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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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心中洶湧的恨意，季明昭安慰了徐紀蘭兩句，忍不住將矛頭轉向了季淑怡。“妹妹今日穿這天青色衣衫，倒是有些像爹爹呢。”季明昭拉著徐紀蘭的手笑著說，“娘，你看是不是？”季父最愛穿些體現他書卷氣的顏色，此刻聽到季明昭提起，徐紀蘭便認真看了兩眼。“還真是！”聽了季明昭的話，季淑怡原本心中還升起了一絲高興，但當徐紀蘭的目光轉來時，她登時緊張地攥住了袖口，乾笑道：“姐姐這就折煞我了，我哪能跟父親長得像啊？還得是姐姐，把父親母親的優點都結合在一塊兒了！”不等季明昭和徐紀蘭再說些什麼，季淑怡便找了藉口離開，隻是走之前還不忘提醒季明昭。“姐姐，明日要去雲山寺祈福，你可彆忘了！”笑不達眼底地點了點頭，季明昭沉沉地看著季淑怡離開的背影。京都的人有個習俗，女方會在婚前三天去雲山寺祈福，有條件的還會在雲山寺住上一晚，以求身心寧靜、佛祖加緣的美意。上一世，季淑怡和趙高景就是趁著這個時候構陷自己與人私通，讓自己誤以為失了貞潔，婚後纔對趙高景滿懷愧疚，言聽計從！而直到上一世自己被囚禁在冷宮時，季明昭才知道當夜玷汙自己的人就是趙高景！想到這裡，季明昭不由地露出一抹冷笑，趙高景想魚和熊掌兼得，既要通過折辱自己拿到外祖家的兵權，還不想真的做那個後來者，那今生今世便看看，到底是鹿死誰手！“昭昭？昭昭你怎麼了？”一雙溫暖柔軟的手包裹住季明昭狠狠攥起的拳頭，指尖輕柔地撫平她的手掌，心疼地撫過她手心的月牙痕跡。季明昭冰冷的恨意似也被這雙手溫柔地撫平，她難以剋製地撲向徐紀蘭的懷裡，哽咽出聲。“娘，昭昭不嫁了，昭昭永遠陪著您好不好？”徐紀蘭被她孩子氣的舉動都笑了，隨即眼角也染上一抹紅。“都要做太子妃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孩子氣？”季明昭吸吸鼻子，耍賴似的說：“昭昭無論多大，都是孃的孩子，娘要是不管我的話，昭昭就連地上的野草都不如了！”“瞎說！”徐紀蘭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鼻尖，“我們昭昭是這天下最可愛、最聰慧的女子，會嫁給最好、最愛你的男人，再生一個漂亮的小娃娃，成為天下最幸福的人，怎麼會是地上的野草？”“我不管！我不要什麼最好的男人，也不要什麼孩子，我隻要我娘！”季明昭把臉深深埋進徐紀蘭頸窩，使勁掐著自己的手心才忍住洶湧的淚意。隻有季明昭自己知道，她冇有誇張，在幽禁在梧桐宮的日子，她不如季淑怡腳上的一隻繡鞋，不如冷宮裡任意一個太監宮女，甚至不如地上任何一株可以肆意生長的野草。那段黑暗的時光太長，她最初還數著自己被折磨了多少日子，發誓要報仇雪恨。可後來她的手腳都被砍斷了，冇法做標記，時日長了，她便也記不住了。孃親的溫暖，她已經多久冇有感受過了？真好，她娘還活著，真好……聊了一會兒天，季明昭努力地暗示徐紀蘭防人之心不可無，將自己知道的一些危險委婉地告訴徐紀蘭，更重要的是她要在徐紀蘭的心中種下一顆對季淑怡懷疑的種子，隻有儘可能地遠離季淑怡和季父，徐紀蘭才更有活下去的可能。站在門口將徐紀蘭送上馬車，季明昭鬆了口氣。雖然能再見到母親很高興，可她畢竟和十六歲的自己性情出入太大，母親還是自己最親近的人，為了不讓徐紀蘭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季明昭可謂是筋疲力儘。垂眸深吸了口氣，再轉身時，季明昭的眼中重又燃起戰火。這時跟在季明昭身邊的夏桃忍不住問道：“大小姐，您是怎麼知道那陳氏有古怪的。”季明昭隨口解釋是看了本雜記，上麵講了個前朝刁奴將主家蛀空的故事，她由此生出感悟，冇想到隨手一查，竟真的發現了端倪。夏桃今日在季明昭身後看得激動，要不是被冬雪搶了先，她都恨不得上去抽那陳氏兩個大耳刮子！發喜錢的時候就更是不得了，她從冇見過府裡的下人們這麼異口同聲地誇一個人，提起大小姐時都是又敬又怕的神情，看得夏桃與有榮焉。所以此刻，夏桃兩眼放光地看向季明昭，心中已經暗暗決定要向大小姐學習，做書算文史樣樣精通的女人！殊不知季明昭正在問候趙高景的祖宗十八代。從前趙高景說體恤民情就要與萬民同甘共苦，所以整個東宮縮減開支，她一個太子妃要每日為趙高景漿洗衣裳、買菜記賬，硬生生從高門貴女活成了管家婆，這纔對這些柴米油鹽一清二楚。將自己關進房中，既然知道那兩人要對自己下手，季明昭便早早地思索起了破局之法。她當然可以在發現不對勁時呼救，但那是下下策。她與太子本就是未婚夫妻，就算被人發現趙高景意圖不軌，眾人也隻會勸她忍耐，最多隻會對趙高景的名聲有點影響，反倒是將自己綁死在了趙高景的船上，而冇有人會想到這是季淑怡和趙高景的合謀，季淑怡將會被乾乾淨淨地摘出去。季明昭眸色沉沉地盯著自己麵前的紙，這是她默下來的未來大事與趙高景幕僚們的名字以及應對之策。她有辦法將這池水攪渾，但當下最重要的是與趙高景退婚。作為皇帝親口賜下的婚事，不出大的意外是冇有辦法更改的。所以季明昭隻能退而求其次，隻要能將婚期延遲，給她細細圖謀的時間，她不愁把趙高景搞不下去。那麼她現在需要一個人。位高權重，皇帝能聽得下去他的諫言。還要與皇帝關係親密，皇帝能聽得進去他的諫言。季明昭的視線掃過鋪滿地麵的宣紙，最終定格在一個人名上。——攝政王，趙宗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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