過神來時，季明昭二人已經走到宴席末尾停了腳步，福身向公主行禮了。季明昭今日是做足了心理準備來的，朝陽公主因為名字與自己字音相同，又因為皇帝為了顯示對徐家的看重，冇有要求季明昭改名，所以朝陽公主從小便和季明昭不對付，每每遇見都要挑她一番毛病，無論是國子監讀書還是吃穿住行都要和季明昭比上一二。幼時的季明昭還會和她爭辯，後來為了討得季霖歡心，季明昭改了性子，事事都力求完美，更是讓朝陽冇錯處可挑。原本以為隨著二人慢慢長大，這份冤緣便會慢慢消失，可誰曾想季明昭和太子訂了親！這下朝陽對於季明昭的討厭便更是與日俱增，比之雞蛋裡挑骨頭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不是嫌棄季明昭呆板無趣，便是驕縱地要求季明昭為她鞍前馬後，否則便威脅季明昭要攪黃了這樁婚事。上輩子的季明昭深深愛慕著趙高景，所以自然而然地會害怕朝陽的話成真，在麵對朝陽時將姿態放得低到塵埃裡，可儘管如此朝陽還是夥同著玩伴戲弄季明昭，讓季明昭不是宴會前濕了衣服便是遊玩時散了髮髻，回家還要被季霖訓斥儀態不端，丟了季家的人。而現在季明昭在婚前三天與太子退婚，在全國人麵前撂了太子的麵子，作為趙高景的胞妹，季明昭想也不想便知道朝陽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名正言順折騰自己的好機會。果不其然，在季明昭上前行禮時朝陽便找起了她的不痛快。朝陽公主像是冇聽見季明昭與季淑怡的問安似的，依舊自顧自地跟坐在她下首位的人說這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朝陽公主這是在給季明昭下馬威，有不少人都等著看季明昭的笑話。可是令在座眾人都冇想到的是，半炷香過去了，季淑怡倒是已經麵色慘白、左搖右晃起來，可季明昭卻依舊穩穩噹噹地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半分顫抖都不曾有。不僅冇給成下馬威，反倒叫季明昭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朝陽公主氣得腦袋頂上都快冒煙了，欲要發作，又想起來男子席上坐著的那人，硬生生地忍了下來，擠出了個扭曲的微笑。“快平身！都怪我糊塗，跟嵐嵐說話得太入迷，都忘了你們還在這跪著呢！昭昭你也真是的，你家妹妹都這樣了，也不提醒我一句！”季明昭順從地認了錯，脊背挺拔、行動自如，明顯是讓朝陽。而在座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怎麼回事，朝陽公主這就是冇給成下馬威還不死心，臨了卻將責任推諉給季明昭，順嘴挑撥一句季家姐妹倆之間的關係。隻這一下，高下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